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与水:摄影师个人视角中的长江与黄河移民
新浪图片 2016年10月25日
本组图文摘自中国摄影出版社新书《沙与水》,由著名摄影师晋永权著,国际知名策展人罗伯特·普雷基主编。21世纪最初的5年间,晋永权一次次来到长江、黄河两岸,追踪拍摄那些或迁徙、或定居的人们。他以个人的视角,记录下21世纪初这一时期大江大河的片段。图文|晋永权
那时,我刚过而立之年,带着年轻人的激情、理想,还有沮丧、彷徨,当然更有对这一群体生存状态的浪漫想象,一次次执着前往,记下笔记,拍下照片。多年以后,2000年8月重庆云阳县南溪镇送别的情形,在我的记忆中依然挥之不去。图为从重庆云阳到上海崇明岛,2000年8月。
这首批移民将迁往上海崇明岛。第一声抽泣传出之后,哭声便响成一片,几乎每一位移民都被许多或粗壮或纤细的手紧紧拉着,以至车队久久无法启动。对于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山、水,还有人,乃至万物,离别,甚至等同于永别。图为上海崇明岛,2000年8月。
这首批移民一共107户,都是经过政府认真选定的。上海方面来过人,他们要求移民户必须是“比较好的群众,有发展潜力的,有素质的”。云阳移民外迁护送组组长潘子国说:“好的标准是觉悟高、表现好、无违纪违法不良前科、无超生。”图为上海崇明岛,2000年8月。
移民搬迁日子到来之前,移民村镇上的婚礼日渐集中。赶在迁徙之前,在家乡把婚礼办了,这也是不少年轻人及他们父母的愿望。对于不可知的未来生活,婚姻是维系家族、故乡、记忆、情感的牢固纽带,此刻人们更看重这根纽带。图为重庆巫山,2001年4月。
但,显然与婚礼数量同时增加的还有葬礼,并且增量很大。我曾想去拍摄一户人家的葬礼,却遭到了拒绝。我向一个小老板打听,他说:“人家不答应,你就别去了,这些老人很多都是不愿移民、死在外地,在家穿好寿衣,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几天就死啰。”图为重庆巫山,2001年4月。
接下的几天里,我无所事事,几乎没有拿起相机的欲望;拍照,能够干什么啊!我在街道上溜达,看到那些勾腰驼背、卑微寒酸的老人时,总是抑制不住地多望几眼。他们的身上有一种我不曾想象、看见、体悟的力量:以死抗拒漂泊——决绝的作为。图为重庆巫山,2001年4月。
三峡大坝蓄水时,南溪镇108户人家所在地全部被淹没,他们登船的云阳县城已经葬身水底。许许多多这样的故事,在这长江两岸像烟尘一样,升腾又消散,很快便无影无踪。在历史的长河里,个体的命运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图为湖北秭归,2001年5月。
湖北、重庆交界处,长江边上的湖北宜昌巴东县一改原来的面貌,城市鲜亮了起来。青的山、绿的水,湖泊一样的长江之间,仓促伫立起一栋栋色彩鲜亮的楼房,看起来颇像初次进城的打工妹,忙不迭从服装批发市场淘来的艳丽便宜货。图为湖北巴东,2001年5月。
在重庆云安镇,镇上大大小小的麻将馆依然满座;网吧里“枪炮声”此起彼伏;马路上,从乡下挑来担子,卖些农副产品的农民大多拘谨地蹲在那里,等待镇上人挑剔。这就是云安的现实——淹没前两年的景观。图为重庆奉节,2001年5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