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图里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并不是黄色的沙尘暴,
而是黄色的沙漠蝗。
黎明时分,一大群沙漠蝗穿过农田,向肯尼亚山的森林中行进。
摄影:DAVID CHANCELLOR
沙漠蝗有手指头那么大,
作为全球最具毁灭力的迁徙性害虫,
它们每天可移动150公里;
1平方公里的蝗虫群,
一天能吃掉3.5万人口粮。
肯尼亚北部里瓦野生动物保护区蝗虫群中心
摄影:DAVID CHANCELLOR
去年上旬,
数以千亿计蝗虫飞掠东非。
那么什么才能遏制漫天的“蝗”沙呢?
只有比蝗虫群还可怕、
弥漫范围更广阔的——
化学杀虫剂。
去年上旬,肯尼亚北部,蝗群有时可达700亿只,足以覆盖1.5个纽约市,能在一天内摧毁约13.6万吨农作物。
摄影:DAVID CHANCELLOR, NATIONAL GEOGRAPHIC
到目前为止,
在东非一块1.9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杀虫剂喷洒量达到了230万升,
这比一个标准游泳池的水量还大,
此举已耗资1.95亿美元,
且预计今年仍会继续喷洒。
去年2月,一架空中喷洒杀虫剂的飞机加入抗击肯尼亚北部蝗灾的战斗。
摄影:Ben Curtis/AP/SIPA
到目前为止,在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以下简称FAO)协调下,东非8个国家已进行地面、空中大规模喷洒,以防出现最坏情况:蝗虫有可能摧毁几百万人口粮。根据FAO的计算,去年各项措施保护了牧场和粮食存储,保护下来的粮食——足以让非洲之角和也门2800万人生活一整年。
肯尼亚北部里瓦野生动物保护区,一只草原雕猛扑向一大群沙漠蝗。草原雕是一种大型猛禽,以啮齿动物、小型哺乳动物、成群昆虫、食腐动物为食。
摄影:DAVID CHANCELLOR
东非,肯尼亚,
去年年初遭遇70年一遇蝗灾——
肯尼亚蝗灾遮天蔽日
图源:www.fao.org
“我们看到人们喷洒几百万升杀虫剂,
连捐赠团体都吓坏了。”
荷兰科学家Christiaan Kooyman描述道。
肯尼亚北部的博拉纳野生动物保护区上空出现蝗群
摄影:DAVID CHANCELLOR
及至如今,杀虫剂的喷洒仍在继续。在接受少量训练后,几百名志愿者和肯尼亚国家青年服务队成员能喷洒几万升溴氰菊酯、几百升氟虫腈、氯吡硫磷,其中很多是在欧美部分地区被禁止使用的。
摄影:DAVID CHANCELLOR
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生物杀虫剂其实已研发起步,人们其实已经找到了既能杀死蝗虫,又不会造成其他伤害的“无毒生物”替代方案。但化学杀虫剂现在仍是首选武器——目前中东90%灭蝗工作都在喷洒化学杀虫剂。
被生物杀虫剂“绿僵菌”杀死的蝗虫,它最大的优点在于只杀蝗虫、对环境无过多毒害,但也存在诸多缺陷。
图源: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and the University of Maryland
荷兰科学家Christiaan Kooyman发明了一种“生物杀虫剂”,用绿僵菌这种真菌来对付蝗虫——它最大的优点在于只杀蝗虫,却也因此适用面太小、利润较低——蝗虫在地球其他地方并不常见,制造商不喜欢生产不常用的东西;此外绿僵菌见效慢,效率低,灭蝗往往需要几天而非几小时;绿僵菌价格高,难使用,它对未成熟的蝗虫最有效,面对大片大片的成虫,效果相对不理想。
微观状态下的绿僵菌
图源:www.nature.com
当70年一遇的“蝗”沙袭来,“你不会想去等着生产(生物杀虫剂),而是希望立即使用(化学杀虫剂)。”英国科学家、杀虫剂鉴证组的创始主席Graham Matthews说道;当70年一遇的“蝗”沙袭来,肯尼亚政府已大批量获得了有毒广谱化学杀虫剂,人们奋力喷洒,迫不及待将无数有毒制剂倾入灭虫的战斗中。
去年2月,当地志愿者在肯尼亚东部一个蝗虫孵化地喷洒化学杀虫剂。
摄影:TONY KARUMBA/AFP via Getty Images
广谱化学杀虫剂,目的是杀虫,显然具有毒性。FAO推荐并得到地方政府授权的有四种杀虫剂:
其中三种是广谱有机磷酸酯类物质(氯吡硫磷、杀螟硫磷和马拉硫磷),它们与沙林毒气相似,因此也被称为“次级神经性毒剂”;还有一种是溴氰菊酯,这是人工合成的拟除虫菊酯,对蜂类和鱼类毒性较强,但对哺乳动物毒性较弱。
去年年初,欧盟禁止氯吡硫磷;美国纽约州、加州和夏威夷也颁布杀虫剂禁令;欧洲还禁止了杀螟硫磷。
肯尼亚博拉纳野生动物保护区,一群大象在合欢树下寻求庇护,以躲避蝗群。
摄影:DAVID CHANCELLOR
被蝗虫包围的葛氏瞪羚和剑羚
摄影:DAVID CHANCELLOR
肯尼亚大面积喷洒化学杀虫剂,目前对环境和人类自身的危害程度全都“尚不明确”——蝗虫控制已进行一年多,喷洒杀虫剂对环境的影响的评估FAO却迟迟不公布,须知这份报告早在去年9月已经完成。
“过度使用杀虫剂必然不利于生物多样性,但危害的程度并没有被量化。”内罗毕国际昆虫生理生态中心(ICIPE)昆虫专家、研究负责人与合作伙伴Sunday Ekesi说道。
摄影:DAVID CHANCELLOR
“我们不知道那些大量喷洒杀虫剂的地方正在发生什么。”内罗毕大学的动物科学家Raphael Wahome如是说:“我们很担心注意力都放在蝗虫控制上,而没有监测不良后果的平行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