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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在精神病院,他偷偷攒自己的养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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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3 04: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精神病院,他偷偷攒自己的养老钱

 老段 全民故事计划 2023-11-27 07:21 
他总怕自己出院以后没有存款,没有手艺又有这样的病,找不到工作,以后会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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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全民故事计划的第738个故事—




我是一名心理治疗师,目前在某心理卫生中心工作。


2017年的时候,我正在老年病区轮转。注意到老李,是因为一次意外。

那时候,科室收治了一位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病友,因为不满被警察强制性送入医院,入院后反反复复地说以后要“报复社会,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去死”,他还认为医院是警察的帮凶,出院以后,一定会回来报复。

这类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病友从入院起就会被格外关注。与一般受幻觉妄想支配导致自言自语或怪异行为的其他病友不同,一般精神障碍病友服用抗精神病药物到一定疗程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幻听幻视等症状,辅以相应的物理康复治疗和心理治疗,症状就能明显改善,大部分病友在坚持服药且无其他外在刺激的情况下,是可以正常生活和工作的。

然而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病友,他们的行为并不是因为幻觉妄想等症状所致,他们是以对他人基本权益广泛忽视或故意侵害为典型特征,他们对社会和他人的痛苦或求助无动于衷,甚至会享受与他人争斗或侮辱的过程,常具有暴力倾向和冲动行为,不服从社会道德行为且缺乏罪恶感。因为他们不受幻觉妄想症状支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冲动易怒,产生报复心理,又因为一般无智能缺陷,具有自己的闭环逻辑,所以往往破坏力惊人且更加不可控。调查样本常见于监狱、物质成瘾机构等区域。

因为他入院时的种种行为,主任一再交代和他接触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在他面前透露过多的个人信息。工作人员对他的警戒意识被拉满,一般病友的常规活动和治疗,放在他身上都要再三斟酌。比如一般新入院病友三五天观察期以后会被转到更宽松的可活动病区,而他在重症区域观察了近两周,他不再整天念叨着要报复,重症区实在没有床位才把他转到普通病房。

就这样过了近一个月,他好像是忘了入院时的事情,每天见面都笑呵呵地和当班医生护士打招呼,言行举止进退有度,还能积极帮助其他病友。就在大家逐渐放松警惕时,恰逢病区内空调维修,维修师傅修理完空调,不小心落下了一块铁片,让那个病友给捡了藏起来,在下午的时候趁工作人员不备,企图攻击他的主管医生,被护士阻拦后反手划伤女护士的脸,又一拳打在主管医生的后脑勺上。

那个主管医生被检查出轻微脑震荡,报了工伤,女护士的脸从下眼睑划到下颌,缝了好几针美容针。当时的诊治医生说,若是再歪一点,女护士的眼睛就怕是保不住了。我们问那个病友,为什么要伤人,他说他没想伤那个护士,就想打那个医生,因为那个医生说,他这个样子是不能出院的,他就记住了。

伤人事件发生后,科室进行了多次整改,其中的安全检查最为要紧。

老李在科室住了十几年,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带锁的小箱子,因为他常年以来病情稳定,无论是和病友关系,还是和工作人员关系都处得不错,所以大家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直到这次事情,工作人员认真翻遍了科室的每个角落,最后从老李的床位和小箱子里翻出整整6000元现金,所有人都惊呆了。

对常人来说,6000元可能只是一两个月的工资,但老李是常年住全封闭病房的病友,为了避免经济纠纷,所有病友的私人开支都是要求被记账的,老李也因此被钉在典型安全案例簿上,被后来新来的工作人员口口相传。



老李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按年龄来说并不能住老年病区,但他住院时间比老年病区开科的时间都长,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他个子不高,还有个如孕5月大的啤酒肚,小眼睛蒜头鼻,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给人很憨厚的感觉。

不同于综合医院住院病区,住院一般以天为单位,病友间前后打个照面就再无交集,在精神专科医院,住院病友多数都是长年累月地住在这里,一般会形成自己的小团体,团体间自发产生一到两个“小头目”,来协助医生护士管理其他病友,老李一直就是老年病区的“小头目”,大家都喜欢喊他“大总管”。

那次事故后对老李的直接影响就是,他的小箱子被我们没收了。

主管医生随后联系老李的表姐,把钱存到他的银行卡里。

老李不敢朝工作人员发脾气,再加上那个伤人的病友划伤的是跟老李关系很好的护士,他在经过重症区的时候总要偷偷朝那个伤人的病友吐口水,又不敢太过分吐人脸上,只恨恨地吐在那人床边。我们怕那人记恨他,劝说不改后非常严厉地批评了他。老李觉得我们不识好歹,还闹了几天脾气,直到院内的最终处置下来,主管医生跟他说明了缘由,他才有些后怕,失眠了好些天。

等那起伤人事件翻篇后,科室腾出手开始查老李那些“巨款”是怎么来的。医院是有明文规定的,工作人员不能和病友产生直接的经济往来。问老李,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病区另一个小头目老张偷偷告诉我们,老李经常在病友间倒卖水果零食,还经常央求食堂阿姨给他带一些外面的日用品倒卖。

“像是护发素,食堂阿姨加一点价,老李再加一点,其他病友拿到手差不多是原价的两倍了,你说他黑心不黑心!”老张说起这些事时一脸的愤愤不平。

“别的病友,哪来的现金?”我们问。

“啊哈,那,这个我怎么会知道,老李的事也是听说,听说。”

医生和护士是不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还是护工老刘告诉我的,虽然病区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地盘划分,我们医院不属于完全禁烟的医院,老李一般倒卖零食水果和日用品,现金交易多一些。

老张则倒卖香烟,记账的情况多一些。原本两人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前段时间,有病友因为香烟起争执,护士长就改了规定,在定点抽烟时间,有烟的每个人只能抽两根,不许病友间互相请客。这样一来,老张的帐就清不了,老李不抽烟,手里攥着大把现金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

这次老李眼看被“一窝端”了,老张就顺势“落井下石”。

“那他们的现金哪来的?”我刨根问底。

“家属给的,藏在身上隐蔽的地方带进来,纸钱叠得小小的,总会有能带进来的。又或者唆使家属给某些扫地阿姨或者食堂阿姨,然后再找机会拿过来。”

“办法多的是,总有你防不到的时候。”

“你以为老李天天帮着食堂阿姨分饭打菜真的是他勤快啊?这小子是无利不起早,鬼精鬼精的。食堂阿姨又有人帮她干活又能赚点小钱,何乐而不为?这是一条完整的灰色产业链,你下次再请我吃个烤鸡,我还可以给你讲讲老张的灰色产业链。”护工老刘剔着牙,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不是说老李赚差价吗?为什么不叫医生护士或者家属买呢?”

“有家属管的当然好,至于医生护士,你们不是明文规定不许有经济往来吗?”护工都是外包公司的,待遇比一般的医生护士差不少,老刘像是不满又像是自嘲地说:“总得给别人一条活路不是?”

我又跑去问了护士长。她说:“常用的生活用品,我们当然可以统一申请采购,牙刷、牙膏、洗发水、沐浴露、卫生巾、拖鞋等都是有的,但是有人喜欢用拉芳的,有人喜欢用力士的,有人喜欢人字拖,有人喜欢一字拖,每个病区上百人,哪里会分得这么细。至于零食,大部分人是家属给的,像中秋节端午节这种,会有好心人捐赠,病友都能分一点,但大部分时候也是没有的。”

“那老李的零食怎么来的?”我还是想不通。

“工作人员给的,帮别的病友翻身、帮护士提水、或者像你这样问问他科室别的病友的事,你给点零食他会愿意帮忙,但现金是肯定不可以的。”



从老李那里翻出6000元现金大概一个月后,我正在病区里面闲逛。

听到有护工扯着嗓子在门口喊:“大总管,你表姐来看你了!”

“哎,来了来了,来了呢!”老李不知道从哪个病房出来,随意地把湿手在裤子上抹两下,快走几步,然后抱着他的啤酒肚,健步如飞地冲门口跑去。

没过一会就看到老李哼着小调进来,两手空空的。

有病友打趣他:“你表姐来也不给你带点东西吃啊?”

老李一开始也不理,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又笑得有些憨,对那个病友说:“我有东西吃呢,你要不要吃?我还有个大苹果。”

说完还左右看看,看到我正看着他,也不闲话了,拐个弯就进了活动室。

等老刘从老李那边走过来,神神秘秘地朝我比了个二:“一个巴掌大的苹果卖两块,老李这生意,越做越精了啊!”

“她表姐给她带了苹果?”

老刘嗤笑一声说:“怎么可能,他表姐来从不带东西,不从李总管那里拿点就不错了!”

“刘哥,我表姐是来给我看存折的呢,你不要瞎说!”老李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来急急忙忙地接话,老刘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借故走开了。

“护士长之前把我的6000元拿给我表姐帮我存起来,她今天来是给我看存折的,表姐对我很好的,你不要听刘哥乱说。”老李一边做手工一边跟我闲聊。

“那表姐对你挺好的啊,还帮你存钱。”

“对啊,他们都说表姐来不给我带东西,其实不是的,我在这挺好的,帮大家干干活什么吃的都有,自食其力,钱都让表姐帮我存起来,以后出院了……”

老李话没说完,就看到门口有护士推药车进来,把手工丢开站起来朝活动室大声喊了起来:“吃药了,大家打水排队吃药啊!”

然后他很熟练地跑去活动室拿遥控器,把正在播的连续剧暂停,又去扶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家坐下来,帮他们打好温水放在旁边,等着护士过来派药。

当日正好是当初那个脸被划伤的护士第一天复工,戴着口罩的她,只能看到眼周一点红痂,护士看着其他病友把药都吃下去后,和别的护士一起推着药车来到那些老人家的专用位置给他们发药,老李在一边有些关切地问那个护士:“微姐,你伤要不要紧啊,好点没有?”

“好多了,谢谢你惦记我啊,等会忙完了去门口叫一下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带了蛋糕在护士站,一会给你拿一块。”

“谢谢微姐!”

“我听说你还朝别人吐口水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啊,万一他再伤你怎么办?”

“嘿嘿,我也没怎么样。今天表姐来看我了,还给我看了存折,卡里好多钱呢!”老李一边帮护士推药车,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有的没的。



从病区转一圈出来,护士站热热闹闹地在分蛋糕,大家都在庆祝护士微姐康复回来,等到医生护士和治疗师都拿了蛋糕后,微姐又切了块大的拿给老李,还看着老李吃完才回来。

出来时看我注意着她,又笑着解释了一句:“我要不看着他吃完,他转手不知道又要卖给谁!万一给那些有吞咽困难的老人家吃,别又惹出乱子来。”

微姐在医院工作了二十几年,是很有资历也很得人心的老护士,老李的主管医生刚好去外地进修,很多事,就连医生也不太清楚,她却熟烂于心。

听护工说,老李和微姐关系特别好,我忍不住问道:“微姐,您知道老李是因为什么出不了院?是他表姐怕接出去没人照顾吗?”

“老李啊,他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呢,应该是不符合出院标准吧!”

微姐看我不说话,又叹了口气说:“跟你说也是应该的,你别看他现在脾气温和的样子,当年是因为病态情况下,失手杀了他的亲哥哥才入院的,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多给他喂了几次饭,所以一直以来对我倒是好。”

“那时候除了我他谁也不理,眼神凶得很,这些年可能是药物影响,也可能是生病的缘故,他渐渐忘了这件事,医生认为频繁提起这些事容易刺激到他,只要他能平静下来,我们也尽量少提,所以慢慢知道的人就少了,原始档案里应该有记载,他这种情况出院,应该就要去服刑吧!还不如一直待在这里。”

“这件事,他表姐知道吗?”我问道。

“当然知道,没有别的亲人愿意跟他来往了,他表姐一开始还会带点东西来,后来每回来就是来拿钱,说是帮他存起来,有时候是几十,有时候是几百,没想到,他自己还藏了私房钱,平日里给点什么东西给他,他都喜欢偷偷藏起来卖掉,省吃俭用的,就想攒钱,谁都知道他出不了院的,也就他自己一心想出去,我们都劝他,把给他表姐的钱花在自己的身上,可他总是生怕自己出院以后没有存款,没有手艺又有这样的病,找不到工作,以后会活不下去。”

微姐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这样也好,人有点盼头,才没那么容易垮掉。”



出于安全考虑,自那之后科室没收了老李的小箱子,大大小小又安排了好多次安全检查,微姐回来上班后又组织了很多次暴力防范演练。

演练需要病友扮演配合,以往这种时候老李都是最积极的,因为扮演病友的人会收到很多来自医生护士分享的蛋糕水果,然而由于他自己的“经济”问题,被主管医生罚一个月内不许吃零食,也不许别的组的医生护士给他,所以我们喊了老张和别的几个病友配合我们完成演练。

因为担心他们倒卖食物,所以大家都会控制,一下不给太多,阴差阳错地也清了老张的账,乐得老张走路都摇头晃脑打着飘。

而老李明显情绪低落了很多,我们以为他是因为被惩罚不许吃零食,和他关系好的几个医生护士还私下给他带了些小零食,都是要求他现场吃完不许带去病房。微姐却跟我们说,老李是因为带锁的小箱子被没收了,就算是没有我们给他零食,他也会帮食堂阿姨和护工们干活换取一些私人物品,包括但不限于零食水果、茶叶等东西,现在没有带锁的小箱子,他总是担心别的病友不经过他允许去翻他的东西。

在那次冲动伤人事件发生之前,只有那些会经常拿错别人私人物品或者根本没办法独立完成自己个人卫生的病友物品会被工作人员统一保管,而其他社会功能恢复较好的病友都比较嫌弃这种“大锅饭”,他们都是有自己的私人带锁小箱子的,只是别的病友最多放一些“特供”的洗发水沐浴露(曾有病友吞服沐浴露企图自杀,所以一般要求统一保管),只有老李特别夸张地藏了六千块钱,拨动了科室的警戒线。这次不仅老李的小箱子被没收了,其他人的小箱子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波及。

为了平衡安全问题和病友个人需要,科室引进了几个文件柜,每个文件柜都有48个的独立带锁小格子,每个小格子贴上病友的名字用于存放他的私人物品,一个钥匙可以打开所有带锁的小格子,但是只有护士才有钥匙。柜子放在24小时有多角度监控的区域,工作人员不得在没有病友要求下打开他们的私人柜,病友可以选择性存储和取用自己的私人物品,只要不是剪刀、绳子、打火机等危险品,工作人员不予干预。

当然还是有些病友觉得不如自己保管随用随取来得方便,但是那已经是科室平衡安全和个人需求所能想到的比较具有可操作性的办法了。老李也嘟囔着这样自己的私房钱大家都会知道了,尽管科室三令五申不可以和病友有经济往来,但是老李总是能凭借自己的勤劳和“手腕”从护工和食堂阿姨等外包工作人员那里拿到辛苦费,然后悄悄在微姐值班的时候存在写有自己名字的小格子里面。

每次微姐都会煞有介事地挑个没人的时候,让老李背过身数好自己的钱然后包在干净的衣服里面,再放进小格子里面。微姐曾数次劝他存到存折里面去,或者自己吃点好的花掉,但是老李总是嘴上应承,从不付诸实践。其实钱放在小格子里很敏感,大家都知道老李私下找微姐存钱这个事,但是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不揭穿。



从老年病区轮转出来,我就很少再见到老李。

2021年由于疫情的缘故,医院全面封锁,禁止一切探视。甚至要求非必要情况,本科室的人也不许随意进出别的科室。规定直到7月份才解除。

一次,我去老年病区办事,特意进病区逛了逛,寻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老李。

老张倒是很快认出了我,聊了几句,我问他老李在哪,他给我指了指前面。

说实话,如果不是老张指给我看,我确实完全没想到那是老李。

大概是猜到我的困惑,老张主动解释道:“不能探视也不准带东西进来后,老李的钱又被翻出来一次,他手里是一点现金也没有了,总觉得自己出院以后会饿死,焦虑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人一下子就瘦了。”

这个事情我略有耳闻,院内组织了一次安全大检查,查到老李不光在小格子里存钱,在他的床垫缝隙处还塞了零零碎碎的小额现金。院领导觉得这种涉及到金钱往来的问题不监管容易出问题,勒令科室改进。

科室工作人员不好再睁只眼闭只眼,把老李的钱再一次登记在册,只不过这一次因为疫情原因,她表姐还没来得及过来帮他存进银行,只是暂时登记在科室老李的账本上,用于他日常从院内小卖部购买零食和生活用品,当然他也基本不用。

老张说这些的语气,完全不像老李第一次被翻出6000元现金时的幸灾乐祸,反而满是唏嘘。

“大总管?”我喊他。

老李转过身来看着我,有些新奇,然后咧嘴笑开:“医生,你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我从口袋掏出两个橘子递给他,调侃道:“大总管,你这是减肥了?”

“哎,别提了,今年不准探视,微姐说外面的东西都有病毒,也没有人愿意给我带吃的了,可不就瘦了!”

我看他虽然动作不似之前矫健,但是整个人状态还算好,而且因为瘦了的缘故,看着倒比之前精神。

“现在慢慢会好起来的,怎么样,我带的橘子甜不甜?”

“甜,真好吃啊,你在哪买的啊?”老李吃了一个,偷偷把另外一个放进裤兜。我想着老张的话,随意回答:“网上买的,很便宜的。”

“哦,现在水果都要上网买啊,那我以后出院了要是不会上网,连水果都买不到啊?”

“不会的,你可以在外面摆个水果摊,到时候我们都去照顾你生意。”

“对啊,那可说好了,以后要来照顾我生意,我的水果摊肯定给你算便宜点。”

老李一如既往地期盼着出院后的生活,却从不追问他的主管医生具体出院时间,也从不问他表姐什么时候接他出院,只是日复一日地攒钱,一遍遍地向所有人描绘着,好像就在不久后的出院生活。


作者 | 老段,心理治疗师

编辑|蒲末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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