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超前,也极富人情味。
甚至捡起祭祀灶神的习俗。
未来,姐妹俩打算也在这里抱团养老。
所有的事情都会豁然开朗。
编辑:陈沁、秦楚、周天澄
以下是陆少波的自述:
近些年,我在上海、杭州、常熟三地来回跑,如今却更频繁回老家生活和工作。
“灶间之家”位于江苏常熟东部的一个小村庄,离上海、杭州等地的交通,都在1-2小时内。村落本身是常熟水乡的一部分,周边有农田环绕,又紧邻工业园区。从景观上说,也是现代化城市环境的一部分。灶间和院子原貌
这栋农宅,最早是爷爷奶奶在上世纪80年代盖的一层木结构小房子,有我爷爷奶奶,我父母和我三代人的共同记忆。我从小就对院子的两棵大树、水井印象深刻,父母也喜欢在夏天用灶台烧了玉米、绿豆汤在巷子边吃边休息。秋天的时候,院子的桂花树开花特别香,桂花树是小时候家人从边上农田移栽进来的,榆树则是爷爷种的。而我自在外求学、工作之后,就很少回来。
在灶间做常熟特色蒸菜
几年前,父母退休了,灶间早已废弃,屋顶也有漏水的问题,他们一直希望可以把灶间重新翻新一下。我自己对民居的研究非常感兴趣,也希望做一些跟传统乡村民居相关的设计。我最早在中国美术学院学建筑设计,后来在同济大学和日本东京工业大学念硕士期间,就想以家乡为题做一个相关的设计。
2019年,我去苏州沧浪亭参观时,偶然见到中国早期现代画家颜文樑的画作《厨房》:光线透过花格窗进入灶间,小孩在消磨着时光,各种日常的物件并置层叠,互相之间没有等级。忽然触动良多,改造的思绪才渐渐梳理出来。整个改造的造价实际上是比较低的,材料的话不到1万块,人工费大概是3万多,不少建造都是自己和家人亲力亲为。红砖基本都是回收利用的,来自被拆除的农田棚子。只是增加了钢木混合的亭子和绿色水磨石的水池,跟边上的绿树形成一种颜色的呼应。
常熟地区的灶间具备祭祀灶神的功能,也是吃饭的地方,家人的聊天闲谈也大多发生在这里,我童年时期关于家庭的大部分记忆都和灶间相关。整个改造的理念,是希望以非常微小的动作,譬如改造一个灶台,一个水井,甚至一扇小窗,一个树池,最终形成一个真正跟家的生活关联的整体。
灶台边储藏间的屋顶去除后,形成内院一景(摄影:肖潇)格局上,把灶台边上储藏间的小屋顶去除,变成了一个小内院。去除部分屋顶的轻巧动作,让附属小屋的灶间,由原来的尽端空间变成为整个院子的中心,对整个院子的气质带来很大的改变。原来的巷道变成了一个巷院,原有的大院子划分为树院和井院,这样一来,四个小院子串联在一起,围绕着18m²的灶间。
原灶间入口改为窗,从灶间望出去可看到巷院(摄影:肖潇)灶台墙上的墨画,是请当地的老师傅来画的,比如说寓意吉祥的牡丹、八仙过海;在门窗的改动上,主要把原来灶间的入口改为窗,入口更换到新增的小院,拉长流线。紧邻灶台的窗户,变成了大面积的玻璃,做饭的时候,能够直接感受到院中的榆树、桂花树,还能看到天空云彩的变化。巷院原来是一个小巷道,如今变成一个休息空间。夏天的时候,穿堂风吹过,也不需要开空调,就可以在树荫下面乘凉。还做了一个小凹龛来放东西,小朋友也爱在这儿玩耍嬉戏。门洞落水细节与建造过程(上图摄影:肖潇)
我自己经常待在灶间边上的书房,工作的时候听着鸟鸣声,看着树影斑驳,非常惬意,和城市里疲于奔命的生活状态非常不一样。
原来父母上班很忙碌,长三角地区的农村生活其实是很嘈杂的,改造的灶间和院子,对生活有一种宽容感,父母的生活更多发生在其中了。比如原来父母主要的活动区域是屋内,或者新式厨房和餐厅,如今更多回到了灶间。常熟一带特有的蒸菜也最适合在灶台的锅上蒸,父母还重新捡起来祭灶神的习俗。他们也更频繁地使用水井,花了更多的时间去打理院子和植物,还不自觉地想把之前的荒地重新种上菜。我也有计划在未来把工作室放在老家,一方面现有的交通、网络,能够让自己实现居家办公,另一方面,也希望过一种和自然乡村更亲近的生活。
我理解的农村生活,它不只是视觉上的田园风光,本质上更是一种非常朴素的农业劳动。灶间之家整个改造过程,多是就地取材,废料重新利用,或者是很便宜的新材料,我想打造的是一个具有包容性的、没有压迫感的空间。
在我决定告诉家人改造设想前的初秋某日,父亲用手机发来一段院中榆树的视频,纷繁的枝叶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同时父亲留言“亭亭如盖也”。
明代文人归有光在《项脊轩志》中的回忆是绵密深情的,一座陋室记录着数代人的生活痕迹。借由这一名句,不同时空下的情感记忆奇妙地交汇在一起,我越来越频繁地愿意回到故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