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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周武王聚八百诸侯大军伐纣,为何中途自己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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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17 03: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周武王聚八百诸侯大军伐纣,为何中途自己叫停?

柯胜雨 国家人文历史 2023-04-05 23:57 Posted on 北京
本 文 约 6200 字 
阅 读 需 要 16 分钟


武王践阼之时,殷商王朝已经处在亡国的前夜。各种骇人的诡异现象层出不穷,诸如五星聚于房,鬼哭山鸣,亳都连续落下十天的土灰;六月大雪纷飞,或者下起雨血雨灰,天降陨石,大的如瓮缸,小的如簸箕;等等。


朝歌城角落里有个小酒杯,突然飞出一只乌鸦。商纣王大为惊讶,让一位贞人来占卜吉凶。贞人说:“以小生大,这是罕见的吉兆。国家必多福,大王的英名也将倍加显耀。”这话纣王爱听,从此他整日沉溺于扬名立万的幻象之中,不理朝政,更加荒淫。殷商王朝就像斜坡上的滚石,加速滑向覆灭的深渊。


既然天命已经在抛弃商纣王,那就应该顺天意而为之。


武王践阼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受命八年(公元前1049年),周武王出兵大举进攻耆国。


周文王、周武王都伐耆,而且是同一个耆,都在今山西黎城县。山西黎城县出土了西周时期的楷侯宰铜壶,铭文中有“楷侯宰”。根据音韵学知识,“楷”与“皆”“耆”“黎”等是可以通用的,证明了古代山西黎城县确实存在一个耆国。而这个耆国,就是周文王、周武王都征讨的耆国。


耆国是一个叛服无常的国度,被周文王打败表示臣服之后,趁文王死去而又猖狂叛离,不听从周人的号令,所以就有了周武王的第二次征耆之战。


周文王受命四年(公元前1053年)第一次伐耆,四年后周武王再次伐耆。为什么周人会对耆国如此执着呢?因为耆国地理位置相当重要,而且周文王伐耆时,阴沟里翻船,栽倒在纣王手里,被囚禁在羑里。这是岐周的奇耻大辱,武王如果不能一雪此恨,何以立威?又怎么率诸侯伐商?


耆国所在的黎城县,距离安阳殷都不过百余千米,地处河南、河北、山西三省的交界点。华北平原进入山西高原,自古以来有八条险峻异常的交通孔道——太行八陉。其中有一条自河北临漳至山西长治,称为滏口陉。殷商时期,滏口陉是安阳殷都与西北众多方国之间往来的最主要通道,也是汾河谷地通往殷都的捷径。黎城县位于太行山脉中部的峰岭上,平均海拔超过八百米,是太行山区地势最高的县城,是滏口陉的咽喉要道,千百年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周人灭了耆国,就切断了殷商与西北方国之间的联系,进而将今山西地区收归囊中。而且站在太行山的顶峰,居高临下,不到几天就可以杀到安阳殷都。


史称“三分天下,周有其二”,九州中只有青、兖、冀三州属于殷商的势力范围,其余六州都依附周人。而青、兖二州,是东夷所居之地,叛服不定,殷商的统治摇摇晃晃。


冀州很广阔,从今陕西渭南华山到今河北燕山之间都是,只要控制了今山西,周人基本上就拥有了冀州,安阳殷都和朝歌就成了纣王仅有的两座孤城。所以,对纣王来说,耆国是一块绝对动不得的奶酪。周文王伐耆,挑动了纣王的敏感神经,纣王不顾连年东征夷方的疲惫,出兵一战而擒文王。


周武王兴兵再伐耆,是在受命八年(帝辛二十七祀,公元前1049年)的深秋,距离文王去世的时间不长。所以孤竹国的两位王子伯夷、叔齐痛骂武王:“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你的父亲还没有下葬,你就大动干戈,这是孝顺吗?


武王如此着急出兵,一是他对羑里之耻耿耿于怀,报仇心切,二是立威天下,消除诸侯对自己的疑虑。因而伐耆之役,武王御驾亲征,志在必得,吕尚辅佐,毕公姬高为主将,周公姬旦、召公姬奭、辛甲、史逸等国中精英全员出动,军中锐卒也整装出发。辛甲的采邑在长治盆地,是这次战争的前进据点和后勤基地。


此时纣王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迎战。周人出动战车,将士披甲戴胄,士气高涨,一举攻克耆国,洗雪了四年前的文王之耻。


伐耆之后,黄河以北的冀州之地基本上被周人控制。站在高高的太行山上,眺望东方辽阔的华北平原,一切尽收眼底。殷商王朝的心脏——安阳殷都和朝歌,已经暴露在周武王的锐利尖刀之下。


然而,周武王并未趁势直捣安阳殷都和朝歌城。这是为什么?


孟津渡河受阻师返


伐耆大胜之后,信心爆棚的周武王开始考虑进攻殷商王朝的作战计划。


《逸周书·和寤》中记载,周武王在鲜原(今陕西咸阳东北一带)召见伐耆之役中功勋卓著的毕公高和召公奭,共议伐商之谋时,教导他们要立足百姓,实行惠民、利民政策,那种腔调,与他刚即位时向吕尚求教的治国之道大同小异。可见,强国安民是周武王发动战争的目的。


为民谋福祉的战争,是圣贤的战争。为私欲而掠夺的战争,是暴君的战争。圣贤之战,虽然力量弱小,但是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护,积小胜为大胜,最终彻底消灭比自己强大百十倍的敌人,这就是所谓的王者无敌于天下。圣贤爱惜民力,体恤士卒,所以慎战。他们不打无准备之仗,不发动没有把握的战争,让士卒的伤亡降到最少,让百姓承受的痛苦最低。周武王就是这样的圣贤。


翦商夺取天下,是公亶父以降所有周人领袖的终极目标。从迁岐下,到迁丰镐,周与殷商的距离越来越短了,这个目标也越来越接近了。


灭耆的第二年,也就是受命九年(公元前1048年),周武王率众在毕原上杀俘祭天,宣布向殷商王朝开战。


22年前,周文王初禴于毕,誓言要推翻商纣王的暴政。所以周武王自号太子发,以继承父业为己任。既然是太子,就说明姬发此时是“无冕之王”,不可能拥有自己独立的纪元,而是沿袭了周文王的受命年号,否则姬发成“逆子”了。


父在子不得自专。周武王声称不敢擅自做主,讨伐纣王是尊奉文王的遗命。他在中军的帅车竖起了周文王的神主牌,以此来号令诸侯。


誓师时,司马、司徒、司空等高级官员,齐刷刷列队,倾听周武王威严的训话:“诸位,肃静!我本无知之人,只是祖上有德,才让我继承祖先的功业!现在已定下赏罚规矩,以后就按这个来论功。”


申明军纪,检验自己的威望之后,周武王的战车骨碌骨碌地向东方进发。


周武王从丰镐出发,要进攻大邑商(安阳殷都)或者朝歌,只能走崤函险道。崤函险道是上古时期关中地区与中原地区的最重要通道。此道东起嵚崟山(今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州区硖石乡),西至潼关,全长240千米。此道地形异常复杂,险峻难行。郦道元《水经注·河水四》中说,崤函险道“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峡,车不方轨,号曰天险”。如果周人想推翻殷商王朝,就必须把崤函险道牢牢控制在手。周武王也确实这么做了。


这次行动,周武王与吕尚预先商讨过,大军通过狭长险要的崤函险道之后,在孟津(今河南孟津县东南约10千米)渡过黄河,先占领原(今河南济源)、邘(今河南沁阳附近),以控制豫、晋之间的交通孔道——南阳走廊,而后向东北疾行,直取朝歌或者大邑商。


但是,军队在孟津渡口集合完毕,要渡黄河时,出了一连串意外。


《淮南子·览冥训》中记载:“阳侯之波,逆流而击,疾风晦冥,人马不相见。”阳侯是传说中的一位诸侯,因溺水而死,化为水神。也就是说,周武王渡黄河之际,突然间波涛滔天,日月无光,天地一片晦暗。军中人叫马嘶,一片混乱。吕尚(一说是周武王)见状,左手高举黄金之钺,右手挥舞白旄旌旗,命令苍兕(掌管舟船的官员):“你去统领大军,调集船只,速速渡河,迟到的一律斩首!”黄金之钺和白旄旌旗都是军中统帅指挥作战的信物,加上吕尚在朝歌肉铺练就的健壮双臂以及洪亮的叫声,让乱哄哄的队伍顿时安静下来。


周武王渡河,到了中流,一条白色的鱼跃上舟船,周人顿时欢呼雀跃。因为殷商尚白,白鱼入舟(周),这是周并吞殷商的好兆头。武王把白鱼杀了,用来祭天。在孟津渡过了黄河,上了北岸,又有火星从天而坠,落在王屋山脚下,化成一只乌鸦,浑身赤红色,叫声响彻云霄。乌鸦口中还衔着谷穗。贞人都说,这是大吉大利的征兆,因为周族尚红,谷穗是后稷的魂灵。


两个兆象,似乎都预示着周将取代殷商。史书上称,这时候追随武王的诸侯有八百个(当然是夸张之词),他们纷纷云集孟津,与周武王会于钩陈垒。诸侯们异口同声,请求武王:“纣王可伐!”


天道人心都在周人这一边,周武王却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尔等不知天命,还不能伐纣王!”当即决定退兵。


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让周武王对伐商如此的不自信,匆匆忙而来,又匆匆忙而去。司马迁称这次行动为孟津观兵。对此,世人解释是,周武王在孟津会盟诸侯,检阅军队,举行一次伐商的军事演习。也有人认为是周武王一次试探性的军事进攻,用以试探自己的威望和号召力,同时试探商纣王的反应,其实并不准备与纣王直接开战。


但是孟津观兵之前,周武王祭毕,奉文王木主以伐,郑重其辞地告三司,然后兴师动众,可见这是一次有决心、有信心、有底气的军事行动,绝非仅仅是检阅军队、军事演习或者试探性进攻。


那么,八百诸侯毕会,既渡黄河,周武王“乃还师归”,这是为何?


裴骃《史记集解》中引用马融的话来诠释白鱼跃舟时说:“鱼者,介鳞之物,兵象也。白者,殷家之正色,言殷之兵众与周之象也。”


白鱼跃舟当然只是传说而已,但其背后似乎暗示着商纣王的大军已经在王屋山脚下严阵以待,甚至与周人对峙于孟津渡口,发生过短兵相接。真实历史中的商纣王绝非史书上的那种只懂得吃肉喝酒,整天左拥右抱的昏君。商纣王久经沙场,好用兵,伐有苏氏、征夷方、擒文王,无一败绩,所以有“百战皆克”的美誉。而手下多骄兵悍将,《六韬》载称:“纣之卒,握炭流汤者十八人,以牛为礼(札)以朝者三千人,举百石重沙者二十四人,趋行五百里而矫矛杀百步之外者五千人。”也就是说,纣王的部卒尽是些亡命之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武王在孟津渡过黄河,准备一举破敌,灭了殷商,却发现殷商军队的强大出乎意料。无论周武王还是吕尚,对能否彻底战胜纣王大军,心中都没底。


这就是为什么八百诸侯会聚孟津之后,周武王反而以“不知天命”为借口,怏怏退兵。


与纣王决战时机成熟


商纣王从来就不相信“天命”这种鬼话,《尚书·泰誓上》上说纣王“弗事上帝神祇,遗厥先宗庙弗祀”。蔑视鬼神、上帝是真的,但说纣王不祭祀祖先,那是在贬损纣王。甲骨卜辞和青铜器铭文中的“遘(gòu)祖乙肜”“宾文武帝乙”等,说的就是纣王祭祀殷商先王祖乙、帝乙。但纣王过于自负。


《逸周书·酆谋》中记载,王三祀 ,“谋言告闻”,潜伏在朝歌的周人间谍密报武王,“商其咸辜,维日望谋建功”——商纣王厉兵秣马,正准备出兵攻打周人。


周武王有点惧色,问周公旦:“言多信,今如其何?”——这条情报很准确,现在该怎么办?


武王八年戡耆、九年观兵孟津之后,被激怒的纣王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必须先发制人,起兵伐周。


史书上记载:“纣有亿兆夷人,起师自容闾至浦水。”这是牧野之战时,纣王大军的分布情况。浦水,就是山西境内的蒲水,有两处蒲水,一处在临汾盆地的隰县,另一处在长治盆地的陵川县。山西境内依附于殷商的方国都属于戎狄部落,所以称之为夷人。容闾,又称容关,今长江下游的句容县,江淮之间是淮夷部落的分布区,也是夷人。纣王大军虽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但分散于从山西至江淮,长达数千里的战线上。


孟津观兵,已经惊动了商王朝。假如纣王“谋建功”,准备出兵讨伐周人,他的目光只会望见王畿西部的田猎区或者太行山南麓交通线一带,而不会将有限的兵力投放在黄河南岸萧条不堪的郑洛区。


静待了一两年,殷商王朝更加混乱。周公旦兴奋不已,对武王说:“时至矣,乃兴师循故。”——时机来了,按原计划出兵吧!


周武王也一直在着急地等待伐纣时机的到来。

吕尚派往殷商的情侦人员,不时将纣王的情况带回丰镐。《孙子兵法·用间篇》中的“周之兴也,吕牙在殷”,就是说吕尚擅用间谍。


《吕氏春秋·贵因》中记载,有间谍回报称:“殷商大乱了!”周武王问:“怎么乱?”间谍答:“殷商的佞臣完全压倒忠臣了。”武王很镇定:“这不是乱。”把间谍遣回去,让他再观察。


不久又报:“殷商更加乱了。”武王问:“咋回事?”间谍答:“殷商的贤臣都出走了。”这是指微子启屡谏不听,佯装为奴隶,被纣王囚禁起来。太师疵、少师强,也抱着礼乐之器投奔周国。但武王仍是那句话:“还没乱。”


不久,间谍又回报:“殷商现在非常乱。”武王问:“怎么说?”间谍答:“老百姓都不敢有所怨言。”这次武王只是喜笑了一声,赶紧去找吕尚。


吕尚说:“佞臣压倒忠臣,这叫作戮;贤臣出走,这叫作崩;百姓不敢怨言,这叫作刑胜。动用酷刑来压制民心,殷商已彻底失控了。”


吕尚、周公旦两人分析的结果相同,令周武王望穿秋水的决胜点真的从天而降了。于是伐商战争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周人的心脏都塞到气管里去了,期待已久的伐纣大战马上就要付诸行动了。


按照周公旦的部署,战争动员主要做到三大原则:三同、三让、三虞。三同,是指在官僚中实行亲人同步调,贤能同任用,机密同保守。三让,是指在商业上实行:移近市场,让利于商;降低米价,让利于民;出借资本,让利于贷。三虞,是指实行严厉的地方管制措施,以防备不虞之患,包括边民不得迁入内地,道路不得驱赶牲畜,城郊不得居住百姓。


这些应急管控措施,涵盖了人员限制、情报保密、物资保障,完全属于战时思维。周人从上而下,进行全民总动员,都在准备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将决定周人的命运,更将决定古老文明的走向。


为了确保伐纣战争的胜利,周武王把全部家当都摆出来,文献上的记载大体一致,包括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逸周书·克殷》列出的数目更加具体,说有戎车三百五十乘、虎贲三千五百人、士卒三万一千五百人。


戎车所载的车兵,披甲戴胄,所以又称甲兵,是伐纣的主力部队。虎贲,就是虎奔,取猛虎奔走之意,是周王的卫队,锐不可当,分为左右两队。西周晚期的青铜器师㝨簋铭文中称之为“左右虎臣”,就是指左右两支虎贲之师。


五六百年前,成汤伐夏桀时出动的兵力不过战车七十乘、死士六千人,武王伐纣的兵力是成汤伐夏桀时的六七倍。战争规模扩大,意味着流血牺牲将更加惨重。


除了周族大军,武王再次竖起周文王的神主牌,檄令依附的方国、诸侯,邀请他们一同出兵。武王的檄文只有十个字:“殷有重罪,不可以不毕伐。”——纣王罪恶累累,不能不全力攻伐。


根据牧野之战前的武王誓词可知,参与伐纣的诸侯主要为庸、羌、髳、微、(lú)、彭、濮、蜀等八个西南部方国与部落。他们地处偏远,看在“周文王木主”的薄面上,出动的只是象征性部队,勉强组成一支松散的盟军。决定伐纣战争胜负的,还是周人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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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武王伐纣历史的利簋。来源/《如果国宝会说话》截图


除了这八大方国和部落,巴人也是伐纣大军的一分子。《华阳国志·巴志》中记载:“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这里的巴人应该是指今陕西宝鸡附近的弓鱼族,他们是古代巴人的后裔。因为太伯曾经投奔此国,被周武王视为“友邦冢君”(即兄弟诸邦),所以在牧野誓词中未提到巴人。巴人与各方国和部落一道,响应周武王的号召,怀着满腔赤诚,一起加入了伐商大军,共同书写新的历史华章。


引用文献:

《文献通考》(卷293下)载:“周将伐殷,五星聚房。”这是指水、金、火、土、木五颗行星在房宿汇聚,根据计算只有公元前1198年、公元前1019年的天象与之相符,但都不是发生在帝辛时期的。

宋刘恕撰《通鉴外纪》载:“王得二虏,问之曰:‘若国有妖乎?’一虏曰:‘昼见星,天雨血雨灰,雨石大如瓮;六月雨雪,此妖也。’”

朱彦民:《清华简“武王勘黎”考辨》,楚简楚文化与先秦历史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中国先秦史学会2011年。

王三祀,是《逸周书》的另一种纪年,也就是武王即位的第三年,或受命十年(公元前1047年)。武王自称太子发,断断不可能有自己的新纪年。


本文摘自自《殷商六百年》,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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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六百年:殷周革命与青铜王朝的兴衰》
作者:柯胜雨
天地出版社2023年4月
内容已获天喜文化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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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柯胜雨
编辑 | 詹茜卉
校对 | 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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