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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地人物] 最具争议的个人主义者,何以被误读为“只剩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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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11 06: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具争议的个人主义者,何以被误读为“只剩风流”?

 苗炜 三联生活周刊 2025年12月10日 03:31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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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徐志摩

                                     文 | 苗炜

从北京南站坐高铁,两个小时到济南西站,由济南西站坐地铁再到大学城。山东工艺美术学院边上有一座山,爬升120米,就到了山顶。1931年11月19日,诗人徐志摩乘坐的邮政飞机“济南号”,就撞在这座小山上。当年的文章对飞机失事地点有不同的说法——“白马山”或者“开山”,“北大山”或者“西大山”。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的王任老师做过一番考察,开山因山下的开山村而得名,沈从文1936年手绘遇难地的山势图,其地势地貌与开山附近山体相吻合,山体东侧的开山村村民按向西望的方向,称其为“西大山”,山南侧的王府庄村村民按向北望的方向,称其为“北大山”。所以,现在位于山脚下济南长清大学城的师生称其为“北大山”。这座山的海拔高度只有300米。

山脚处立着“徐志摩纪念公园”的石碑,碑上文字由诗人牛汉题写。2006年3月27日,这里搞过一次石碑揭幕仪式。2007年,海宁市送来另一块纪念碑,上书“志摩,故乡人民怀念你”。有很长一段时间,公园里只有这两块石碑。到2016年,北大山整修登山路径,纪念公园里有了一块巨大的诗文石刻,刻的是《再别康桥》,石刻上方树立了徐志摩的雕像。山东工艺美术学院苏葵教授带我爬上北大山,再带我到纪念公园,她说这座雕像过于敷衍,工艺美院校园里有一个更漂亮的雕像。我们进了校园,在一片小树林中见到了更漂亮的徐志摩雕像——10月初,雕像背后的树木郁郁葱葱;到深秋时节,树叶落下,从雕像处就可以看到北大山的山头。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济南经常会有雾气弥漫。1931年11月19日撞上北大山的那架飞机,动力是三百马力,还比不上现在的一辆新能源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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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的徐志摩塑像(苏葵 摄)

1931年11月20日下午2点35分,距离飞机失事已经过去24个小时,在上海的陆小曼给胡适发出一封电报,当时的电报用四个数字代表一个汉字——1807 2302 0451 0694 0047 6010 2581,破译过来,再加上标点符号,应该是“志摩到否?乞覆。曼”。胡适当天的日记这样记录:“昨早志摩从南京乘飞机北来,曾由中国航空公司发一电来梁思成家,嘱下午三时雇车去南苑接他。下午汽车去接,至四时半人未到,汽车回来了。我听徽音说了,颇疑飞机途中有变故。今早我见《北平晨报》记昨日飞机在济南之南遇大雾,误触开山,堕落山下,司机与不知名乘客皆死,我大叫起,已知志摩遇难了。电话上告知徽音,她也信是志摩。”胡适这一天的日记中附有《北平晨报》那则消息的剪报。这一天的日记后面,有两个月的空白。接下来的胡适日记从1932年1月21日重新开始,他记录,前几个月,故宫博物院发现了许多“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的九字牌,不知道什么意思。今早上厕所,看《粟香四笔》中有这样一条——道光朝,宫中作九九消寒图,成庙书“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九字,字各九画,每日书一笔,至八十一日始毕。胡适记录:“这个谜竟被我解答了。”

1931年11月22日早上6点,天已大亮,沈从文坐在由青岛至济南的火车上,火车已经开了八小时,沈从文一夜未眠:“三等车车厢中的一切全被我看到了,多少脸上刻着关外风雪记号的农民!我只不曾见到我自己,却知道我自己脸色一定十分难看。我默默地注意一切乘客,想估计是不是有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人,认识徐志摩,知道徐志摩。我想把一个新闻告给他,徐志摩死了。”车厢里有孩子、有妇人、有大兵,沈从文打开车窗,寒风吹醒身边一个精瘦的汉子,那人说,到济南还要两个小时。沈从文想起徐志摩的诗——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过山,过水,过陈死人的坟。“这里那里还正有无数火车的长列在寒风里奔驰,写诗的人已在云雾里全身带着火焰离开了这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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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徐志摩

徐志摩写过一首《车上》,描述车厢中的各色人等:“他们老的少的,一致声诉旅程的疲倦。”徐志摩还写过一首《车眺》,由行驶的火车车窗望出去,是动人的景色:“我不能不赞美,这向晚的五月天;怀抱着云和树,那些玲珑的水田。”徐志摩所乘的“济南号”飞机,时速在140公里左右,沈从文所坐的火车,时速在40公里左右。火车上总是能看到无数倦容,人生之旅让人疲惫,车窗外的景色却带着静谧的诗意,徐志摩在《眉轩琐语》中曾记述:“首次在沪杭道上看见黄熟的稻田与错落的村舍在一碧无际的天空下静着,不由的思想上感着一种解放:何妨赤了足,做个乡下人去,我自己想。但这暂时是做不到的,将来也许真有‘退隐’的那一天。”

沈从文听闻徐志摩遇难的消息,立即从青岛赶到济南,他记录,11月22日早8点到济南,叫了一辆人力车赶到齐鲁大学,得知徐志摩棺柩停在一所小庙里。9点半到“福缘庵”,庙里有不少陶器,有人将棺盖移开,沈从文见到了徐志摩的遗体。11点,听闻飞机残骸运到了车站,跑去车站,却没见到飞机残骸,于是又返回小庙,前后在棺木前停留三小时。上海来电报,说志摩的儿子徐积锴及亲属将在下午5点到。上海亲友到了后,在棺木前烧了一些纸钱。棺柩定于当晚11点发车去上海。亲友们去吃晚饭,在饭馆中听闻准备移棺,沈从文及梁思成等人又赶到车站等候,8点半,棺柩上了火车,但发车时间还是晚上11点。南京及上海的朋友陪志摩南下,北京亲友准备第二天去飞机出事地点看看。沈从文:“因为无相熟住处,当夜十点钟就上了回青岛的火车。在站上,车辆同建筑,一切皆围裹在细雨湿雾里。这一次同志摩见面,真算是最后一次了。”

沈从文这篇文章在三年后——1934年11月21日——发表在《大公报·文艺副刊》上。就在这篇文章发表前两天,林徽因乘火车路过徐志摩的家乡海宁。1934年11月,梁思成与林徽因应浙江省建设厅的邀请到杭州商讨六和塔重建计划,而后翻山越岭到浙江宣平陶村考察延福寺。他们在延福寺逗留九天,对延福寺的建筑布局与形制进行测绘,鉴定其为元代建筑。宣平考察结束后,林徽因乘火车经过海宁时,正是徐志摩忌日那一天,“在昏沉的夜色里我独立火车门外,凝望着那幽暗的站台,默默的回忆许多不相连续的过往残片,直到生和死间居然幻成一片模糊,人生和火车似的蜿蜒一串疑问在苍茫间奔驰”,林徽因想起了志摩的诗——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如果那时候我的眼泪曾不自主的溢出睫外,我知道你定会原谅我的。你应当相信我不会向悲哀投降,什么时候我都相信倔强的忠于生的,即使人生如你底下所说——就凭那精窄的两道,算是轨,驮着这份重,梦一般的累赘。”我们可能都看过一张林徽因站在古建筑大梁上的照片,那就是在延福寺。如今的海宁站只走慢车,车站早已扩建,但还是一座很小的火车站,离徐志摩硖石旧居不过一公里,离东山墓地大概有两三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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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 年 4 月,印度诗人泰戈尔访华期间同徐志摩(右)、林徽因(左)合影(新华社 供图)

梁思成和林徽因在浙江考察完毕,在上海逗留,与友人相会,见到了一个叫陈从周的年轻人。陈从周记录,林徽因经过志摩家乡与志摩埋骨地后的心境,促使她写出了《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一文。时光飞逝,1981年春天,同济大学教授、古建筑园林艺术学家陈从周在淄博参加完一次学术会议,乘火车南归,火车经过济南党家庄车站,“党家庄三个字触动了我,50年前诗人徐志摩就是在这车站附近开山坠机惨死的,我详细审看着山势,想得很多,车轮擒住轨道,轰轰地一直向前驶,不知道是车轮,还是光阴”。

陈从周是徐志摩的表弟,也是他的表妹夫。徐志摩死时,陈从周才13岁,他在1949年编辑了一份《徐志摩年谱》,自费出版。1965年,陆小曼去世前,将一些物品交与陈从周,其中包括梁启超手书的一副宋词集句对联:“临流可奈清癯,第四桥边,呼棹过环碧;此意平生飞动,海棠影下,吹笛到天明。”上联三句记述1924年4月14日徐志摩和泰戈尔泛舟西湖;下联三句记述同年4月23日徐志摩和泰戈尔在北京法源寺月下作诗。陈从周将这副对联捐给了浙江省博物馆。1980年,陈从周在《西湖》杂志上发表文章《重话诗人徐志摩》。1983年2月2日,他在海宁的西山为徐志摩选定新墓地,面对凄厉的严冬山景,陈从周记述:“五十年前的我,五十年后的我,织成了这片刻的光影与幻觉。谁也想不到,他的身后最末了的一件事,由我来尽我不应该承担的责任。”

1931年徐志摩去世后,棺柩运至上海,举行公祭。1932年春天葬在硖石的东山南坡。1944年,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去世,葬在徐志摩墓旁。“文革”期间,墓地被毁,尸骨无存。现在的海宁东山是一处宁静的公园,东山南坡有一座新月亭,上书对联,“青山埋圣迹,冷月葬诗魂”,新月亭边上是徐志摩的旧墓地,只剩下两个石墩子。海宁博物馆王平先生告诉我,那是墓地祭台的两根柱子,东山南坡那里曾建有一座化肥厂,很多人去找过徐志摩的旧墓地,直到那座化肥厂拆迁,才找到墓地遗迹。徐志摩新墓地在西山,墓地前建了35级台阶,象征其35年的寿命,台阶上有字迹勾勒其生平——1918年至1920年,留学美国,专攻银行、经济,成绩卓越;1920年至1922年,留学英国,受浪漫主义熏陶,文风始成;1923年,发起成立‘新月社’步入文坛;1924年,接待泰戈尔访华,全程陪同并担任翻译;1925年,第一部诗集《志摩的诗》出版;1927年,《翡冷翠的一夜》出版;1928年,代表作《再别康桥》问世;1931年,由南京北上,飞机失事,不幸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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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9日,适逢中国“新月派”诗人徐志摩逝世82周年纪念日。来自全国各地的诗歌爱好者齐聚其故乡浙江海宁,以诗寄情,共同缅怀这位早逝的作家(中新社 供图)

1983年4月,陈从周给客居伦敦的作家凌叔华写信——“我对国外人搞古建园林者来访问,应酬太多,苦恼苦恼。而盼望者是你能归国一聚。我陪你同上硖石去看看志摩兄的家与墓。他与我不知是什么前缘,我几乎做了他儿子该做之事。幼仪说我比他儿孙好万倍。如今世上最了解的是你,希望能为他写一传,而这传亦只有你写最得体。”陈从周希望凌叔华为徐志摩写传记,那时候,凌叔华、张幼仪、沈从文还活着。到1990年,这三位老人都去世了。1990年春,复旦大学研究生宋炳辉拿着导师贾植芳的介绍信去同济新村找陈从周,他打算写一本徐志摩传,陈从周问:谁?徐志摩?要写他的传记?谁写?是你写吗?你多大年纪?徐志摩死了多少年了,你知道徐志摩多少?

1983年秋天,我从北京五中的图书馆里借到了一本《徐志摩诗选》,当年语文老师布置的一项作业是每周写札记,我的札记本上抄了很多徐志摩的作品,起初是短的几句——“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后来是长的——“我今去了,记好明春新杨梅/上市时节,盼望我含笑归来”。最后是特别长的——“啊苦痛,苦痛是短的,是暂时的;快乐是长的,爱是不死的。我,我要睡。”语文老师留下批语——看来你被徐志摩征服了。不过,我很快就读到了北岛、顾城、舒婷、艾略特和迪伦·托马斯,后来就不太好意思承认我被徐志摩征服过了,他的诗好像太简单了。

2022年春,我开始做播客节目,采访了诗人西川,西川说他不喜欢徐志摩,虽然最开始读诗的时候也会读徐志摩。他说读者太迷恋“抒情诗”了,把诗等同于“抒情”。西川的这番意思,在他多年前的文章中就有更完整的表达,他在《诗学中的九个问题之我见》中说——戴望舒的《雨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可能正符合人们对于诗意的认识:语言流畅,意味隽永,有淡淡的哀愁……中国读者的阅读能力也就到这个水平。他们向诗歌要求自我原谅、自我撒娇、正面的道德价值、小布尔乔亚情调。在这篇文章中,西川还给“美文”列出了几条罪状——虚荣、矫情、多愁善感、自我欣赏、自我肯定、自我戏剧化;反对灵魂,却又恬不知耻地没完没了地谈论真善美;反对令人不安的深度理性,也反对令人不安的深度非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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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范薇

北京大学中文系姜涛教授著有《图本徐志摩传》一书,书中说,“不少人讨厌徐志摩,反感他的风格和做派,认为他的诗过于流丽、甜俗,肤泛得几乎没有内容,甚至还带点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气”,“他的诗似乎成了一种轻软的‘美文学’的代表,读起来舒服、惬意,但并不重要。这已成了一种非常固化的公共形象,但却是一种不准确的印象,经过了文学史和诸多选本的过滤。”姜涛教授在书中花了不少篇幅来分析徐志摩的诗:“作为一个在新诗史上颇有影响的诗人,徐志摩并不简单,他的诗歌也并非一味的抒情,而是风格相当驳杂、多元。”我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办公室采访姜涛教授,姜涛告诉我,文学史上的徐志摩,被塑造成一个布尔乔亚的浪荡公子,是颓废的、个人主义的代表,1983年我能读到徐志摩,因为他是最早被“正名”的作家,要过好些年,才能读到周作人和胡适。

朝鲜作家姜镛讫出版于1937年的小说《从东到西》(East Goes West)中写到了徐志摩,这大概是徐志摩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文学作品中,书中这样描写徐志摩——他曾在美国受教育,获得了经济学的学位,回国后却在办公桌上堆满了手稿和诗集。他离开银行,前往剑桥大学攻读西方文学。他熟悉雪莱和济慈,完全沉浸在浪漫主义的海洋里,他成为胡适白话文运动的狂热追随者。小说中的徐志摩非常英俊,对生活充满不可抑制的热情。小说中的徐志摩向朋友出示自己第二任妻子的照片,那是他历经波折不顾世俗偏见娶来的,他说:“爱情是我的灵感源泉,就像死亡之于弗朗索瓦·维庸,美酒之于李白。我一直想把生命奉献给爱情。这世界充满了风雨和苦涩的空气,但都无所谓,只要我有爱情。有了爱情,我可以在月光下无食无眠。”姜镛讫说,“徐志摩是西方19世纪之子”。

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刘洪涛教授曾在剑桥大学访学,著有《徐志摩与剑桥大学》一书,他向我解释何为“西方19世纪之子”,刘洪涛教授说:“徐志摩到伦敦政经学院后想读政治学,到了剑桥才转向对文学的热爱。这对徐志摩来说是一种精神的解放,他专注于培养性灵,发展心智。那时候的剑桥名流荟萃,各种新思想异常活跃。徐志摩交游广泛,深度参与到各种精英社团的活动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正是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姜镛讫说徐志摩是西方19世纪之子,主要指的就是这个意思。英国浪漫主义诗歌教会了徐志摩如何抒情,如何表达诗人的自我意识和自由思想以及对爱情和大自然的赞美,徐志摩是浪漫主义的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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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 年代,徐志摩在英国剑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浪漫的志摩。多年前,钱基博先生给儿子钱锺书写信:“做一正人君子,比做一名士尤其切要。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我望汝为诸葛公、陶渊明,不喜汝为胡适、徐志摩!如以犀利之笔,发激宕之论,而迎合社会浮动浅薄之心理,倾动一世。今之名流硕彦,皆自此出,得名最易,造孽实大。”钱老先生不想让儿子做名流、做公知。他肯定也不喜欢徐志摩过于谄媚地讲述自己和曼殊斐儿和哈代的交情。多年后,有一句俗语讽刺那些在英国读了一两年书就永生痴迷英国的留学生,“一年水硕士,一世英伦情”,大家都说,这类人的鼻祖是徐志摩。

我年少时读徐志摩的诗,随着年龄的增长,文学趣味多少有些变化,但我对他的形象一直很喜欢,一个少有的热烈天真之人。胡适说志摩:“深信理想的人生必须有爱,必须有自由,必须有美;他深信这种三位一体的人生是可以追求的。”少年的我拿着笔记本抄他的诗,就是在接受爱与自由的启蒙,但年纪渐长,我们都知道爱之难以捉摸,自由之不可得以及美之罕见,再看这个35岁就死去的诗人,更觉得他天真。格林的小说中有一段话:“天真总是无声地要求被保护,其实我们更明智的是保护自己不吃天真的苦头:天真如同一个迷失的、不会说话的麻风病人,流浪在这个世界上,本来无意伤害任何人,却总是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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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英国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在康河畔的草地上,为纪念中国诗人徐志摩,竖立了刻有《再别康桥》首尾诗句的石碑(视觉中国 供图)

2024年11月14日,我第一次到海宁,看到了徐志摩的西山墓地和干河街上的旧居,干河街一带被打造成了“志摩故里”,有文创店,有咖啡店,但都没开门。与绍兴摩肩接踵的“鲁迅故里”相比,这里非常冷清。2025年9月26日,我第二次到海宁,“摩曼咖啡”还是没开门,徐志摩旧居下午4点关门谢客,“为你读诗”在旧居做直播,有一位钢琴家在花园里弹舒曼的《梦幻曲》,还有一位越剧演员用越剧念白朗诵了一段《再别康桥》。9月27日早上,气温已经35摄氏度,我到东山公园找徐志摩的旧墓地,临近新月亭,有一大片草坪,有十来位遛鸟者坐在树下乘凉,他们的鸟笼挂在树上,四周静悄悄,鸟笼上罩着黑色的布,想来笼中鸟大都在沉睡。胡适说过,徐志摩写的《黄鹂》是给自己最好的悼诗——

一掠颜色飞上了树

“看,一只黄鹂!”有人说。

翘着尾尖,它不作声,

艳异照亮了浓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等候它唱,我们静着望,

怕惊了它。但它一展翅,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

它飞了,不见了,没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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