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犹能为鬼雄:为何中国已经不是一个陆权国家
新浪军事 2018年12月28日
在之前的《出鞘》中,我们简单论证了目前空权、天权等新兴概念还不能取代国家传统兴衰因素——陆权与海权的具体原因。但对于陆权、海权这两个因素,今天的军迷们同样存在着许多认识上的误区。这其中就包括对中国的陆权、海权属性的界定。那么本期《出鞘》我们就来从陆权、海权两者的本质谈谈今天的中国究竟是一个陆权国家还是一个海权国家。
关于陆权与海权的具体内涵,我们已经在之前的《出鞘》里详细解释过。一言以蔽之:国家通过排他性的利用海洋获得利益的,就是海权国家;国家通过排他性的利用陆地获得利益的,就是陆权国家。这就引出了我们的第一个问题:两者实际上是并行不悖的,一个国家可以同时拥有海权和陆权的双重特性——实际上大部分强国都有陆权与海权双重特征。
虽然确属少数,“陆海两强”的国家在历史上也确确实实的出现过。比如欧洲历史永恒的传奇——罗马帝国。自第一次布匿战争之后,罗马帝国从迦太基手里夺取了整个地中海的制海权。自此,地中海成为罗马帝国的内海,整个地中海周边的海上交通线基本被罗马帝国及其盟友所垄断。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罗马人及其盟友正是利用海权的这一优势最终击败了迦太基人。
但在另一个方面,罗马帝国的兴盛伴随着的并非其海上力量的崛起,而是其通过陆地战争进行的扩张。其与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哥特人、匈人、法兰克人等蛮族对土地资源的争夺几乎贯穿了帝国的整个历史。在第三次布匿战争中征服迦太基之后,罗马人对迦太基人的土地进行了毁灭式的破坏。也正是为了为此后殖民非洲扫清道路。可以说罗马又毫无疑问的是一个陆权国家。
另一个较为典型的,“陆海两强”的国家是经由普法战争统一后的德意志帝国。由于地理上的天然缺陷,一个统一的德意志必然要在两个传统陆上强国——法国与俄国的夹缝中求生。这决定了普鲁士帝国的陆权基础。但自从马汉的追随者提尔皮茨成为德意志帝国的海军大臣之后,这个国家又在政策的指导下走向了海洋。毫不夸张地说,这一时期的德国海军部已经取代了外交部,成为了帝国外交政策的实际主宰者。
与之不无相似的还有红衣主教黎塞留与财政大臣科尔贝尔治下的法国。从传统上来讲,法国无疑是一个典型的陆权国家。这个国家土地富庶、自给自足。在集中的王权的加持下,这个国家在欧洲大陆罕觅敌手。但是黎塞留与科尔贝尔又确实将法国建设成为了一个海上强国。在两人的努力下,法国建立起了一支庞大的商船队伍和与之相称的庞大舰队。其建设海军的效率,甚至连英国这个传统海权国家犹有不及。
但正如我们所知的,无论是德国还是法国都没能真正成为一个“文体两开花”的国家。前者费尽心机组建的庞大舰队在一战中被英国人的优势兵力封锁在了北海最偏僻的角落里;而后者的海军则同她的海上贸易一样,在路易十四膨胀的陆上野心的倾轧之下苟延残喘。这也正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没有罗马帝国的命,就别得罗马帝国的病。对于一个国力没有强悍到“超凡脱俗”地步的国家来说,陆权与海权往往需要平衡和取舍。
但既然是取舍,就代表这一权衡会根据一个国家不同时期、所处不同客观条件的变化而变化。这一点在美国的军事发展史上的表现尤为明显:在美国建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美国专注于美洲事务而不愿过多理会欧亚非“旧大陆”的事务。这一时期,美国与英属加拿大爆发了边界战争、吞并了德克萨斯、对墨西哥领土进行了所谓的“天命扩张”。这种通过边界战争攫取陆地权益的做法,毫无疑问让其成为了一个陆权国家。
这一状态一直延续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上一个世纪之交,美国国力极速膨胀,美洲新大陆这个舞台已经明显装不下这个新兴的顶级列强的雄心壮志了。顺应这一时势,打着门罗主义的大旗,旗帜鲜明的反对门罗主义的马汉思想横空出世,并迅速俘获了一大批军、政界精英信徒。在他们为美国规划的蓝图中,“海权”成了最重要的组成因素。
换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一问题。马汉的理论的基础是什么?从表面上看,那是500年以来人类进行海上战争的实践。但其深层次的原因,更是美国这个国家政治上的抉择、地理上的限制和经济上的需要。美国日趋庞大的身躯决定了她必须要走出美洲、走向世界;美国僻处一隅的地形决定了她必须转向海权才能拥有与其国力相称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美国愈发庞大的海外贸易决定了她必须拥有制海权才能获得足够的发展空间。或者说:没有马汉,美国依旧是美国;但没有美国,马汉便不再是马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