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官僚
永历朝偏安西南期间，抗清形势一度大好。云南根据地凭借孙可望的经验，物资充沛、府库丰盈；两湖战场在堵胤锡、何腾蛟经营下，犹如长城，阻挡了清廷的铁蹄。但这种局势下，明朝内斗的老毛病又来了。首先是长沙会战中，何腾蛟之死问题。第二，永历朝脱胎于大明，机构完全照抄北京体制，结果党争也抄了过来，永历朝始终都有党争。第三，孙可望一度堪称南明萧何，在稳定后方、转运粮草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孙可望却热衷权力，最后被人忽悠，逼永历帝封自己为秦王。在这三大问题面前，被称为南明诸葛亮的堵胤锡都犯了严重错误。
堵胤锡，1601年生，崇祯朝进士，后在南京户部任职，在此期间他见到了漕运之腐败、国库之日衰，曾言“榷关四弊 ”、“ 仓场六弊”，但他的奏疏如泥牛入海。崇祯朝灭亡之前，堵胤锡已经做到了长沙知府，其势力扎根湖南地区。
1645年，弘光帝任命其为湖广巡抚。至此，两湖地区出现了一超两强的局面，即坐镇湖北的超级军阀左良玉，湖南地头蛇何腾蛟和湖广巡抚堵胤锡。左良玉率军自武昌南下造反，被弘光朝剿灭，此后弘光帝以洞庭湖为界，以北由堵胤锡负责，以南由何腾蛟负责。
明军将领
堵胤锡苦心经营湖北期间，恰逢李自成败亡，其侄子李锦率闯军30万在民族危亡面前愿报效朝廷，投奔了堵胤锡。堵胤锡思考过农民军反复无常、今抚后叛的性格，但在危机面前，最终还是决定招降他们，共同抗清。但是，堵胤锡招抚流寇一事，遭到了弘光朝的强烈反对，内阁三大辅臣皆弹劾之。但在这个时刻，发生了草坪大捷。被招安的农民军在草坪击败清廷，一时间提高了堵胤锡的威望。
但弘光朝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啊，清军一南下，弘光朝廷下的各城在江南大名士带领下纷纷投降，只有江阴城，靠一个连进士都不是的警察局长阎应元和10万百姓阻挡42万清军整整81天。
1648年，此时明朝仅保有云南、贵州、广西部分地区、湖南部分地区。但这年，清廷倒行逆施，剃发易服，八旗老爷欺压汉人，各路当了汉奸的二鞑子在江西、广东、山西各地纷纷反正。在这种抗清高潮局势下，退守在广西全州的堵胤锡趁机出兵，收复了零陵、衡阳、常德、益阳诸府后，兵峰直指长江。
在这个时候，明朝内斗的老毛病又犯了！
《小腆纪年附考》说，收复湖南四府后，收复长沙成为下一个目标。由于堵胤锡和明军马进忠有嫌隙，不想让马进忠获得收复长沙的功劳，堵胤锡便让李锦来主攻，让马进忠将常德让给李锦。马进忠怒，裹挟常德百姓离开，放火烧了常德城；其余明军不明所以，皆放弃防区撤退。李锦仅得一座常德空城，无价值，也弃之。
明军将领
此刻何腾蛟发动了长沙会战，但堵胤锡部皆撤，何腾蛟部陷入前后夹击、全军覆没的危险中。为了催促李锦助战，何腾蛟率几名亲信亲赴常德，但到常德时，常德已经沦为空城，后何腾蛟行至湘潭，为清军俘虏，英勇就义。
何腾蛟被称为南天一柱，是南明重要大臣。何腾蛟之死、长沙会战之败，给南明抗清局面极恶劣的影响。因此，堵胤锡在何腾蛟之死上无论如何也有责任。
明朝党争，沁入骨髓，即便仅剩南方一隅，党争仍在继续。永历中央政府是由江南士子组成的吴党和湖广士子组成的楚党为主流。二派可以看作是东林和阉党的延续，其斗争一直存在，至1650年斗争呈白热化，发生了五虎之狱。
所谓五虎，就是阉党（楚党）的五个头目，即礼科给事中丁时魁、左都御史袁彭年、礼部侍郎刘湘客、工科左给事中金堡、户科右给事中蒙正发。吴党楚党相互攻讦，结果使得楚党主要成员或下野、或降清，给抗清统一战线造成了巨大的恶劣影响。
那得先看堵胤锡属于什么党派。堵胤锡是江苏淮阴人，江苏是吴党的老家，他和吴党确有交往，楚党将之界定为吴党成员，因此堵胤锡是楚党头目金堡的重点弹劾对象。在党争背景下，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堵胤锡要用李锦来取代和楚党关系密切的马进忠了。出于党争需要，堵胤锡败坏了两湖抗清局面。
抗清民族统一战线形成后，永历朝的军事力量主要为孙李的张献忠部，堵胤锡、何腾蛟联合李自成残部组建的荆襄十三镇两支，正规明军反而占据小部分，所以可以说永历政权就是农民军扶植的政权。但和重民族大义的李定国等人不同，孙可望最想效仿曹操，结果出现了永历政权最致命的一次内讧——孙李火并，孙可望降清。
李定国
孙李火并的导火索就是孙可望逼永历帝封自己为秦王。秦王这个称号在明代为“亲藩上十王之首”，换言之是明代王爵中的第一位。吴党为了拉拢孙可望消灭楚党，极力主张封孙为王，不断调动孙可望的野心；而楚党担心孙可望封王威胁楚党地位，所以坚决反对，又不断刺激孙可望的耐心。综合因素之下，孙可望终于囚禁永历，二人关系俨然曹操与汉献帝。永历帝虚与委蛇，暗中以“血诏密敕”求李定国回京护驾，结果孙李火并，战败后孙可望当了汉奸，将南明虚实尽诉清军，使得清军进军西南十分顺利。
在这一过程中，堵胤锡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明季南略》说，当时孙可望已经完全将云贵经营成自己的地盘。在这种背景下，堵胤锡认为，如今天下十之有九已归清廷，孙可望的态度直接关系国运，为了抗清，堵胤锡主张满足孙可望的要求。其次，出于当前战略考虑，永历朝的最后保障就是以云贵为后方，以两湖为前线，迟滞清廷，苦撑待变，如果逼得孙可望反叛，则两湖战场必然不保，所以从大局出发也要满足孙可望的野心。第三，当时反对派借口没有封外姓为王的祖制来反对封王，而堵胤锡则说乱世之下，不能再拘泥祖制。最后，经堵胤锡亲自筹划，永历帝封孙可望为平辽王。然后由堵胤锡部下赵昱将王印送给孙可望。但孙可望对此大为不满，坚决要求永历封自己为秦王。由此引发了后来之事。
在孙可望事件中，堵胤锡过分纵容，刺激了孙可望的野心，也给抗清局势带来恶劣影响。
在事关南明生死的三件大事中，堵胤锡都犯了错误。虽然今天吹嘘他为南明诸葛亮、战略家，但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说他是战略家谈不上，可他对南明倒是忠贞不渝、死而后已，并为此献出了生命。因此堵胤锡的地位和史可法、瞿式耜、黄道周、何腾蛟、李定国、张同敞一样受到尊重。
参考文献
计六奇：《明季南略》，中华书局，1984年。
王赓唐：《堵胤锡史事辨正》，《中国史研究》，1995年第2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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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 06: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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