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宋少年志2》热播，作为一个以北宋为背景的剧，辽和西夏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剧中的大反派。但熟知中国历史的朋友都知道，自秦始皇统一中国以来，中原地区崛起的大一统王朝一直都是东亚地区当之无愧的老大哥。
可唯有在宋朝统治期间出现了一次意外，中原王朝非但失去了主导地位，被迫与辽国、西夏三分天下，就连中华正朔的名头都让人给夺了去。为什么会这样呢？仅仅是是因为宋朝不争气吗？
关于宋朝是不是一个大一统王朝这个问题，网上一直都是争论不休。笔者个人认为，北宋并不是一个大一统王朝。评价一个朝代是否完成统一，有一个很直观的参考指标，那就是你的领土是否囊括了汉地十八省。
这已经是最低标准，已经不能再低了。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一个及格的大一统王朝。如果在这基础上还能向东北、蒙古、西域扩张，那就能当得起强盛二字。可北宋既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也没有收回河西走廊，连汉地十八省的拼图都没凑齐呢，又何德何能敢称大一统呀？
很多人都把北宋不能统一归咎于它无能。其实真不是，北宋要打的那个副本比其他王朝要棘手得多。它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了别人来，也未必能比它做得更好。
唐和五代之间是一种继承关系。
自唐朝灭亡之后，西京长安开始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国家政治经济中心转移到了中原地区水运交通更加便利的汴梁地区。然而，当时代表中原正统的五代政权，实际上只是继承了汴梁周边宣武、天平几个藩镇的政治遗产。说来好笑，这还是大唐终结者朱温苦心经营的结果呢！
与此同时，其他的十国跟大大小小藩镇，就像大唐这个家的小儿子们一样，也分得了一份财产。这种分家产的情况历代王朝崩溃后都会出现，但五代十国这次却很特殊。因为，分财产分的最多的不是某个势力，而是一堆大大小小的藩镇。更特殊的是，藩镇的所有者不是节度使，而是藩镇大兵这个群体。
过去的王朝想要统一，它只需要打掉外部的敌对势力如王世充、窦建德这些野心家，他们手下的小弟就树倒猢狲散了。可是宋要是想统一，它要干掉的不是某个有野心的节度使，而是藩镇大兵这个阶层。不把他们搞定，单单弄死节度使是没用的。所以，宋跟其他王朝的统一难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从公元907年大唐覆灭到公元979年宋太宗灭北汉，中原重建一统，足足花了72年时间呐！而这72年时间给了那些有出息的游牧民族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时间很重要，因为它意味着无限的可能啊。
对于外族来说，他们要入主中原 最缺的既不是武力也不是财富，而恰恰就是时间。因为消化中原的土地需要时间，无法消化就意味着无法建立有效的统治。拿了也没用。因此游牧民族在与我们的战斗中就算一时占得便宜，不久之后，这些战果也会被我们夺回来。比如隋朝灭亡的时候，突厥也曾经分得一部分遗产，在边境地区扶持了梁师都、杨政道、刘武周这些代理人政权，并且频频向大唐的政治中心关中发起进攻。可唐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统一了天下后，突厥分得的这些遗产很快就连本带利地吐了出去，甚至还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这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战果。如果它像之前的高句丽和鲜卑慕容、拓跋两部一样，趁五胡乱华之际有数十年的时间来摸索如何经营这些占领的汉地，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因为一旦他们上了手，扎了根，汉人政权就很难再收回去了。
可不同于倒霉的突厥，契丹是个幸运的民族。
唐朝灭亡后，他们分到了一部分遗产，而且上天还给了他们半个世纪的时间去消化这些遗产。契丹第一波红利是逃亡塞外的汉人世族，这些人以韩延徽、韩知古、康默记等辽国汉臣为主，在他们的帮助下，耶律阿保机才得以筑城定居，摆脱部落社会，建立了一套高效的官僚体制。
要知道，草原是不可能自然进化出官僚体制的，因为培养官僚和维持体制运转需要天量的资源。这不是脆弱的游牧经济玩得起的。辽国这些汉官，都是用中原的财富培养出来的。等到这些人完全凋落之后，契丹必然会再次回到部落时代。
可还没等他们凋零，契丹就吃到了第二波时代红利，建国28年后，石敬瑭双手奉上中原农业区——燕云十六州。
对于北宋来说，燕云十六州的军事意义大于经济意义。可对于契丹来说正好相反，燕云十六州的财富让他们彻底摆脱了脆弱的游牧经济带来的困扰，让阿保机时代建立的官僚体制得以继续运转，以后就算草原被天灾给全毁了，辽国也死不了。其意义无论如何夸大都不为过。
由于有了之前将近30年的汉官治理经验，对于燕云十六州这块占领地，契丹有一个成熟的官僚队伍可以迅速将其消化吸收，所以在占领了该地区两年后，他们就推出了所谓南北院制度，牢牢控制住这一地区。
南北院制度是一项开天辟地的创举，它让契丹实现了胡汉融合，并成功建立了游牧—农耕为一体的二元帝国。这种国家兼具了农耕民族的财富和游牧民族的武力。在那个时代可谓是终极政治形态，所以，北宋的地位被它取代一点都不奇怪。北宋要是再晚上10年建国，中原会不会姓辽都是个问题呀！
中原王朝忙于内斗造就了契丹这个挥之不去的噩梦。而契丹的崛起又给另外一个民族——党项族提供了时代机遇。
党项族是一个长期定居于陕北无定河流域的游牧民族。唐末黄巢起义的时候，党项老大拓跋思恭带兵勤王，作为回报，唐朝就把无定河流域定难五州这块地盘给了他。
其实呢，这块地本是党项族的居住地，但一直归唐朝管，那里的官吏和驻军都是大唐的人。而唐朝此举就相当于彻底退出了这一区域，把权力真空都留给了党项人。这是他们在唐末吃到的第一波时代红利。
可党项不像契丹那样好运，他们是个部落社会，有大人而无君长，势力太过分散，这样岂能干大事？加上乱世中又没有汉人往他们那里跑。所以他们完美错过了五代十国的机遇期。
按理说宋朝建立后拿下党项只是小儿科。可赵车神两次北伐辽国大败亏输，导致宋朝国力虚弱了好几十年，又加上党项出了个不世奇才李继迁，总之，各种机缘巧合加在一起，给他们崛起提供了战略窗口。
等到宋朝在澶渊之盟解决了宋辽问题后，党项族已经南掠吐蕃健马，北收回鹘精兵，西取宁夏平原，一个国家雏形已经基本打造完毕，宋朝再想动它就难于登天了。
这段历史的魅力就在于它一环扣一环，中原的衰落给了辽国崛起的机遇，而 辽国的崛起又给西夏提供了战略窗口期。最后受伤的，只有北宋。
参考文献
李锡厚、白滨：《辽金西夏史》（中国断代史系列），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作者：浩然文史·西北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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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31 09: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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