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一官始置于秦，历代均有之。到明朝，尚食局负责“掌供膳肴品之数”，甚至负责为皇帝和大臣备膳。
最近正在热播的古偶剧《尚食》正是以此为背景，让不少喜欢美食的历史爱好者大饱眼福。这部剧以美食为线，串起了皇太孙朱瞻基与姚子衿、予安之间的爱情故事，同时展现了明成祖、仁宗、宣宗三位皇帝的历史功绩和家庭生活。其中，朱瞻基和姚子衿的原型，正是明朝“仁宣之治”的明宣宗以及他的第二任皇后孙氏，而太孙妃予安则是明宣宗的元配胡善祥。
电视剧《尚食》海报。来源/微博@电视剧尚食
虽然剧还没播完，但历史的结局早已写定。那么，历史上的朱瞻基和他小青梅的爱情故事是怎样的呢？
朱瞻基是明朝第五个皇帝，庙号“宣宗”，与其父仁宗共有“仁宣之治”的美誉。虽然他的祖父朱棣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儿子朱高炽，但对他的孙子却是宠爱有加。据说在孙儿出生前夕，还是燕王的朱棣梦到父亲朱元璋将象征权力的大圭赐给他，并留“传之子孙，永世其昌”八字。可以说，朱瞻基一出生就被成祖视为祥兆。从小，朱瞻基被当作皇族接班人来培养，在成祖登基后被立为皇太孙。朱瞻基也很争气，从小聪明努力，能文能武，还十分重视民生，曾经跟成祖一起到民间观看农家耕种，体验平民生活。影视剧中姚子衿初见朱瞻基的场景，此时朱棣和朱瞻基正在田间戏耍。来源/电视剧《尚食》截图洪熙元年六月，朱瞻基登基继位，以宣德为年号。在位期间，宣宗先是平定叔父汉王高煦之乱，从交趾撤军，又裁撤冗员、改革官制、重用宦官，还实行惠民政策改善民生。而在私底下，宣宗的业余爱好主要是斗蛐蛐和“干饭”。正如《尚食》剧中所说，因为朱瞻基喜欢斗蛐蛐，从成祖时起，宫中每年都从民间收购骁勇善战的蛐蛐，蒲松龄在《促织》中，甚至记录了投机者为一只蛐蛐家破人亡的故事。此外，或许是受胖胖的父亲的影响，宣宗也很喜欢各类美食，甚至曾流传，宣宗因为喜欢吃朝鲜人做的豆腐，每年都向朝鲜王索要厨师。影视剧中朱瞻基父子同吃菊花火锅。来源/电视剧《尚食》截图
宣德年正是明朝由盛而衰的转折点，但总体来说，宣宗还算是一位颇有建树的皇帝，否则也不配享有“宪天崇道英明神圣钦文昭武宽仁纯孝章皇帝”的庙号。但是，这个看似完美的人设却留下了巨大争议，那就是宣德三年的“废后”事件。这次“废后”，与他的青梅竹马孙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姚子衿”的原型姓孙。史书对孙氏的记载不多，只知道她原是山东邹平人，自小家境不差，长得也漂亮。父亲孙忠在永城县当主簿时，与宣宗的外婆彭城伯夫人相识，彭城伯夫人也因此认识了年幼貌美的孙氏。或许是觉得孙氏跟自己的外孙很配，又或许是为了拉拢孙忠、巩固自家的势力，彭城伯夫人不止一次向朱棣推荐孙氏，认为她很适合作为太孙妃的人选。就这样，当时才十来岁的孙姑娘入了宫，被养在太子妃张氏、也就是宣宗的母亲身边。从小在太子妃身边生活，孙氏自然有不少机会见到当时的皇太孙朱瞻基。甚至，从日后孙氏的受宠程度来看，他们俩很可能从小就是玩伴，不但有共同的话题和回忆，还心心相印。因此，说这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为过。影视剧中的“姚子矜”与朱瞻基形象。来源/电视剧《尚食》剧照
虽然孙氏最初是作为“太孙妃”人选被召入宫的，但她没能成为朱瞻基的结发妻子。永乐十五年，“皇太孙妃”的名号最终落到胡氏头上，而孙氏仅仅为嫔。这里不得不说说这位“胡后”，也就是剧中的“太孙妃予安”、朱瞻基的元配夫人。胡善祥是家中三女儿，她的大姐自洪武初年就进宫当了女官，在掖庭当差，颇受重视，连带着父亲胡荣也被封了官，“锦衣百户”。有娘家撑腰，胡氏跟朱瞻基结婚后，她的正宫地位也是公认的。不仅如此，这位胡后还以“贤良出名”。宣宗继位后，当时皇宫贵族喜欢出门宴游，并配备隆重的排场，颇为奢侈，皇帝和后妃也一样。而胡后则不然，她曾多次就此规劝宣宗，认为得节俭低调一点。按今天的标准来看，胡氏是个安分有度的人，符合正室该有的样子。但不管怎么样，在朱瞻基心中，她的地位始终不如孙氏。可能是因为孙氏同他青梅竹马，也可能是因为孙氏貌美如花，总之，朱瞻基对孙氏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宣宗即位时，胡氏被册封为皇后，按惯例享有金宝、金册；孙氏则被册为贵妃。理论上，贵妃及以下的妃嫔“有册无宝”，但因宣宗破例赐予孙妃“金宝”，也由此开了“贵妃有宝”的先河。可见，孙氏到底有多受宠。
古语有言：“恃宠而骄。”尽管得到宣宗的各种“破例”宠爱，孙氏却没有满足，相反，她把目标瞄准了那顶凤冠。宣宗虽然结婚多年，也有了几个女儿，但直到他三十岁，膝下始终未得一名男丁。这时，孙贵妃宣称自己怀孕，周围还出现了许多奇异征兆，似乎暗示着会有喜事发生。之后，孙贵妃就生了个儿子，这个孩子就是日后的英宗。母凭子贵，孙氏的地位自然也随之上升。始妃亦无子，阴取宫人子为己子，即英宗也。由是眷宠益重。就是说，英宗很可能不是孙氏亲生的，而是她从一个怀上龙种的宫女那里夺过来的。更严重一些，这个孩子可能只是孙贵妃用以争宠和巩固地位的工具人。“孙贵妃诞皇长子”这个理由足以威胁不受宠的胡氏的正宫地位。连胡皇后自己在私底下也曾说：“孙妃生子，吾安得久。”可见，在没有皇上撑腰的日子里，胡后的处境有多不容乐观。宣德三年，皇帝命令胡后上表，叫她辞去后位。废后并非小事，当时的朝堂上也有众多大臣提出反对，其中就包括张辅、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等几位重臣，但宣宗非常坚决，胡善祥最终“退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类似于遁入空门。同时，孙贵妃则被册封为新的皇后。自此，孙氏攀登到了后宫顶峰。但后位不代表事事顺畅，至少当时的太后对新旧两位皇后的态度就够孙氏心塞的。剧中“太子妃张氏不喜欢姚子衿”，历史上的张太后也不待见这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孙皇后。相反，张太后更喜欢胡氏。胡后被废后，张太后怜惜她的贤良，常常将她召来清宁宫小住，甚至在宫内的宴会上，张太后还要求胡善祥的座位编排高于孙后。这对孙氏来说，大概是明晃晃的打脸了。“打脸”孙氏的不止太后一人，连宣宗本人晚年也曾对此表示懊悔：宣宗晚年追悔废后事，曰：此朕少年事。欲复后位号，不果。电视剧中朱瞻基、孙氏谈及废黜胡氏。来源/电视剧《尚食》截图对此，孙皇后不心塞吗？自然是有的，然而，爱情或许并不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在感情之外，孙氏更是一位“事业咖”，皇后也不是她的事业终点。宣宗去世后，孙氏名下的儿子继位，即明英宗，孙氏则被尊为皇太后。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发生，明英宗亲征瓦剌被俘。危急关头，孙太后命英宗的二弟郕王朱祁钰监国，保卫北京。同时，孙后主持筹措了一批珍宝，赎回皇帝。随后，面对朝堂的混乱和朝臣中“坚守北京还是南迁”的分歧，孙氏决定坚守北京，承认了新皇帝朱祁钰，并坚持以英宗的儿子朱见深为太子，维持了皇位嫡长子继承的秩序。时间来到8年后，这期间，景帝朱祁钰幽禁了哥哥朱祁镇，废掉了侄子朱见深的太子之位，而自己新立的儿子朱见济又夭折，景帝身体每况愈下。这时，孙太后支持了“夺门之变”，让自己的族人与将领石亨配合，迎回当时的太上皇朱祁镇，使得英宗得以复辟。天顺六年九月，孙氏崩，谥号“孝恭懿宪慈仁庄烈齐天配圣章皇后”，与丈夫宣宗合葬于景陵。回首孙氏的一生，她体验过甜蜜的爱情，行过阴谋算计之事，也留下不少政绩。而她与宣宗、胡氏的纠葛，也随着几位主角的离世而消散在历史烟尘中。今天的我们只能透过电视剧窥探当年的爱恨情仇，然后感慨一声：如果真实的故事也能像剧中的一样简单纯粹，是否会更好呢？
参考文献：
（清）张廷玉：《明史》，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
（清）夏夑：《明通鉴》，北京：中华书局，2013年。
（明）何乔远：《名山藏》，扬州：江苏广陵古藉刻印社，1993年。
崔靖：《明朝后妃研究》，博士学位论文，南开大学历史学院，2014年。
林延清：《宣宗孙皇后与明朝中叶政治》，《第九届明史国际学术讨论会暨傅衣凌教授诞辰九十周年纪念论文集》，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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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3 12: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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