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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全民故事计划》第417期:作为伴娘,说说中国婚闹有多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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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21 05: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为伴娘,说说中国婚闹有多凶

 张焱 全民故事计划 2019-11-20

唯一失算的,是我的羽毛裙。缀满羽毛的裙摆突然蹿出了一团火苗。我尖叫起来,火速倒在地上,想压灭火苗。伴郎团的动作比我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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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民故事计划的第417个故事 


 
2014年,我从民族学院经管系毕业后,应聘到连云港的一家婚庆公司做前台。
 
工作刚满一年。有次我无意听到策划经理和一位顾客在谈结婚流程。待嫁的高个女孩说:“我性格有些内向,没什么朋友,要是你们能提供出租伴娘的服务就好了。
 
我仔细琢磨了这事,觉得挺有趣,等那个女孩走后,我找到经理,直接问他,“我可不可以去假扮她的伴娘?
 
杨经理笑了笑说:“百里不同俗,我们这和你们东北可不一样,特别讲究闹婚,甚至还有一些职业婚闹,图的就是一个热闹。有些婚礼的尺度低到你这种年轻人无法想像。
 
我坚持道:“就让我试试,不用以公司的名义。做不好是我个人的,做好了是公司的。
 
经理看我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你要真想去,试试也无妨,就算为公司新增的业务。他们给的伴娘红包归你。但我提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先买点解酒片、创可贴预备着。如果受伤可不算工伤啊。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属于你的个人行为,和公司无关。
 
听经理说得这么严重,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东北人结婚也很热闹,也能喝酒,闹洞房那是必须的。让新郎新娘啃个苹果、互换衣服,结婚嘛,自己图个安心,其他人图个开心。而且,我的酒量不错。
 
于是,我和经理达成一致,从他那拿到那位顾客的联系方式,准备我在“职业伴娘”这一新业务的第一单。
 
2015年4月12日,婚礼当天。一到现场,我就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
 
我忽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和新娘理应是闺蜜,然而我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新娘的性格的确比较冷,我们事前沟通不够,所以一出场我就开始犯错。
 
新郎家的人看到伴娘,上来就问我多大年纪,在哪上班。我看大家这么热情,脱口而出,自己是在婚庆公司工作。
 
众人脸色瞬间变了。本地人都会找朋友或亲戚来做伴娘,不会请一个外人。新娘瞪了我好几眼。还好我反应快,赶紧补充道:这次婚礼操办,是我替她联系的,给了大优惠。
 
新郎家的亲戚见缝插针地问我:新娘喜欢什么、在哪个大学毕业、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新郎新娘是怎么认识的……
 
我一个都答不出来,只好找话岔开。新娘看我实在应付不来,赶紧过来为我解围,但她的脸色明显越来越难看。
 
好在婚礼的流程我都熟悉,准备好下一个环节需要的物品,提醒新娘要注意的地方,才稍稍缓和我俩间的尴尬。
 
新娘一看就是个严肃的人,所以到了闹婚的环节,重点自然转移到我这个伴娘身上。

那个伴郎不知是为了活跃气氛还是故意挑逗,不停地开我的玩笑,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黄又痞。

我看了眼新娘的脸色,只好都忍了下来。
 
婚礼的主持是我们公司的王哥,当进行到新郎吻新娘的环节,伴郎突然抱住我,做亲吻状,王哥赶紧过来拦下他,半笑半怒地说:“小伙子,再急也不能先上车后补票呀。
 
台下一阵哄笑,我还没反应过来,当场被吓出一身冷汗,差点落荒而逃。
 
挨到了婚礼结束,新娘给了我一个300元的红包。我和她告别,她没理我。我的笑容挂在脸上,尴尬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我才感到有些委屈,不知是为新娘的冷漠,还是因为那个男人的骚扰。但我知道,这是拿钱办事,揣着三百块钱,我最后找了家餐馆,一个人大吃了一顿。
 
 
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来到公司,经理夸我做得不错,他也因此看到了商机,把“职业伴娘”列入服务项目里。我从前台成了公司的首席职业伴娘。
 
公司开始招募一批“职业伴娘”,作为新的项目开张。
 
之后,我才真正见识到了各种奇葩的婚闹。
 
这些婚闹上,往往新郎和新郎的父亲是被整蛊最多的,其次就是伴娘。
 
有大冬天把新郎扒光衣服绑在门前示众的;在新郎和准公公的身上涂鸦,头上戴着大尖帽子,写上“奸夫淫父”游街的;把新郎新娘脱得只剩内衣,塞进被子不让出来的。
 
无论婚闹狂到什么程度,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
 
而作为伴娘,则是受伤最多的。有的伴郎团抢伴娘时没抱住,把伴娘摔伤的;被伴郎团扔鞭炮炸到脸的;伴郎往伴娘的胸口塞红包,吓得伴娘从楼梯上掉下去的。
 
种种意外,在我经历的婚礼上都有发生过。
 
让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婚礼,是我做职业伴娘的第三年。公司接到一位名叫陆丽的订单。她也是东北人。
 
可能因为是老乡的关系,我们一见如故。
 
陆丽是一名英语教师,未婚夫是一家外企的财务总监。俩人在北京认识,原计划是在东北举行一场订婚宴,再到新郎家办一场简单的婚礼,最后返回北京,请朋友们吃顿饭。“结婚嘛,只是一个仪式,没必要耗费太多时间。
 
来到这里后,陆丽才发现情况并不简单。按照本地风俗,陆丽一家人在当地最有名的酒店租了一间高级总统套房做“娘家”。

随行的只有她的父母和一位阿姨,陆丽和我说:“结婚时能有你壮胆儿,我不会太孤单。
 
以前接业务,我只需在婚礼当天出席,可陆丽想让我陪她走完婚礼的全过程。每天额外给我800块佣金。
 
陆丽本来打算一切从简,可她的父母劝她,既然来到男方家,就要听男方的安排,男方想大办细办就表示对你的尊重,我们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但谁也没想到,这场婚礼整整持续了八天。
 
新郎的老家在乡下,长辈多,礼数也就特别多。我和新娘新郎一起沟通时,光是行程安排和记录注意事项,就占了满满半本笔记。就连上学时,我都没有如此认真过。
 
2019年8月12日,第一天,是男方给女方送聘礼的日子。
 
聘礼被送到酒店时,我和陆丽一家人当即就傻眼了。新郎家送来的竟然都是活物。除了当地特产,有一对鸡、两只鸭、四只大鹅、一条白色的狐狸,外加一个水族箱。
 
送聘礼的四个小伙子从小货车上抬下那个巨大的玻璃水族箱时,里面竟有两条一米长的娃娃鱼。我心里想,这难道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嘛,这些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现场围观的人特别多,纷纷称赞新郎家的礼品有面子。男方送聘礼的人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个个财大气粗,甚至有些趾高气昂,放下东西就走,没给我们任何商量的余地。
 
聘礼是绝对不能再带回男方家的,陆丽和她的父母看着这些活物一筹莫展。酒店的房间几乎成了一个动物园。
 
我原本想帮着整理一下,可活物一碰就开始乱叫。陆丽在房间里一边叹气一边转圈,最后一个人站在窗户旁发呆。
 
我四处打听,总算找到了解决方案。当地某酒店有回收结婚礼物的服务,我们拍手称快,赶紧把这些全送了过去。
 
送东西时,我们还不能让旁人看到,只好遮遮掩掩的,拿袋子将那些鸡鸭鹅装起来,像做贼一样,从酒店的员工楼道,一件一件地搬下来,让对方无论如何不要透露出去。
 
陆丽是一名环保主义者,送完了家禽,我俩大快人心,又特意打车把狐狸和娃娃鱼送到了当地的动物保护协会。
 
第一天结束后,我回到公司,向经理吐槽那些聘礼。经理笑了笑说:“这算什么,我还看过男方送了女方一队三粉驴呢,驴队在街上走着,连交警队都要专门来维持秩序。
 
我脑补了那个画面,心有余悸,幸好新郎家没送驴来。
 
 
婚礼行程第二天,是两边亲家的见面仪式。两家因为语言不通,没什么话说,一直相互客气笑着,没发生什么事。
 
第三天,是新娘家送嫁妆的日子。因为还要回北京,陆丽家带来的嫁妆并不多,但样样都不错,连棉被都很精致。
 
当地有一个老说法,一对新人的新房,谁的被子放在最上面,以后就是谁做主,谁也就活得更长寿。到了摞被子时,婆家几个婶子抢着往高处放新郎的被子。
 
陆丽的妈妈被带动了情绪,也跟着抢着向高处堆被子。
 
几位阿姨累得够呛,你来我去的,谁也不让着谁。最后是新郎的妈妈把她儿子的被子放到最上面,然后她笑呵呵地往床上一蹦,稳稳地坐了上去,引得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我留意到陆丽的妈妈躲到了房间的角落,再没上前争抢。
 
回去的路上,叔叔与阿姨当着我们的面吵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小声商量,最后陆叔叔态度严厉地说:“不过是玩笑,你还当真了。只要女儿幸福,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阿姨听完很委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根本不在乎那个,也不信那个,可是千里迢迢把女儿送过来,却被人家压在下面。我一想到要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我就……”
 
说着说着,阿姨抹起了眼泪。我心里实在不好受,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劝解她,只能紧紧搂住阿姨的胳膊。
 
到了婚礼的第五天,新郎要领着新娘去亲戚家拜访。新郎姓杨,据说还不是当地的大户,但亲戚也有一百多位。不但要一一走访,还要求跪拜。我则负责在一旁发喜帖。
 
陆丽听到要“跪拜”,当场翻脸,“我这辈子除了去世的外公,就没给人跪过,腿硬得很。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新郎最后屈服了,不让她跪拜。
 
我们一群人到了新郎的亲戚家,新郎叩头,陆丽在一旁行礼。我明显看得出来,那些亲戚的脸色都铁青了。而陆丽镇定自若,毫无惧色,我在一旁替她紧紧捏了一把汗。
 
回去的路上,新郎的脸色有些难看,陆丽也不搭理他。我们全程没有说话,直到回了住处。新郎才开口:“丽丽,再辛苦几天,就结束了。”陆丽冷冷地回了一个“好”。
 
到了第七天,新娘穿红装、打红伞、捧香烛,步行去拜祠堂和祖坟。祠堂要上大香,祖坟上香烧纸,摆祭品。
 
到了坟场,我再次傻眼。那片坟场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我粗略数了一下,一排有15座坟,一共有8排。
 
这次是新郎全家叩拜,陆丽依然只是行礼。每逢这种时候,都会有人聚集过来看热闹,有笑嘻嘻的小孩跑过来看看新娘,被大人叮嘱来沾沾喜气。陆丽都会给他们发糖。
 
围观的老人们看到新娘,慢慢围成一团,开始对她指手画脚。一位白胡子老头突然走上前,说着土话。我听不大明白,大意是:不给祖宗下跪的媳妇,娶了对风水不利。
 
新郎家的人赶紧上前扶住老人,对他笑着赔礼,说尽了好话,才把他劝走。
 
当天的最高温度40度,我穿的裙子完全被汗湿透了,而陆丽还穿着高领长袖厚面料的红装,没吃饭也没喝水,硬是撑到了下午3点多。
 
她一脸平静,始终没多说一句话。
 
 
到了婚礼的第八天,也是最后一天,举行结婚仪式。
 
我心里想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到了我熟悉的环节。
 
当天上午,我穿着粉色的半身羽毛裙,站在新娘左侧,肩颈露在外面。为保险起见,我穿了条隐形的安全裤。
 
半分钟后,“鞭炮阵”开始,我预感伴郎团里肯定有刺头,那些鞭炮扔得极其精准,都在我和新娘的裙摆下炸响。
 
我飞快地展开红伞,跟打仗似的,左冲右突地抵挡鞭炮。
 
陆丽的心理素质的确不错,我们俩紧紧抱成一团,在红雨伞的掩护下冲出硝烟弥漫的炮阵,她还帮我挡住了一些。
 
唯一失算的,是我的羽毛裙。缀满羽毛的裙摆突然蹿出了一团火苗。我尖叫起来,火速倒在地上,想压灭火苗。
 
伴郎团比我的反应更快。四五个男人突然冲上来,挤成一团,有人假借用西装扑火,在我的腿上乱摸;有人想趁机掀我的裙子,还有一个小个子男人竟然想压在我的身上。
 
我顺势在地上一滚,脱离他们的包围圈,同时也扑灭裙子上的火苗。伴郎们再想靠过来,我从手包里抓出一沓零钞撒向天空。他们瞬间散开,就像鸡啄米一样冲过去哄抢。
 
看着蹲在地上抢喜钱的伴郎们,我终于喘了口气。站在不远处的陆丽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没反应过来。
 
我快速检查自己的身体,小腿上有两处被鞭炮炸伤了,皮肤微红,起了三个水泡,不算严重,回去涂点药就好。整理完衣服,我重新站到陆丽的身边,对她轻声说:没事。
 
从宾馆到达婚礼城的路上,陆丽一直没说话,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楼房,脸上看不出表情,只剩疲倦。
 
之前我们商量好的,只能文闹(只动口,不动手),不能武闹(动手又动口)因为武闹容易出事。刚发生的那一场,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男方似乎商量好了,势必要武闹。
 
在进入婚礼城前,果然,又出现了一次失控。那个想压在我身上的小个子伴郎,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几个人上前围住了新郎,将他按倒在地。我和陆丽都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新郎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人当众扒光衣服,只剩下一条内裤。在小个子男人的指挥下,一群人拿出透明胶带,将新郎迅速拖到广场上的一根柱子旁边,只听“刷刷刷”的缠胶带声,新郎被严严实实地绑在了柱子上。
 
广场上看热闹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和呼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大。
 
陆丽气得跺脚,想过去阻拦,却被新郎的妈妈拦下来。她说这边都是这么闹婚的,要是不让闹,就是人缘不好,以后亲戚间就没办法再走动了。
 
在愈渐高潮的欢呼声中,陆丽的父亲径直走向新郎的身边,一边给女婿松绑,一边劝大家手下留情,说热闹一下就行。毕竟是新娘家的长辈,那群人也就没再过多纠缠。
 
等新郎重新穿好衣服,我们准备进婚礼城,从广场的另一个方向突然冲过来一队中年妇女,她们每个人都提着小篮子,篮子装着墨汁球和鸡蛋,将那些东西纷纷砸向我们。
 
新郎赶快护住陆丽,我没有提前准备,没想到有这一遭。那些鸡蛋和墨汁跟石头一样,砸在我身上,生生地疼。
 
等“砸鸡蛋”的人乐呵呵地散开,我才有时间看了眼自己,从头到脚都流着黄色的鸡蛋和臭气轰天的黑色墨汁。
 
陆丽对我满脸歉意,我也被惹恼了脾气,没有回应她。
 
到了休息室,我觉得今天的事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捣乱。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好清理完衣服,重新上阵。
 
婚礼仪式开始,新娘的父亲牵着女儿的手缓缓走上红毯,按流程宣誓,交换婚戒,然后主持人请新娘父亲致词。
 
我注意到陆叔叔拿讲演稿的手一直在颤抖,他是当过兵的人,致词简单朴素。他希望亲家能多包容他的女儿,希望两个孩子百年好合,相亲相爱。
 
听得出来,陆丽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最后,叔叔表示等他和陆丽的妈妈老了,他们会去养老院,不会给夫妻俩增加负担。新郎的妈妈听到这句时,小声跟旁人嘟囔了句什么,但被旁人提醒,只是撇了下嘴。
 
新娘的父亲致辞结束,我去休息室给陆丽拿裙子,看到那个年迈的老人站在盥洗室门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不忍心打扰,拿完东西出去时帮他关上了休息室的房门。
 
回到婚宴现场,很快,就遇到了酒阵。
 
“酒阵”就是用小口杯装满白酒,再用中杯装满红酒,最后连杯带酒扔进大啤酒杯里。负责挡酒的伴娘要一口气把这种混合酒干掉,一滴都不能剩。
 
那个小个子伴郎一边笑着看向我,一边讲解道。那种笑容让我觉得恶心,又不怀好意。
 
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双手捧起酒杯,闭上眼睛,刚要喝时,忽然被一双手拦了下来。是陆丽的父亲。
 
他夺过酒杯,大声说:“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伴娘是我女儿的朋友,和我自己的女儿是一样的,我替她喝。
 
大家看长辈上前拦酒,瞬间没了兴致,喝一杯就放下了。
 
就在这时,小个子男人突然跑上舞台,非要给新娘一个公主抱。陆丽挣扎着被他扯掉了婚纱,新郎赶快过来阻止,那个男人却在新郎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没有得逞后,小个子男人开始脱衣服,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推上高潮,几个年轻人起哄:“脱!脱!脱!
 
脱得只剩一条大红色内裤,他才停下来,大步跨上酒桌,指着新郎大骂:“你看我穿的内裤和你的一样,但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你长得比我好,学习比我好,运气比我好,现在连娶的媳妇都比我好。”一边骂一边踢桌上的盘子。
 
直到这时,我才听旁人说,小个子男人是新郎的堂哥。新郎家找他做这次婚闹的主角,为的就是杀杀新娘的锐气。
 
现场陷入了混乱,没有人想到还有这一出,一开始还在笑的众人,像是被噎住了,连新郎家的亲戚都纷纷停止起哄,几个人把小个子男人从桌上拉下来,硬是给拖走了。
 
经历了这一出,陆丽气得说不出话,几天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了,骂了几句脏话,说婚不结了,要直接回酒店。
 
新郎只好将她拉到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抚她,“最后的关头了,忍忍就过去了。”听得出,新郎也满口无奈。
 
我见现场冷却下来,陆丽也冷静许多,就回休息室收拾东西,还剩最后一个环节,要换一套唐装给各位来宾敬酒。
 
等我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发现门开了一条缝,那个小个子男人正在新娘的喜盆里翻找着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新娘的喜盆里还装着婆婆给她的万里挑一(10001元)喜金。
 
原来他还是一个贼。我没敢声张,偷偷用手机录像,想结束后再和新郎新娘商量要不要报警。等他拿完钱离开后,我等了好一会儿,才敢进去拿唐装。
 
没有了小个子男人,也没人再敢做出格的事,直到婚宴结束,大家出了大门,一切也就落下帷幕。
 
经历了八天高强度的“职业伴娘”,我再无说话的力气。
 
新郎家因为人多,特意租了几辆面包车。我们一群人出来时,我远远地看到小个子男人正站在一辆面包车旁边,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火。
 
我赶紧喊:“快躲开!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辆装着好几箱准备晚上放烟花的面包车,整个后半截被炸上了天,飞出的车门扫到彩虹门上,倒下来的彩虹门正好压住了新郎的双腿。
 
如果说,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有什么是我最害怕听到的声音,那些轻浮的挑逗,那些露骨的玩笑,那些最不合时宜的咒骂,都不及此刻的一声巨响。
 
我出现了长达一分钟的耳鸣,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警察赶到时,现场一片狼藉。离面包车最近的两扇酒店玻璃窗被炸碎了,好在新郎并无大碍,在新娘的搀扶下能够走动。警察最后拷走了藏在花坛里看热闹的小个子男人。
 
这场匪夷所思的婚礼,终于结束了。

注: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口述 | 秦月
作者张焱,自由职业

编辑 | 蒲末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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