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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地人物] 李舒:乌盆记,宋代操场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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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7 02: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源济 于 2019-7-14 05:14 PM 编辑

乌盆记,宋代操场埋尸

 阿舒 山河小岁月 2019-06-24

湖南“操场埋尸十六年”的案子,已经原来越接近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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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篇新闻的时候,蓝牙音箱里正在放《乌盆记》:“老丈不必胆怕惊”。


忽然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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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盆记》是我的童年阴影。跟着大人看戏,记得似乎是张克演的版本,听不大懂,直觉可怖。后来听典故,老先生们说,清宫里,《乌盆记》是常演的剧目,道光和咸丰皇帝尤其喜爱——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咸丰皇帝的懿贵妃后来的慈禧皇太后接见公使夫人,也让谭鑫培演了一出《乌盆记》。演出结束,老佛爷问公使夫人,您知道他唱的什么吗?夫人说听不懂,不过,感觉是一个鬼魂在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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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刘世昌的商人骑驴回家,路上下起了雨,于是到赵大家里借宿。

 

两人并不相识,赵大夫妇起了歹意,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看出刘世昌有钱,“褥套里全是银子”——那时候要是有支付宝就好了,有钱也看不出来。

 

他杀了刘世昌,并把他的尸体混在泥中,烧成一个乌盆——元杂剧的细节更血腥,赵大还嘱咐老婆在腿骨部分多加几块炭火,烧的彻底些。

 

原著里,赵大本来是想“抬出去埋了”的,他的女人表示反对:“倘若被野狗扒了出来,给人看见,那不是白做了活儿吗?咱们把他的尸首剁成肉酱,和在泥里,烧成了盆子,就是神仙也不能找寻着!”

 

一个没有做过任何恶事的人,就这样,飞来大祸,被残害,被羞辱,永远的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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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胖不墩儿

不是因为那个叫张别古的老头去赵大家讨债,拿到了那只乌盆;如果不是编剧让乌盆开口,魂魄诉冤,这样的事情,也许就消失在那个雨夜,再也不见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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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盆记》这个故事,来自元代,有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戏剧家写了一出《玎玎珰珰盆儿鬼》,看名字,居然会有一种童趣,尽管是有些邪恶的。张爱玲说,“《乌盆计》叙说一个被谋杀了的鬼魂被幽禁在一只用作便桶的乌盆里。西方人绝对不能了解,怎么这种污秽可笑的、提也不能提的事竟与崇高的悲剧成份搀杂在一起——除非编戏的与看戏的全都属于一个不懂幽默的民族。那是因为中国人对于生理作用向抱爽直态度,没有什么不健康的忌讳,所以乌盆里的灵魂所受的苦难,中国人对之只有恐怖,没有憎嫌与嘲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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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便是我喜欢京戏的原因,这世界上的残忍和痛苦,都在舞台上用吹吹打打,一种近乎玩笑的方式演绎了。就像我有一个爱较真的朋友,总喜欢讲《乌盆记》里的bug,比如刘世昌自述南阳人,如果从京城开封做生意回南阳,怎么可能经过安徽呢?又比如害死刘世昌的砒霜,是赵妻准备的。当她说出“我那儿有砒霜”的时候,赵大一边赞叹“家有这样的贤妻,男儿何愁不做横事啊”一边问砒霜的来历。赵妻回答:“是我过门儿的时候娘家陪送的”——听到这句时,台下总是哄堂大笑。

 

《乌盆记》的主审官员是包公,张别古见包公为刘世昌鸣冤叫屈,过程颇为曲折。第一次,包公问乌盆,乌盆没有回声,张别古被赶出大堂——原来是门神拦阻,冤鬼进不了门,包公以朱砂写“门神不得阻拦”的黄纸焚化后,准许张别古二次进来,结果乌盆仍不回话,张别古被打了十板子——张别古说,这是:“冤鬼因赤身露体,难上堂见官”,包公命人用一件衣裳盖在乌盆之上,冤鬼才上堂诉出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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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 老道

包公命人抓来赵大,赵大死不认罪。包公又派人传来赵妻,骗她说:“你丈夫供说,害死刘世昌都是你出的主意。”赵妻一听,十分炸裂,供出实情。再审赵大,他仍不认罪,于是当堂用大刑,不料赵大受刑不过,当场死亡。因赵大无供而死,包公被上司罢官——其他包公戏中,包大人都是带黑髯口(黑胡须)的,《乌盆记》中的包公还是一位没有经验的年轻官员,所以只有黑脸而不带黑髯。

 

清宫里,《乌盆记》上演的频率很高,道光皇帝晚年尤爱(不知道究竟啥原因)。到了民国,戏园子里上演《乌盆记》,据说因为过于恐怖,曾经吓死过人,有些戏园子门前贴出的海报干脆就警告“胆小者莫入”——实在是一种变相的营销。尽管《京报》上曾经有“此等阴森恐怖戏剧,实为旧文化之糟粕”的评论,戏迷们仍旧照看不误,“倘有一隅,人满为患,却鸦雀无声,只闻一凄凄惨惨之幽咽,必为《乌盆记》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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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7月,文化部副部长周扬担任主任的“戏曲改进委员会”第一次颁布对12个传统戏曲剧目的禁演决定,《乌盆记》赫然在目。禁演的理由是“舞台形象过于恐怖,宣传了迷信思想”。1957年上半年,毛主席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的讲话中终于谈到了《乌盆记》:“过去把剧目控制得很死,不准演这样演那样。现在一放,什么《乌盆记》、《天雷报》……都跑到戏台上来了。这种现象怎么样?我看跑一跑好……我看这种戏演一点也可以。究竟它站得住脚站不住脚,还有多少观众,让实践来判断,不忙去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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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6月,文化部下发《关于制止上演“禁戏”的通知》,再次重申禁演《乌盆记》,这出“鬼戏”一直到1986年才渐渐开放——“适当修改后恢复上演”。如今舞台上,后面包公断案的部分往往被省略,大家最喜欢的还是乌盆与张别古的对话,大约观众们心知肚明,乌盆不止一个,而包公实在少有。

 

幸好,操场埋尸案,终究还是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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