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山多数的上班族而言,粥是一天的开始。如果你恰好去过一家卖粥的食店,看到过贴在墙上的旧旧的食单,如果你和那些吃早餐的人聊上一会儿,驻足观瞧那些做粥的叔叔、阿姨,大概就可以浅浅地了解那里的生活。
穿过白衣古寺南侧的莲圆东路,拐进紫来大街,这里是中山的华侨新村,它是这个城市在上世纪80年代时建成的第一批商业小区,经过40年的风雨洗刷,楼体已袒露出它最真实的水泥色,在这个横街窄巷里,人们平静且饶有兴致地生活着。
一家名叫“妹珠食店”的铺子,就挤在这片居民楼一处凹角,算不上隐蔽,但也不是很明显。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里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点菜声、锅勺碰撞声、老板和客人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或许就是这家热闹的小店,让整个老旧的华侨新村充满了一丝活力。
12月7日,农历十一月十四,中山的气温降了不少,妹珠食店的黑板上写着:黄丝鸡烂粥,灯芯果皮粥。不时有人从附近的小区、医院和白衣古寺走来,点上这碗例粥。是的,中山人除了例汤,还有例粥。
店主妹珠是个典型的摩羯座,她讲话声很大,听得出来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她说自己吆喝着说话一辈子了,想改也改不掉了。但她偶尔也有轻言轻语的时候,如有年迈的客人进门,妹珠总是第一时间迎上去,语调委婉地询问老人吃什么合胃口,给人一种亲切感。
妹珠今年刚好50岁,脑袋上多了不少白头发,她到理发店,剪了个年轻人才会留的发型,两鬓打薄,只留头顶的长发,顺便梳了只小辫子。妹珠戴着棒球帽,穿着大女儿不怎么穿的T恤,看起来竟然也挺“潮”的。
妹珠名叫李智明,她说自己的名字像男孩,性格也像个假小子。1992年时,她去驾校学骑摩托车,教官点名签到,喊到李智明的时候,班里站起来8个人,“7个男的,就我一个女的”。妹珠不喜欢李智明这个名字,她喜欢人们叫她妹珠,在广东话里,妹珠(猪)是指那些胖胖的可爱的小女孩,大概是从儿时起,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妹珠觉得“比李智明好听”。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妹珠在11岁的时候就开始工作,帮人照顾小孩,帮人做饭,人家都想在“经济大潮”下学游泳,妹珠说自己生活困难,就不得不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狗刨”,偶尔还要呛上两口水。
华侨新村牌坊旁边的小卖店,妹珠在那里工作许多年,80年代中,这个小个子的女生,骑着三轮车到处拉货,有时候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因为整天拉货,她去过中山的很多地方,也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人,有的人见她年纪小,对她很友善,有的则冷言冷语。十几岁的妹珠,过早地尝尽生活的酸甜苦辣。
杂工干了三四年,妹珠也到了有心事的年纪,在货运站不远的地方,有个果菜副食品公司,那里有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见人有点害羞,妹珠从他那里拉过几次货,觉得小伙子很友善,是个善良的人,偶尔她多讲几句话,男孩还会腼腆地笑。妹珠觉得男孩太棒了,人又踏实,自己率先坠入了爱河。
男孩叫高朗,人们都叫他朗哥。如今的朗哥看起来俊朗依旧,留着和妹珠一样的发型,只是把鸭舌帽压得很低,只露出深邃的两只眼睛。朗哥不太像南方人,且笑起来时还有点明星相,问到妹珠朗哥当年帅不帅,她回答:“帅得不得了。”再问她当时算不算早恋,她又答:“早恋得不得了。”
“1986年相识,拍拖11年,1997年结婚。”妹珠清楚地记得二人生命中的重要时刻。但工作起来的妹珠就没了平日的温存,颇有些女强人的意思,偶尔的吵架拌嘴,也以她完胜而收场。每次工作上有些争执,朗哥都不会多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默不作声,似乎他很早就把自己交付给了妹珠。或许也是这样的关系,才让二人看起来十分默契。
2000年初,妹珠认识的一个大老板在150公里之外的恩平市开了一条酒吧街。老板早知道妹珠吃苦耐劳,便问她,要不要去那里摆小吃摊。妹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要说妹珠做菜,绝对算得上“聪明人”,她吃过的菜,一定会做,有时候站在厨师的锅灶前,也能学个八九分。“小时候家里没条件,我嘴又馋,所以想吃什么一定要自己做出来,做久了,就算懂一点点烹饪。”妹珠说,“后来我去看别人家的夜市、烧烤档,看着看着就学会了。后来我把自己想到的综合了一下,秋刀鱼、排骨、鸭肾、虾、豆腐,还有各类蔬菜。”妹珠把烧烤档做得像个小吃铺。
妹珠特意做了一份当年的生蚝,生蚝来自湛江,用盐水洗净,放在蒸锅里,时间要掐准,多10秒少10秒,蚝肉都会变得或干或水。她的调料汁很浓,酱油汁打底,蒜汁带来厚实的香味,淋在白白的蚝肉上,混合着淡淡的海水味,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甜。妹珠当年让朗哥做“小白鼠”,研究了许久这个生蚝的做法,她觉得喝完酒的人,更想要吃到一点温和的、清甜的、有点家烧的味道,而不是烧烤带来的,有些聒噪、有些烟火气的感觉。
因为长时间在外地工作,妹珠经常惦念着家里,可当时没有视频通信,手机话费也算不得便宜,因此她只能把这份思念藏在心里。好在女儿放假时,留在中山做茶叶生意的朗哥会带着她来恩平看她。白天,妹珠自然开心得合不拢嘴,但一到晚上,朗哥和女儿就变成了她生意上的帮手,朗哥被安排去做烧烤,女儿要去给客人端菜,只为了能多挣些钱。
在烧烤店工作之余,妹珠不得不去帮酒吧街的老板顶酒,那时候夜场生意刚刚兴起,年轻人、生意人,还有地头蛇都会聚集在这里,有时老板不胜酒力,妹珠就要替老板喝几杯,一晚上下来喝个几十杯也是常有的事。
“最多的时候,我有两个店,六个烧烤工,一排人烟熏火燎,生意好得不得了。”妹珠说的时候颇有些得意,“但我不懂得算钱,那么好的生意,好像也没挣多少钱。”后来学徒都自立门户,而且就在旁边起了新店。“真是,无语。”妹珠说,“到2005年的时候,经常有临时检查,夜场一关就是几天,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门可罗雀,就这样撑了几个月,终于大老板挺不住了,聚集在这附近的烧烤摊和小吃门面也跟着关门了。”
2005年,妹珠生了二女儿之后就没再回过恩平,等孩子断奶后,闲不住的她又跑了出来。这时她不只对餐饮有了更多经验,而且还知道了怎么伺候月子。“我先去做月嫂,帮人照顾刚出生的小孩子,后来帮朋友的生意做食品加工、腌鸡翅膀、做乳鸽,后来有个小弟在中山开了小食店,要从零做起,我就一手一脚地搞了起来,直到小店平稳运营。”妹珠说。
有天朗哥在看电脑,突然转身问妹珠:“你每天这么辛苦,干脆自己做咯?”于是他开始在业余时间,骑着车子到处转,回到家里也不停地在网上找,经过一年的时间,终于在紫来大街上找到了一家合适的店铺。妹珠看着8万块钱的顶手费(转让费),不禁犹豫了一会儿,朗哥拍了拍她的肩,只说了一句:“你行的。”
上家店铺留下了不少设备,还有桌椅和灶台,妹珠不想花太多成本,自己打了一个柜子,安在墙边,又买了些必要的炊具,再从家里翻出些顺手的锅子。随即招呼起三五个关系过硬的姐妹,还有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阿瑜,草草地开店了。
一开门,妹珠就把菜单写满了一面墙,猪肝粥、及第粥、滑鸡粥、鱼片粥、肉碎丝瓜粥……三十余种粥;接下来是牛腩粉、鸡肶粉、猪什粉、粉包……三十余种粉;最后是专门供应午餐的饭,豆腐鱼片饭、番茄肉片饭、肉碎蒸蛋饭、凉瓜牛肉饭……又三十几种。
一面墙写完了,妹珠觉得还不够,她能做的和想要做的还有很多,于是就干脆不写了,只等有缘人来问。
4点半起床,5点准备食物,6点准时开门。妹珠能干,姐妹们也不含糊,食店开了一个月,生意大好。或许是因为妹珠的食物做得用心,或许因为选择够多,或许是因为有些食物在中山已几近消失,妹珠觉得,主要是因为便宜。粥的均价10元左右,一份云吞虾子面不过11元,盖饭也不过12到15元之间,妹珠觉得客人对价格敏感,尤其是早餐。
妹珠家的例粥,是个特色。即便是在中山这样发展较慢的城市,也已经极少有人做这些只出现在90年代以前家庭餐桌上的粥了。妹珠会把当日的例粥写在门口的餐牌人,最常看到的是鸡丝黄烂粥、灯芯果皮粥、木棉花煲赤小豆粥、白果腐竹粥、淮山咸肉粥、牛蒡粥、冬瓜薏米莲叶粥、狗肝菜(又名猪肝菜)白豆粥……以上这些放的均是中药,也是广东的凉茶铺子、汤馆里常用的食材。妹珠从小就会做这些粥,有些是老师教的,有些是看别人做学会的,还有些是小时候喝到过的。
中山作家舒饭就时常光顾这家食店,在他看来,黄丝鸡烂粥,是旧时石岐人家常煮的,到现在则可以用“罕见”这个词了。“黄丝鸡烂是学名为黄牛木的小乔木,树皮呈灰黄色或灰褐色,平滑,有细条纹,看上去像黄丝毛的鸡烂。”舒饭说,“鸡烂是粤语词汇,指还没有下过蛋的姑娘鸡。”
舒饭在试过这碗粥后,在自己的《奇味录》中写道:黄丝鸡烂粥就是用它带小横枝的叶子晒干后煮的粥,叶子采摘的时间最好是一年里的3、4月。它煮出来的粥呈黄色,石岐人认为用它煮出来的粥可以祛“热积”,所谓“热积”或“积”,应该是指烟酒过多,或吃上火的食物过多,休息不好而导致身体里头积聚的不好的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吧。总之广东人会把“祛积”经常挂在嘴边。妹珠他们煮的黄丝鸡烂粥还会加灯芯果皮和薏米,“祛积”的功效可能就更强了。
这几年,华侨新村的医院扩建了一圈,妇产医院变成了一家综合医院,来瞧病的人多了,光顾粥铺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有时候,这个小食店就像个“门诊铺子”,给寻医问药的人来上一碗应季的粥,有补有泻,总之一口喝下去,饱腹又养生。常来吃粥粉面的医院职工,对例粥也是这个评价。妹珠也因此认识了不少大夫,哪个是放射科的,哪个在药房工作,她都讲得出来。
或许也正是因为食店所处的特殊地段,妹珠也在店里留意过几对客人。“他们从拍拖时就来我这里约会,聊到尽兴的时候,就……”说着妹珠脸红着比画起亲亲的动作,“年轻人真是开放,后来女孩肚子大了他们也常常过来吃早餐,再后来,他们就在旁边的医院生了小孩,现在还会带着孩子来这里,只是有了小孩子他们就没有亲亲了。”
经舒饭的提示才得知,妹珠常常到民族东市场采购,她说,那里有充足的“碎餸”。“碎餸”是石岐人对那些在餐厅酒楼内不会供应的小鱼小海鲜的统称,又叫“猫鱼”,这些小东西有许多得意的名字,你要问学名,街坊们都会摇头,什么虾池、青麟、狗兔、或仔、红三、乃鱼、红枝笔、蛇更……这些鱼因时节不同而有不同的品种供应,食店墙壁上的餐牌只写有相对固定、比较常见的几种:蒸鲳鱼饭、蒸鲈鱼饭、蒸盲曹饭。而那些特别的“碎餸”,则会根据每天采购情况被临时写在小白板上。
妹珠最喜欢的菜是鱼片豆腐饭,豆腐切成片状,中火煮豆腐,随后加入鱼片,焖一分钟,撒些葱花、姜丝、蒜末、香油即可出锅。妹珠说她可以天天吃这道菜,只不过她吃的时候,会给自己加一份自制的辣椒酱。
此前,常有人称呼妹珠“大姑”,妹珠不悦,那人看不出,还继续问:“大姑最拿手的面是什么?我来一碗。”于是妹珠就做了一碗带有云吞、瘦肉和鱼片的面给他。后来问的人多了,妹珠干脆把这碗面改名叫“大姑面”,直接印在墙壁的大菜牌上。
曾有人百里迢迢来喝例粥,也有人专门驱车数小时来吃拉布粉。与薄如蝉翼的抽屉式肠粉不同,拉布粉通常由一块纱布制成,馅料饱满,可切成段。因早市需求量大,人们常常排队等吃,因此在广东也被戏称为“抢粉”。不过,妹珠的拉布粉暂时阔别了菜单,因为姐姐的腰伤复发。“我的机器还在,现在只是没人做了,因为疫情,生意也没有过去那么好,请一个做粉的师傅,一个月怎么也要四五千块。”妹珠觉得很遗憾。
当妹珠姐和老公朗哥正忙于准备迎接店里的午餐高峰时,阿丁已经暂时忘却失恋的痛苦,酣然午睡了,枕着风扇的底座。阿丁一旦没有恋爱就会毛色黯然,爱记仇,又挑食,只吃特定的那几种鱼,狮头鱼、乃鱼,还有虾。这是舒饭关于猫咪阿丁的记录。
妹珠一家人都喜欢猫,在阿丁来到店里之前,他们还养过四只,有的叫阿猪,有的叫小白……妹珠以前很喜欢阿猪,那是一只全黑的小猫,只有四只爪子呈现白色,像是“踏雪”。“之前的四只都是附近的流浪猫和过路猫,有些跌跌撞撞地来了,有些莫名其妙地就不回来了。”妹珠说起那几只猫颇为惋惜,“公猫常常跑丢,但万一被坏人抱走了,那就惨了。”
阿丁是五年前邻居店里生下来的六只小猫之一,妹珠见了十分喜欢,想领到店里,做“巡视员”,妹珠觉得它的后背毛发像是个丁字,就给这只小公猫起名阿丁。起初阿丁还没有工作的状态,一直懒洋洋地晒太阳,它睡觉的时候样子很可爱,用爪子盖住眼睛,妹珠说,“像个人一样”。
后来,阿丁也到了有心事的年纪,常常夜不归宿,妹珠说阿丁是恋爱脑,好“扣女”,最多的时候有两个女朋友,出门的时候一边一只。大概是过了年轻的阶段,五岁的阿丁如今很少再去追姑娘,每天早上,它去医院附近的草坪上啃啃青草,然后呕出一团猫毛,妹珠叹,猫都开始养生啦。
阿丁以前爱记仇,阿瑜不小心踩了它的尾巴,要低声道歉;如果像妹珠或是朗哥,稍有不慎,忽略了它,就算过了一两天,阿丁也会报复性地咬上一口。不过这一年,阿丁的性格变了不少。“之前阿丁得了肾结石,整天趴在台阶上,给鱼都不吃,越来越瘦,瘦得像一片纸,那时我才知道,阿丁尿不出尿了。”妹珠说,“我就带它去了宠物医院,拍X光片,做B超,手术费好几百,住院1000多,终于把我们阿丁给抢救回来了。”
阿丁回来以后不言不语,好像变得客气了很多,再也不会凶巴巴地冲人叫了。它默默地恢复体力,也变得挑食起来,淡水鱼一概不吃,只吃深海鱼虾。只有想要吃鱼的时候,阿丁才会叫两声,妹珠也有求必应。几个月之后,阿丁的体重恢复了,妹珠说,肥起来了,就放心了。
在妹珠一家看来,这只什么也不做的小猫,其实为店里付出了许多,它默默迎客,默默送客,抽空还要替客人品尝最新鲜的鱼虾,每天夜里,它都独自守护着这家食店,没有人知道它在晚上经历了什么。妹珠摸摸它的头,问阿丁辛苦不辛苦,阿丁懒懒地躺着,用手遮着眼睛,不响。
妹珠家的两个女儿已经初长成,大女儿今年已经工作,小女儿也已经上了高二。小女儿心灵手巧,妹珠说她做的点心“全世界最好吃,奶酪蛋糕、千层酥、雪梅娘,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妹珠提到女儿做的甜品,一直甜到心里。大女儿高高是学舞蹈的,精通街舞、民族舞、现代舞,在社交媒体上小有名气,现在在一家舞蹈机构教学,已经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舞蹈老师。妹珠偶尔打开手机,在平台上看高高跳舞,半开玩笑地说:“小时候就会跳舞啦,小时候淘气,让妈妈打得一蹦好高,像跳舞一样。”
“两个女儿都明确不会接过店里的生意。”妹珠觉得没问题,但心里也不免担忧,毕竟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年轻时的体力。但妹珠从来不会把这些挂在嘴边,她一方面要求两个女儿偶尔在放假时来店里帮忙,一边也支持着女儿的事业。小女儿喜欢摄影,她就买了照相机给她,看着年轻人在社交媒体上发的作品,她看不太懂,但嘴上不住说好。
在港剧《男亲女爱》中,有句经典的粤语台词:中国四大发明,粥粉面饭。在广东,简简单单的四种主食,便勾勒出所有人的生活。妹珠觉得,早餐和午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两顿饭,不能轻视,因为人要工作,这两顿饭吃饱,才够力气。
在妹珠食店,常常会感到一种归属感,这种感觉由许多细节支撑,阿瑜的关切,妹珠的谈天,偶尔还有厨师们对于老顾客的偷偷加料,或者当外地客人在这里感到困惑时,妹珠会根据他的口味单独烹饪。妹珠觉得味道最会安抚人,她说温情就是家的味道。
疫情刚开始的时候,妹珠食店随着全市的餐饮一起停工了两个月,漫长的等待之后,生意只恢复了往日的四成,妹珠有点没心气儿了,好在一众姐妹和丈夫的支持,才让妹珠坚持了下来。三年中,四个阿姨、一个阿叔、两公婆,偶尔来帮忙的两个女儿,还有一只猫,在紫来大街忙前忙后,他们像是在守护着一种希望,也像是在守护着整个社区的生机。
12月中,由于感染的人数增多,妹珠食店关了些日子,等店铺再打开的时候,已临近腊八,到时候,白衣古寺里的社工,会像往年一样,来到这里订些斋菜和素粥。妹珠静心准备,祈祷所有人平安,包括她自己,当然,也包括阿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