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帧电影｜他们用做爱的方式 吃掉对方

源济

他们用做爱的方式 吃掉对方

原创： 茂茂 一万帧电影  5天前

先爱吧 霸占一副肩膀 挡掉一点遗憾

先爱吧 啃噬一双翅膀 多熬过一季黑暗 

先爱吧 动物不都这样 一旦欲求不满 

先爱吧 之后感伤 之后再算 

20岁失恋时，你哭是因为你觉得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过了40，你哭则是因为以后更不可能了。在电影《猪堕井的那天》中，人物似乎不相信有白头到老的可能性，总在下半身的欢愉过后，灵魂重回空虚，非动物本能的莫名感伤难免暗涌不止。 影片的导演是大众熟知的韩国独立电影第一人，洪尚秀。

1996年5月4日，借着独立制片运动的势头，洪尚秀凭借《猪坠井的那天》荣获韩国电影青龙奖最佳新人导演奖，从而进入大众视野，后来，他又凭借散淡平和略带是一的《江原道之力》拿下韩国电影青龙奖最佳导演奖。他的两部爱情片《女人是男人的未来》和《海边的女人》分别让他入围了第5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和第1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导演提名，由此，洪尚秀渐渐走向国际影坛。

猪坠井的那天

돼지가우물에빠진날

无可否认，《猪堕井的那天》是一鸣惊人的。对于如今看惯了洪尚秀略带戏虐的日常爱情的观众们来说，重温《猪堕井的那天》无疑是一场残酷的考验。因为这是一出彻底晦暗的悲剧故事。

影片中的主人公金孝變是个落魄的小说家，从未真正出版过一本想样的书，生活潦倒窘迫，俗称为三流作家。金孝變几乎是洪尚秀电影中雷打不动的男主人公模式：郁郁不得志的文艺工作从事者，生活条件清贫，艺术创作陷入瓶颈，同时在两名女子之间纠缠不清……他是一个市井小人物，偷摘邻居家的柑橘小辣椒，和敏在约会时让女方付钱，甚至和挚爱的宝京约会每次也只去办公室不去咖啡厅，出版社拖欠稿费时他也只能默默接受，连同事聚会都不愿叫上他。他游走在两个情人之间，质问宝京有无跟丈夫做爱，与其说他被宝京和丈夫的肌肤之亲所伤，倒不如说他无法承受自己的专制无法实行的自卑。同事聚会时他和一个前辈起了争执，前辈指出他本人以及作品都来源于恐惧，作家矢口否认，反问前辈我怕什么，随之拳足相加。

另一个男性角色宝京的丈夫则是位洁癖者，出差时长途客车旁边的乘客吐了一地，他仔细地在卫生间清理鞋袜导致误了班车，等待一天后没见上客户只好去酒店过夜，无奈酒店的床单也是脏的。他不仅有行为洁癖，也有肉体洁癖。异地的漫漫长夜，挣扎过后他决定和应召女郎做爱，事后却发现保险套中途破了，只好第二天去医院化验。他对妻子也是苛刻的，时刻打电话询问宝京的行动，和酒店女郎做爱时他喃喃自语着宝京我想爱你。想爱却不能爱，或许跟他们失去了孩子有关。等待最终化验结果出来前，他强行和妻子发生关系，对宝京说你是纯洁的，却又拒绝妻子好好谈谈的要求。此时他似乎企图依靠妻子来洗净自己肉体的污垢，解脱后他却一言不发地走开，留下床上莫名又受伤的宝京。

两个女主人公也是截然不同的女性，敏天真多情，准备为作家奉献整个生命，可是却并不受作家疼爱，在中年男人眼里就是“即使你一边做一边发出声音也无法吸引人”的乏味女人；宝京则处处碰壁，失去孩子后夫妻生活早已无爱无性，私奔当天一直联系不上作家，寄居好友家却被认为是来讨债的遭到冷遇，只好重新回家。

作为片中女主，宝京是不幸的，她有着自己的家庭却深爱着情人作家，明知与作家的爱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还要面对情人的脚踏两只船和丈夫冷漠的身心压迫。一番挣扎后，她做好抛弃家庭的打算，带着行李来找作家，却发现作家已失踪。此时宝京的钱包又丢失了，极度失落中的她发现丈夫在偷偷检查是否得艾滋。影片最后宝京缓缓走向阳台，最后只留下一个阳台的空镜头，阳台外是灰蒙蒙的天空，不见人的踪影，这里已经暗示了宝京从阳台跳下的悲剧性结尾。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结构。床戏是洪尚秀电影中叙事结构的重要铺陈手法。几乎每一部影片中，我们都或多或少能窥探到男女情欲游戏的吉光片羽，或欲满发泄，或逢场作戏。在《猪堕井的那天》中，一共有五场床戏，揭秘了六个人物之间的情感关系，男主人公金与少妇宝京的旅馆偷欢，宝京丈夫和女妓的援交之夜，未婚女敏在与追求者的一夜情，金鱼未婚女敏的殉爱之交，宝京丈夫对宝京的婚内强奸。

但是真正的爱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注定成了所有这些爱情关系的可怕宿命。金借敏的钱去开钟点房，却和少妇宝京做爱后匆匆离去；异地出差的宝京丈夫在接受援交后，发现安全套破裂，慌忙去浴室冲洗，第二天还奔医院化验；敏在被金甩手之夜，伤心欲绝之际于追求者发生关系，最终在与金的性爱中命丧黄泉，被追求者所杀；而宝京和丈夫夫妻二人的最后一场性爱，几乎毫无温存可言。

“做爱后动物感伤”，那么人呢？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次？还是偷情时想到的歉疚？亦或是完全根本没有感情的交配，过后无边无际的空虚涌上心头，没有任何的满足感，甚至有点厌恶，禁不住问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于是不自觉的伤感起来......

人到底爱的是谁，谁又拥有爱的能力？

当敏在深夜街头苦苦相求金接纳她，甚至愿意为爱付出生命，献出生命时，身陷囹圄的金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对敏在大打出手，最后咆哮道：“我要的是真爱，我生来就必须那样被爱！”对男人而言，不爱也可以做爱；但终究仅仅局限于肉体。

电影的名字很有迷惑性，看到最后也不清楚故事和猪堕井的联系。影片中唯一的提示大概就是男主在餐厅里看着一幅山口湖泊的画，仿佛预示着猪堕井的那天，人们纷纷往井里张望，却只能看见自己仓皇窘迫的脸，其实在这场意外中谁都逃脱不了干系。

帕索里尼说，当猪相爱的时候，它们吃掉对方——用做爱的方式。

然后呢？做爱之后还会爱吗？创作者善于通过作品中向我们传达一个既定的意向，人们或喜或悲，或成功或失败，但是这之后的日常生活中的真谛却难以诠释。无疑《猪堕井的那天》是颇具意识流风格的，在向死而生的预设中，所幸还有白日梦。宝京梦见了自己的死亡，她透过梦境旁观丈夫漠然地应付着日常事务，并看着深爱自己的金手挽情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场沉默的诅咒。

当一切都结束时，宝京失去家庭，失去情人，也许还失去了女人一生中最后一次真心去爱的机会。即使她足不出户，与整个世界切断关系，也避免不了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很少人能真的一直自暴自弃下去。那么在颓废之后呢？影片最后，宝京踩着铺在地上的四张报纸走向阳台，带着残忍的不确定的死亡气息，一起看似戛然而止，却又似乎总是在循环往复地发生着。

猪堕井的那天的悲剧性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