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北方,水果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而在南方,金黄诱人的枇杷,已经爬满山坡,千颗万颗压枝低。枇杷一熟,南方人的夏天就到了!
北方人对枇杷的印象,仅限于“川贝枇杷膏”,却不知,只需要枇杷叶,药就熬成了!枇杷果的美味,则是南方人的专属。
在南方,从冬末初春开始,枇杷花便迫不及待地绽放了。不久,青绿的枇杷果密密麻麻地挂满枝头。3月,福建、两广、云南等地的枇杷率先上市;4月以后,四川的枇杷加入;5月中旬左右,江苏、浙江、安徽、湖北等地的枇杷也热闹起来。
奔赴产区采摘的南方人,常被早高峰般的拥堵困扰。而识货的北方吃货,也“应时而动”,打着旅游的旗号,只为品尝这属于初夏的味道。
在南方,枇杷已有2000多年的种植历史。枇杷早已融入南方人的日常生活与文化里,每到初夏时节,枇杷都是存在感最强的一种水果。
“五月江南碧苍苍,蚕老枇杷黄”。从立夏到小满,不过半月时光,江南人的朋友圈,就被枇杷的颜值刷屏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以来就被成为“鱼米之乡”的江南,也是最适宜枇杷生长的温柔乡。正所谓,中国枇杷看江南,江南枇杷看苏杭!
江南人有多爱枇杷?但凡有院子的人家,总爱种上一株枇杷树。枇杷树不像桂花树,无需悉心栽培,依着自然节令缓慢生长。这样长大的枇杷果,自然也是小小的。但是,枇杷果依然饱满金黄,有着浓郁的果香。枇杷树不急不徐、枇杷果软糯可人,像极了江南人的性格。
但为了这一口鲜甜,江南人性格中的另一面,也显露无疑。为了抢吃枇杷中的爱马仕——苏州东山白玉,江南人不惜花费上百块的快递费。吃货的心情,理解一下。
清朝人沈朝初在《忆江南》里写道:“苏州好,沙上枇杷黄。笼罩青丝堆蜜蜡,皮含紫核结丁香。甘液胜琼浆。”说江南,只提苏州;而说到苏州,又只提枇杷。苏州的枇杷,无论白玉、白沙还是青种,都能代表江南的美,成为“忆江南”的符号。
位于太湖东南部、苏州市西南边的洞庭山,自古以来便因枇杷闻名。而东山与西山,各有不同的出产。
东山白玉,只听名字,就充满诗意,让人不禁联想到江南美女的小家碧玉。白玉枇杷色泽淡雅,轻盈的果皮上挂着一层白霜,长着细细的绒毛。剥开这层浅浅的黄,露出洁白的果瓤,带来清新的甜香,最是令人垂涎向往。几颗水润清甜的白玉下肚,初夏的燥热便走开了。
白玉、白沙,像一对来自东山的双胞胎姐妹,常令外地人傻傻分不清楚。白沙的颜值稍逊一丢丢,但是甜度更胜一筹,两者难分高下,令人难以取舍。
大约一周以后,西山的青种也赶来了。西山的枇杷在成熟后,果实与枝茎相连的地方还泛着青绿色,由此被称作青种枇杷。与东山枇杷相比,西山青种的果实个头偏大,在清甜之上又增加了酸酸的口感。酸甜相间的青种枇杷,更符合小年轻的口味。
东山和西山是苏州人的宝藏。以前,苏州人爱开玩笑,说每一个苏州人,都有一个东山或西山的亲戚,他会突然出现,为你带来新鲜的瓜果。这个亲戚,便被戏称为姑苏版的“圣诞老人”。“小满枇杷半坡黄”,夏初时节,在苏州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枇杷,便是这个圣诞老人给苏州最好的礼物了。
苏州枇杷,大多生长在古村落间,有一番悠远的意境。枇杷上市期间,苏州人更愿意亲自去洞庭山周边采摘。在苏州,枇杷采摘已经成为最时髦的旅游。在山谷林间,吃一口自己刚刚摘下的枇杷,点一份清淡爽口的凉面,再来一盘苦菜。苏州人的夏天,就是这么的古朴惬意。
杭州枇杷:甜在心底的乡愁
杭州北部的塘栖镇,塘岸近水,临水而栖。昔日,塘栖是“江南十大名镇”之首;如今,塘栖以软条白沙枇杷闻名江南。
杭州软条白沙的果实是长圆形的,由于光照更为充足,有些外皮上带有芝麻大小的斑点。外地人吃杭州的软条白沙,通常都认准了斑点,觉得这是正宗的保证。然而,杭州人更喜欢挑没有斑点的果子吃。
软条白沙是枇杷中含糖量最高的一种,杭州人送外号“软刁”,被誉为“枇杷中的极品”。近代漫画大师、浙江籍的吃货丰子恺,就是软条白沙的忠实粉丝。
每年这个时候,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到塘栖的农家摘枇杷,不知不觉成了杭州人迎接夏天的仪式。吃饱之余,每个人还要捎走两筐。多年之后,这种平常的经历,成为打开过去记忆的开关,也为杭州人的乡愁中增添了丝丝甜意。
早在唐代,塘栖枇杷便被列为贡品。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述:“塘栖产枇杷胜于他处。”乾隆南巡时,为品尝枇杷特意在塘栖停留。可惜未逢枇杷产季,厨师只好用枇杷花粉、糯米粉和南瓜做原料,裹入豆沙馅,揉成枇杷的形状,由此发明“赛枇杷”。
在塘栖,一家叫王元兴的老字号,最擅长制作枇杷宴。枇杷酱搭配清甜的白芦笋、枇杷土焖肉,是枇杷佳肴的代表。杭州人喜甜,枇杷果肉的酸甜代替白糖调味,肉的油腻尽除,枇杷便为焖肉注入了灵魂,也让这道枇杷土焖肉成为每个塘栖人小时候的味道。
枇杷花还可以炒菜,枇杷花虾仁与龙井虾仁一样,属于不可复刻的杭州特色。枇杷叶也是清热利肺的良药。《甄嬛传》里,大橘伤风咳嗽、头疼脑热的时候,来自江南的安陵容就是用枇杷叶煮汤给大橘喝。说到疗效,想必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