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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罗密欧也有白月光?认识朱丽叶前,他的“梦中情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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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4 04: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罗密欧也有白月光?认识朱丽叶前,他的“梦中情人”是谁?

 王静 国家人文历史 2024-04-22 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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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 约 4500 字
阅 读 需 要 13 分 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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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诗人亚瑟·布鲁克于1562年创作的叙事长诗《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故事》,一般认为莎士比亚的戏剧创作素材部分来源于此诗


那个拒绝罗密欧的女子

作为莎士比亚笔下最著名的爱情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情节几乎无需赘言。它包含了几个在今天看来都已相当老套的故事要素:维罗纳城两个古老的家族蒙塔古与卡普莱特世代结仇,偏偏来自两家的青年男女一见钟情,并勇敢地追求爱情,最终却在种种误会推动下双双殒命。


无论是在16世纪的环球剧场,还是当代剧院,一直最令观众忧心的便是这对苦命恋人,在家族仇恨不断升级的情境下,该如何获得爱情的团聚。尤其是当朱丽叶冲动好战的表兄泰博尔特将罗密欧的好友刺死,又丧命于罗密欧的剑下时,血的仇恨几乎为恋人的爱情判了死刑,不得不让观众为之揪心苦恼。在这样一部充满戏剧张力的剧中,罗密欧与朱丽叶“闪恋闪婚”的速度令当代人都咋舌——舞会上一见钟情、第二天就秘密结婚、当晚便共度良宵,第三日就被迫分开——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罗朱也仿佛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恋人,以至于很少有人记得,在遇到朱丽叶之前,让罗密欧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梦中情人”另有他人——一个叫罗瑟琳的姑娘,她从未出现在舞台上,却是剧中众所周知的罗密欧的求爱对象。


在第一幕第一场中,罗密欧初登舞台便是一副为爱所困的可怜相,用朋友们的话讲,这位罗瑟琳面冷心狠,将罗密欧“虐待的发了疯”,只因她拒绝了罗密欧的求爱,对他表达爱意的十四行诗也无动于衷:


“啊,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感觉到的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


这些词句乍看之下华丽精致,却几乎都是些无意义的陈词滥调。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在当代读者看来,莎翁的爱情剧中男性追求爱情时的言辞与行为大多都有些肉麻过火,继而觉得这或许是莎士比亚所认可的求爱方式。但实际上,在其爱情剧中,很少有女主人公真正被这样的手段征服。例如在《爱的徒劳》中,法国贵妇们就将此类行为看作男性自导自演的一出蹩脚的自恋把戏。《皆大欢喜》中,女主人公罗莎琳也嘲笑多愁善感的爱之俗套,不仅及时叫停心爱之人奥兰多陈词滥调的追求,让他别再用蹩脚的诗句去糟蹋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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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维罗纳“朱丽叶的阳台”,中庭有朱丽叶铜像


而在《罗朱》一剧中,得知罗密欧已转而爱上朱丽叶的劳伦斯神父,也曾不无讽刺地感叹罗密欧对罗瑟琳的爱肤浅而又缺乏恒心。而罗瑟琳在这场充斥着爱恨情仇、生离死别的剧目中,倒展现出难得的理智与清醒。


某种程度上讲,罗密欧与其说是向罗瑟琳求爱,倒不如说是为了谈恋爱而恋爱,正如罗瑟琳从未出现在舞台上,罗密欧对她的爱也一样虚无空洞。

横在真爱之路上的父母

在传统的讲述年轻人虐恋的故事中,总少不了擅自做主或是从中阻拦的父母,在这些故事中,仿佛对自由恋爱的向往一定要凭借挑战家庭的权威才能获得升华,私奔也成为这一情形下恋人们看似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中,父母也充当了类似角色。不过,若是观众稍微严谨些,不免会想为剧中的父母叫一叫屈,因为他们直到见到殉情恋人尸体的那一刻都还不知晓二人相恋并秘密结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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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密欧(莱昂纳德·怀廷饰)与朱丽叶(奥丽维娅·赫西饰)在舞会上第一次相遇,1968年佛朗哥·泽菲雷里执导的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剧照


在莎士比亚生活的时代,自由恋爱与父母之命的矛盾真的如此之大吗?实际情况恐怕要复杂得多。在欧洲,将“爱”与“婚姻”越来越紧密联系起来仍然比较晚近。对于都铎时期的不少家庭来说,婚姻并不是建立在先前相互爱慕的基础上,家庭也并非一定要以感情或爱情为纽带,“都铎时代的家庭是一个为了延续生命、名望和财产的制度”。从这个角度看,家庭更像是社会的一个组织模块,成功的婚姻也不必要取决于夫妻之情,由父母选择婚姻伴侣在时人看来反而有合理可靠的一面。例如在遇见罗密欧之前,当朱丽叶的母亲向她推荐结婚对象时,朱丽叶对婚姻的态度仍然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一件荣誉”,直到遇见真爱才改变了想法。

而人品、教育程度、相貌对于当时的男女都是考量婚姻的要素,财产多寡尤其重要。


不过,16世纪以来,人们对待婚姻与爱情的态度也在不断变化,尤其是英格兰经历过宗教改革运动的洗礼,与天主教对守贞、独身的精神优越性的提倡不同(中世纪的基督教会认为婚姻并非人生活的最佳状态),新教徒将婚姻视为社会的基石,进而提出爱情与婚姻关系理想化的观点。大概很少有劝婚宣言会像马丁·路德所写的那般“生动有趣”:“所有生灵都分为男女,就连树也会结婚,含苞待放的植物也一样,岩石和岩石之间也会谈婚论嫁。”在这样的氛围中,社会也日益看重夫妻之间的情感连接,追求一定情感基础的婚姻关系是值得鼓励与提倡的,“父母无权强迫孩子进入一段无爱的婚姻”,尽管这种“爱”与当代人理解的仍有差距,而保守的社会同时也认可“父母有权阻止一桩婚事”,这种控制权甚至能延伸到父母亡故之后——在英格兰,父亲死后,孩子的继承权甚至取决于其未来婚姻是否经过父亲在死前制定的“监督人”的同意。


或许正是在这样矛盾的情况下,私奔便成为莎士比亚剧中的年轻人实现爱情结合的常见方式。

那些私奔的青年男女

《驯悍记》一般被认为是莎士比亚早期创作的一出爱情喜剧。不过观众历来对这出剧的评价褒贬两极分化严重。所谓“驯悍记”,也可看作“如何调教妻子实录”,主要情节便是一个叫做彼得鲁乔的年轻人为了金钱娶凯瑟琳娜为妻,并在婚姻中将脾气火暴的妻子驯服为贤妻的故事。从现代女性主义的角度看,这短短一句总结就踩到了多个雷点,更别提剧中彼得鲁乔所谓的驯服过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情感PUA。在剧中,莎士比亚有一个设定十分巧妙,那就是凯瑟琳娜还有一个妹妹比安卡,性格与姐姐全然不同,虽然有众多的追求者,但姐妹俩的父亲巴普蒂斯塔提出,只有姐姐出嫁后,妹妹才能嫁人。继而引出追求者们为了娶到妹妹,鼓动初来乍到的彼得鲁乔求娶坏脾气的姐姐。顺着具有争议的主线,观众的关注点几乎都在姐姐身上,往往忽略了温柔甜美的妹妹比安卡被伪装成家庭教师的卢森修带走私奔的情节。而这段支线剧情来源于意大利诗人乔治·加斯科因(George Gascoigne)的喜剧《猜想》。

尽管对当代观众而言,私奔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带有浪漫文学气质的爱情行为。不过在16世纪的意大利以及英国,私奔都是一种严重的犯罪行为。

16世纪英格兰的家庭关系仍是父权制,某种程度上,女孩也被视为父亲或是家庭的一项财产,带着女孩私奔不仅意味着父亲失去女儿,也会使女子永远在丈夫的控制之中,事实上对家庭甚至家庭财产造成伤害。16世纪中期,英格兰政府针对私奔行为,就通过了一项保护女继承人的第八号法令,目的在于阻止“男子通过秘密的情书、口信或其他方式对女孩进行引诱”。介于该法令发布当年全部法令也只有12号,可见这一社会现象在当时应是普遍存在。在剧中,为了惩罚卢森修,巴普蒂斯塔很有可能将原本属于比安卡的嫁妆全部交给已变得温驯的凯瑟琳娜。而在现实中,许多男性的确会因为担心未婚妻失去继承财产的权利而取消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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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鲁乔(理查德·伯顿饰)与凯瑟琳娜(伊丽莎白·泰勒饰),1967年佛朗哥·泽菲雷里执导的电影《驯悍记》剧照


在莎士比亚笔下,几乎每一对私奔的恋人,离开家族后的第一站都是教堂。无论是比安卡与卢森修,还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恋人们丢弃一部分家族赋予的社会身份,就要从另一处找回自己的定位,让恋爱变得合法。例如在爱情喜剧《皆大欢喜》中,小丑试金石追求村女奥德蕾时,都要到邻村找个蹩脚牧师来主持婚礼。

16世纪的英国,正常步入婚姻的方式一般也牵涉一连串较为清晰的流程:父母双方签订契约或口头婚约;订婚并在证人前正式交换口头允诺;最重要的是婚礼必须至少提前三周宣告,好给不赞同这桩婚事的人提出异议的时间,如已有婚约、其中一方未满婚龄(男14岁、女12岁)、不满21岁的新婚夫妇未征得父母同意、双方为近亲等;接着便是在教堂依照《祈祷书》的规定举行婚礼,接受教会正式的祝福并登记在册;最后一项则是圆房。尽管从教会角度看,以上每个步骤都必不可少,否则便是“长期的通奸”,但实际执行中,并非每个环节都被执行,在某些时候订婚交换的誓词就可以被视为不能取消反悔的约定。至于那些无法得到家庭支持的恋人们,他们可以找到那些专门到不受教会法管辖地区替人主持婚礼的牧师,几乎不费什么工夫便能闪婚成功。


莎士比亚的秘密情人

作《皆大欢喜》中有句经典台词:“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这个舞台当然也包括莎士比亚自己。几百年来,当观众与读者随着他笔下性格迥异的恋人们经历一场场精彩纷呈的爱情冒险时,人们从未停止猜想过恋爱中的莎士比亚会是什么样子,那些分分合合的恋人中可曾有莎翁与其缪斯的身影?


在电影《莎翁情史》中,莎士比亚陷入一段莎翁式的热恋:薇奥拉女扮男装化名肯特混入莎士比亚的剧场表演戏剧。一次舞会上,莎士比亚与薇奥拉一见钟情,但他并未认出她是乔装打扮的肯特,在剧场排演时托肯特将他示爱的信带给薇奥拉,可惜后者将要嫁给魏瑟爵士……编剧巧妙地将莎士比亚最经典的爱情悲喜剧融入电影中,如女扮男装的薇奥拉与《第十二夜》中的女主角同名,后者也是女扮男装为心爱之人传递情书,最终收获了爱情。电影基于莎翁原著对其爱情进行了大胆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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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莎翁情史》(1998)为莎士比亚虚构了一段爱情往事,电影内许多角色、情节以及对白设计都是参考了莎士比亚的戏剧


除戏剧之外,莎士比亚创作的十四行诗也常作为探究其情感世界的线索而引起人们巨大的兴趣。


通常来讲,十四行诗诞生以来的确是讴歌浪漫爱情的诗作,多数时候也都是直接对被爱慕者对话,人们据此希望勾勒出诗人的情感世界倒也不奇怪。更何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风格迥异、语言优美,许多诗句至今都在西方世界传唱不休。即便是中文译作,读者也不难体会诗中对爱情的经典描写。例如第116首中对爱情的伟大赞美以及词句间闪烁的人文主义的光辉,看作是莎士比亚对其描写的全部情感故事的总结也未尝不可:


让我承认,两颗真心的结合
是阻挡不了的。爱算不得爱,
要是人家变心了,它也变得,
或者人家改道了,它也快改:
不啊!爱是永不游移的灯塔光,
它正视暴风,决不被风暴摇撼;
爱是一颗星,它引导迷航的桅樯,
其高度可测,其价值却无可计算。
爱不是时间的玩偶,虽然红颜
到头来总不被时间的镰刀遗漏;
爱决不跟随短促的韶光改变,
就到灭亡的边缘,也不低头。
假如我这话真错了,真不可信赖,
算我没写过,算爱从来不存在!


本文改编自《国家人文历史》2024年4月下,原标题为《那个拒绝罗密欧的女子支线剧情中的另类爱情冒险》,本文系“国家人文历史”独家稿件,欢迎读者转发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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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 | 王静
编辑 | 胡心雅 郑美玲(实习)
校对 | 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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