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黄佟佟
7月8日晚,何炅老师遇袭了,在演话剧的时候。
以往遇袭的往往是美丽的女明星,刘亦菲整个被扑倒,范冰冰被胸袭,宋祖英被搂抱,刘晓庆回忆当年走穴的时候被人群围住,她把车门关住,结果整个车子都被抬了起来,吓得她魂飞魄散。而这次跟性感无缘、人缘好到飞起、人畜无害的何老师也遭袭,可见对于明星名人的袭击多么普遍,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有多么不安全。
何老师回后台调整了十几分钟后,再次上台,只说了一句话:“人的这一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早就习惯了。”何老师很会说话,回避了最尖锐矛盾的,这实际就是针对个人的暴力,暴力理应受到谴责,因为所有经历过遇袭的人都会留下心理阴影,明星也不例外。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何老师会缓不过劲来。就像古天乐到哪都带着保镖一样,对于暴力的阴影,这绝对是明星这个职业的工伤。
而我个人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总有人扑向明星?
最基本的原因当然是——心理变异。一样谷养百样人,百样人里有好人,也有变态的人,里根遇袭就是因为喜欢女明星朱迪·福斯特的老兄想要得到她的注意。后来这位老兄被关进精神病院,几乎相当于终身监禁,他最后一次宣称自己已获治愈,不再迷恋朱迪·福斯特了,但FBI还是在床底下找出了一张朱迪·福斯特的照片,结果又被关了起来。嗯,该!
除了客观上定义为精神病的少数人,大多数扑向明星摸名人的人,普遍是平时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比如那个搂住宋祖英的河南小城里的小干部,事后人家问他为什么居然敢在千人万人前搂住万人瞩目的大明星,难道不知道后果严重么?他的回答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我认识的一位省级电视台新闻主播也曾经在采访时突然被一个男青年摸了一把,后来主播在派出所亲自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位男青年回答是:因为我想摸一下确认你是不是真的……
一个平常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老实人,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刻变成一个粗蛮无礼的野蛮人,关于这个问题有不同的解释。用性心理学的观点就是性唤起,明星可能原本就是他的性幻想对象,一旦真人出现启动了这种性唤起,所以当事人会有无法受控的暴力扑倒行为发生,扑倒刘亦菲的男粉丝很可能就属此类。
而这种行为为何常在人群聚集时发生,则因为有一种心理现象叫“集体无意识”,法国社会学家勒庞在他的伟大著作里《乌合之众》里对此做出了精确的分折,主要有两个的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隐性的本能欲望。
“形成群体的个人会感到一种势不可当的力量,这使他敢于发泄自本能的欲望,而在独自一人时,他是必须对这些欲望加以克制的,群体是个无名氏,因此也不必承担责任,这样一来,总是约束着个人的责任感便彻底消失了。”那些在人群里乘乱摸一把的人就属此类,因为不必承担责任,所以不摸白不摸。
第二则是群体情绪的传染。
“群体每一种感情和行动都有传染性,其以便个人随时准备为集体利益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当人们身处一种充斥着对明星充满高度向往、高度欲望的场合时,某一个个体很容易受到群体情绪的感染和暗示,代替所有人去施行这一行为。那些胸袭范冰冰的品牌方代表、强搂的杨幂的出资人,以及猛抱宋祖英的人们,就是这集体无意识催眠下的一员,他们的人格特征通常都表现为内在敏感,而平时又极度压抑。
荣格说集体无意识是一种民族性的性格沉淀,中国人对于明星名人有一种长期的轻薄,认为他们是戏子,甚至潜意识里认为既然他们卖弄性感,那就意味着自己也有权去扑倒他们。这种独特心理,再加上中国民间通行的对个人过于严格的性压抑道德观,对于女性的物化与占有欲,以上种种,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公然的扑倒,公然的暴力。
而明星在面对这些危险,除了眼明心亮对危险场合有敏锐的觉察力、加强保安、避免暴露在人群中的常规方法之外,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善方法。这大约也是明星这份看上去完美无缺风光无限的职业最大也最致命的bug。
吃得咸鱼抵得渴,通常是我们对于明星名人生活的评价,但是被人评头论足和被人扑倒是两回事,就像穿短裙不是被强奸的理由,美丽性感的外表也不应该是被扑倒的理由。暴力理应被谴责,何老师声明只字不提,只报平安,只提感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另一种独属于中国当代的集体无意识。

【作者简介】
黄佟佟 |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