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Luzi。今天讲述一起发生在台湾高雄的案件。消失的男主人阿丁在民警锲而不舍的追查下,三个月后终于被找到,但案件几经反转,凶手出人意料。深藏其中的家庭秘密令人五味杂陈。发生在炎热的台湾南部的本起案件,让人感到冷酷的寒意。
2018年9月,高雄前镇街派出所的员警潘明光有些着急,他连续一段时间都联系不到归他辅导的“治安人口”阿丁。他们已经相识10年,也算老朋友了。平日里他常常会打电话关心阿丁情况,派出所也在阿丁家附近,二人时常能打到照面。
阿丁47岁,经营十元寿司生意。小本生意虽然难以大富大贵,但也能勉强糊口。家中除了妻子外,还有四个子女。
24岁的大儿子阿文已经成年并结婚,二儿子和三儿子还未成年,小女儿只有4岁。一家几口租住在一个四层小楼中,一楼用来放置一些做生意的材料等。
阿丁家
他之所以成为有员警“辅导”的“治安人口”,是因为他在收心做生意前,曾是一个到处喝酒赌博的混子。
阿丁曾经很风光,手握大把遗产,多达3000万新台币(近700万人民币)。家里买了一台奔驰豪车。不过他坐吃山空,花天酒地再加以赌博为乐,没几年,祖产就被悉数败光。
右阿丁,左不详
阿丁的转变是从最近开始的。因为家财散尽,再加上年纪渐长,可能精力大不如前,他不再出入酒店(台湾的酒店是指类似内地夜总会的场所),也不再赌博,只是每日摆寿司摊。他还计划着要买一台新的冰柜,以储存夏季容易变质的寿司食材。在开始做寿司生意后,奔驰豪车也给大儿子阿文去开了,他自己改骑一台小摩托。
阿丁最近曾跟潘员警倾吐过自己准备改变的心声,潘员警也对他放心不少。寿司摊的每日收入只有大约400-700人民币(合计月收入1-2万人民币),要养活全家5口人也不算易事。但潘员警觉得,他至少时间都被绑在摊位上,也没有时间去随意挥霍,应该可以攒一些钱,过上稳定的生活。
潘员警还注意到他的另一个变化,原本总是在家对妻儿动粗的阿丁,似乎跟妻子的关系也有所缓解。两人时常同进同出,阿丁骑着摩托车载着妻子,妻子也常去寿司摊帮忙。
但自这次深谈后,潘员警就再也没见过阿丁了。
潘员警没有放弃给阿丁播打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又过了一周后,电话终于被接起,对面却不是阿丁,而是他的妻子阿敏。
阿敏也与潘员警熟识,却对阿丁的行踪一问三不知。她只说,阿丁独自出门去屏东办事了,他既没有开车,也没有带手机,穿着一双拖鞋就出门了。她不知道阿丁现在人在何方,家里其他人也不知道。
潘员警认识阿丁这么多年,知道他一直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为了要体面,他日常从不穿拖鞋出门,都会穿好布鞋才肯见人。阿敏所描述的情形并不符合阿丁的性格。而且现代人去外地办事,若不开车勉强能说通,不带手机就略显不可思议了。
丈夫消失这么久,阿敏丝毫不着急,他隐隐察觉不对劲。
几天之后,阿敏主动给潘员警打来了电话,却也不是试图寻求帮助来寻找阿丁。而是提到,阿丁有一笔200万新台币的款项放在某个朋友处,这个朋友潘员警也认识,所以希望他可以帮忙要回。
家中六七口人,包括妻子孩子在内,都无人关心阿丁下落,只有阿丁的母亲找到检察官,说自己儿子不见了。
潘员警深觉有疑,开始每天观察阿丁家里。派出所距离丁家一步之遥,他注意到,自从阿丁失踪,丁家这栋四层小楼一楼的大门再未开启过。而往常,每天一楼的大门都会敞开,供摩托车进出。丁家也没人再从大门进出,只使用偏门。
虽然怀疑丁家人,但也毫无证据,潘员警此时想到一个土方法,去庙里求助城隍爷。如下这段情景,是潘员警本人讲述,但我认为,综合以上阿丁家人的异常表现,一个有经验的员警要得出最终他所说的“城隍爷的暗示”也不难。如下只是呈现他的讲述。
潘员警来到城隍庙,试图执签询问阿丁下落,但一直投不到签。他说自己只好问城隍爷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时间到了,阿丁自会有下落,然后就投出三次圣签(大概意思是认可这种说法)。
他回家之后,向妻子提起阿丁的事,妻子说,她认为阿丁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已经连续几天梦到阿丁。这被妻子视为是已经亡故之人托梦(我认为这大概率也是因为潘员警频频提到阿丁,在妻子心中留下了潜意识,所以入梦了)。她提到,阿丁就在冰箱中,要潘员警赶快去查。
潘员警将这些巧合联系起来,先去找了阿丁的母亲。因为母亲和阿丁家住得很近,平日夫妇俩都会时常看望,最近却只见媳妇不见儿子,她询问媳妇儿子在何处,媳妇只推说儿子在忙。几次过后她越来越着急,跟媳妇说要去报警,却被阻止,要她不要报警,如果有人问阿丁下落,只说不知道就好。
阿敏的反常让潘员警觉得,是时候开始调查了。他先是找阿敏做了笔录,不出所料地一无所获。于是在一个雨夜,潘员警来到丁家,进一步调查。许久未被开启的大门,终于被阿敏打开。
一楼大厅靠墙放着两个冰箱,潘员警一时难以确认该去开启哪个冰箱。他决定诈阿敏一下。
潘员警故作随意的说,“我今天来的重点,是阿丁叫我来的。”此言一出,阿敏脸色一变。
潘员警追问,“阿丁现在在哪里?”阿敏没有回答,潘员警接着说,“人都要有一个归属的地方,在世上活着有归属的地方,往生(去世)了也有往生归属的地方。不能这样。”阿敏似乎有所触动,一阵沉默后,她望向放在一旁的其中一台冰柜。
阿丁果然在里面,他被棉被包裹着,蜷曲在旧的那台冰柜中。阿敏在警察打开冰柜后嚎啕大哭,承认阿丁是自己所杀。
潘员警与阿敏
她说,因为阿丁只要喝酒,就会动手打人,结婚二十多年来始终如此。他对孩子们也很暴力,时常也会拳脚相加。最近一次,阿丁又故态重萌,甚至还拿出一把开山刀威胁阿敏。阿敏夺过刀试图反抗,结果挥刀向阿丁,几刀后失手杀死了他。然后阿敏用毯子把尸体包裹住,放进了冰柜。到潘员警上门调查打开冰柜为止,阿丁已经在冰柜里放置了三个月了。
打开冰柜后的场景令潘员警不忍多看,阿丁的尸体已经散发味道,四周血迹斑斑,身高160cm左右的他被塞在150cm冰柜中。背部、头部、四肢和冰柜都有接触点,包裹的棉被也早和冰柜黏在一起。只能等解冻后才能在不损害遗体的情况下进行尸检。
警员们用热水浇淋,又用吹风机连吹好几小时,好不容易才将尸体和冰柜的黏连分开,搬出冰柜。但尸体仍未完全解冻,要不损害尸体,只能等自然化冻,在尚未尸检的状况下,警察先对阿敏进行了进一步讯问。
阿敏初期给出的说辞并不合理,她身材瘦小,要把阿丁的尸体从三楼搬到一楼几乎不可能,被质疑后,她只好交代说,杀死丈夫后,她无法搬动尸体,只好叫大儿子阿文回来帮忙把阿丁塞进冰柜。但问到她杀死丈夫的细节,她又回答不出。
警察同时找到了阿文,同样进行讯问。阿文的表现令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察印象深刻,后来接受采访时提到,他表现非常冷漠,感觉跟阿丁毫无感情。其他家庭成员,包括二儿子,也是如此。
阿文
阿敏无法自圆其说,而阿文的版本则是,父亲是他为保护妈妈杀死的。他看到妈妈被爸爸打,觉得妈妈很可怜,为了保护她,夺下了爸爸的刀,反杀了爸爸。自己虎口的伤疤就是证明,这是夺刀时留下的。他几次向警方强调自己虎口伤疤的来历。
阿敏与阿文的说辞有一部分是统一的,阿丁先施暴,杀人是反击的无奈之举。而在审讯阿敏和阿文的过程中,冰冻的阿丁也渐渐化开。他身上有他们还未曾说出的秘密。
法医验尸时发现,阿丁的伤势主要集中在上半身,颈部和肺部有致命刀伤,头部有3处用棍子击打的痕迹,奇怪的是,阿丁的身上没有防御刀伤。
尸检结果说明两点,没有防御伤,说明阿丁是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被袭击,若是阿丁持刀施暴,有人夺刀,那阿丁一定是先以手肘或上半身防御,理当有防御伤;有棍棒伤,说明不止一人袭击了阿丁,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手持两种武器袭击阿丁。
没有防御伤,没有夺刀;两种武器,两人作案。地检署的检察官内心已有初步判断,他冷不防问阿文:“你偷袭你爸对吧。”此时,法医将拍摄的尸体照片递给检察官,检察官将局部放大,递至阿文面前。
在铁证之下,阿文的防线终于被击溃。他流泪交代,父亲是自己杀死的,但杀死父亲的不止自己,还有两个人,一个姓蔡,一个姓高。
阿文
这个答案出乎现场所有调查人员的意料。关键问题是,早有媒体在阿丁尸体被找到后,就已经开始追踪报道,相关新闻铺天盖地,所以这两个未被逮捕的嫌犯,一定也已经知道东窗事发了。万一已经逃跑,抓捕起来会有很大难度。
警察赶到蔡某和高某家中,发现两人居然还安然在家,虽然他们已经看到新闻,但原本商量好的就是阿敏会和阿文扛下罪行,所以他们认为自己的身份不会曝光,也就没有逃跑。
28岁的蔡某之前曾在阿丁手下工作,有周边邻居接受采访说,他曾看到蔡某之前早上刚来工作,就被骂一个多小时很可怜,蔡某内心对阿丁早有怨恨。
阿文经常在他们面前提到“想让爸爸消失”,但起初蔡某和高某都劝阿文不要杀死父亲。不过,阿文向他们承诺,事成之后,就会各给他们50万。因为两人都背了赌债,所以无法抵抗金钱的诱惑,答应了协助阿文弑父。
阿文交代了自己买凶弑父的事实,但仍坚持说自己的杀人动机是因为受不了阿丁家暴。他恨自己的父亲。父亲对母亲,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都非常苛刻。
但警察认为,阿文已经成年,并且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平时不住在丁家大房子里,何来忍受不了家暴一说,或者说,现阶段已经跟父亲之间有了空间距离的他,现在不会因为暴力冲突激情杀人。
并且,警方还判断,阿敏一定在这个买凶杀人的过程中有所参与,但她又是从哪个阶段开始参与的?是和阿文一起从头策划,还是事后帮忙撒谎?
其实,除了这个家庭中根深蒂固的家暴问题,阿文最近有新的烦心事。
在案发前两个多月时,有酒店去找附近的派出所,要找阿文追债。他在酒店喝酒,欠下好几十万的酒钱。
左阿文,右不详
阿文并不是一个他口中为保护妈妈甘愿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的人。虽然阿丁也会对他拳脚相加,但因为他最年长,阿丁还会不时带他一起去酒店喝酒玩乐,他已经是家中阿丁最宠爱的孩子。
他并没有因为父亲对家庭的不负责而厌恶这些行为,反倒有样学样,将父亲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未满18岁时,阿文就会向外面借钱了。阿敏偷偷办过信用卡给阿文,让他用来挥霍,平时也时不时会偷偷塞钱给大儿子。家中祖产的飞快耗光,阿文也没少做“贡献”。后来,家里的奔驰也是被他开走(案发时应该还没卖掉,都欠债了还坚持开豪车,足见他很好面子)。
家中豪车
到案发前,因为得知阿丁还有200万救命钱存在朋友处,阿文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阿敏事后要潘员警帮忙去要钱,也正是因为如此。阿文的动机已经很明显,那阿敏呢?她是从哪一刻下定决心的?
检察官劝说阿敏,要她想想孩子,小孩还小,婆婆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如果早些交代犯罪全过程,入狱十年左右就能出狱,孩子还有人照顾。连续劝说23天后,阿敏终于还原了她那部分的案件碎片。
阿敏与阿丁高中时就在一起,到案发已经有26年。这26年,阿敏一直被丈夫的挥霍无度和暴力行为笼罩。
阿丁家曾经营饮料店,全盛期每天盈利两三万,都是阿敏在打理,她为之付出了大量心血。但后来阿丁把阿敏悉心打理的饮品店卖掉了(应该是为了还债)。
潘员警说,“(平时)她(阿敏)不是在一楼顾店,就是在二楼煮茶,不是在二楼煮茶,就是在三楼洗衣,给小孩煮饭,载小孩上学。”除了日常操劳,一个人将四个孩子拉扯大,阿敏还经常要面对阿丁酒后的暴行。
阿丁投资失利,又沉迷花天酒地,每次钱花光,就会回家向阿敏要钱。如果要不到,就情绪失控,打阿敏和孩子们。他曾经用安全帽甚至电棒殴打子女。一次,阿丁持刀威胁家人,二儿子因此报警。阿敏也曾因为家暴报警。但报警后只会被打得更惨。小儿子在学校将家暴的情况告诉老师,结果也是被阿丁知道,同样,得到更残暴的殴打。
检察官在采访时都说,“报警是没有用的。”因为人身保护令有期限,事后家人仍要一起生活。
阿敏与阿丁曾离过婚,分分合合好几次,又因为孩子们重新回到丁家。
2018年5月,阿丁有一次在家施暴,阿敏带着三个孩子躲去了大儿子阿文家,阿丁的残暴吓到了阿敏和孩子们,他们几乎不敢回家。这一次,阿敏自己向阿文提出,“我希望你爸爸,永远离开我们的世界。”
其实,请外援一起弑父并非阿文首选,因为这样要花费100万元。他曾经向母亲提议,让未成年的二弟三弟去杀爸爸,这样即使事发,也不会判太久,阿敏说,这两个儿子的性格偏软弱,一定做不到。这才只好买凶杀人。
检察官形容,这家人就是无理的皇帝,隐忍的皇后,和忍无可忍的几个皇子,不奢望自己可以登基,但总有一天会被好杀成性的爸爸干掉。皇帝永远不关心皇子的生活,他永远当成天下万物都是朕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抢。但问题是你不给我,我活不下去啊。
6月4日案发当天,阿敏一大早就带着其他几个孩子出门上学。阿文已经提前叮嘱母亲不要太早回来,因为这天就是执行“计划”的日子。
阿文带着高某和蔡某走上三楼阿丁的卧室,打算在睡梦中闷死他。没想到,阿丁在睡梦中惊醒。他不停挣扎,三个青年都一时按他不住。
阿丁醒了,看到了他们的脸,这三人反而必须要他的命不可。床头柜里刚好有一把刀,阿文急忙示意蔡某去拿刀。慌乱中,又有人拿了棍子。一阵搏斗后,阿丁终于不动了。
阿文和蔡某高某在制服阿丁的过程中也受了轻伤,他们不敢去医院,找了一家旅馆,让平时交好的酒店小姐带了简单的包扎工具等,帮他们做了处理。
阿敏回家看到一室狼藉后慌了,她没有做好处理尸体的准备。这里资料中没有详细说明,或许他们原本打算闷死阿丁,这样可以借口他突发疾病。但现在尸体到处都是伤口,明显为人所杀。
阿敏先把阿丁拖去卫生间放了几天,尸体逐渐散发臭味。没办法,她只好用被子把阿丁包住,放到一楼的冰柜。但放到一楼后,臭味仍在逐渐散发,家人经过也有心理阴影。阿敏只好把大门彻底关上,只走偏门。
三楼原本阿丁的房间一家人没人再敢上去,一楼又有阿丁尸体,所以阿敏带着几个儿女全部窝在二楼房间,在阿敏和阿文被捕后,警察发现,一家人吃剩的便当和饮料包装都丢在桌上,几个人都充满恐惧地伴着阿丁的尸体,继续在这所房子里生活了三个月。
失踪人口的宣布死亡时间是七年,阿敏他们认为,只要把阿丁放在冰柜中冻个七年,七年后,他被宣告死亡,就能万事大吉。
阿丁的死因已真相大白,四名罪犯分别获刑,阿敏被判刑8年,阿文判刑18年2个月,另外两个帮凶分别获刑13年和15年。法官还另判四人必须给房主交315万元赔偿金,以抵消这幢房子成为凶宅后的市值下降。阿丁的母亲曾向法官为阿敏求情。4岁的小女儿一直问,爸爸去哪了。
阿丁的其他家人
在阿丁所在冰柜被打开的当天,蔡某和高某恰好从大陆返回高雄。若是案情稍早被发现,他们看到报道,可能就会从此躲在大陆,再也不回台湾了。
潘员警因为破案,得到一万六千元奖金。在阿丁告别式上,潘员警把这笔钱包了一个红包,给了阿丁的小女儿,作为她的教育基金。警友站站长另给的六千元奖金,他也包了三个两千元红包,分别给了阿丁的三个子女。
阿丁在准备回归家庭,重新做小本生意时,发过一条网络动态:
“我~回(家)了…………担心我的所有好友们……谢谢了,我,完完全全回来了~而且更拼,更完美了……谢谢大家的关爱,那个呼风唤雨的阿丁,那个满脑生意的小丁,那个日日夜夜都在拼的超人丁,完全回来了……”(呼风唤雨我猜测是要说风雨无阻之类的意思)
阿丁应该也清楚自己的性格,所以把最后的两百万老本寄存在朋友处,还特地叮嘱朋友,这笔钱只有他自己亲自去拿,才能动用。这笔“救命钱”在某种意义上“要了他的命”。因为他已经用暴力养育了一个比他更可怕的自己。阿文就是翻版阿丁。
在终于把财产消耗殆尽后,阿丁认为自己可以回归家庭,做“更完美”的“超人丁”,做小本生意,继续过安稳日子。但家不是你可以肆意挥霍的所在,家人间也并不是天然有感情的,血缘关系与亲情不会直接划等号。
几个子女除了最小的四岁女儿外,没有参与作案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已经十几岁懂事了,应该对家中发生的事早有知觉。对于爸爸的消失,他们选择了沉默。二儿子因为家庭问题导致的情绪压力,已经辍学,老师说,他原本是一个有音乐天分的孩子,但已经无法完成学业了,他的天赋被爸爸毁了。记者询问他是否看到哥哥杀死爸爸,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打开冰柜,他说,没有看到哥哥动手,妈妈叮嘱不要去开冰柜,他就没有打开,也没有多问。
阿敏打理店铺,抚养儿女,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并不是全无谋生能力,却一直和阿丁分分合合,没有下定离婚的决心。据说她与阿丁之所以有一个四岁小女儿,是因为一直想生个女儿,在丈夫的性格如此恶劣,婚姻已经伤痕累累的情况下,还在四十多岁时追生了第四胎。
阿敏与两个儿子都曾因为阿丁家暴而尝试报警,但连检察官都说“报警没用”。
她对大儿子阿文也过度宠爱,多年来都一直私下给他零花钱,阿文拿到钱,也是胡乱挥霍。她对阿文的溺爱,在和他商议杀死丈夫时,失去了最后的底限。
在丁家生活,无异于多年来生活于冰柜。这个冰柜是内外环境一同塑造的,阿敏及子女们对外求助无果,反而雪上加霜,让暴力来得更狠;对内夫权父权又难以反抗,壮年的丈夫/父亲在外花天酒地时或许还能躲过一些殴打,回家来做小生意后每天见面时间更长,摩擦或许更多。
如此重压下,压抑的阿敏和贪婪的阿文终于心照不宣地有了决定。悲剧发生在此刻,却非一日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