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而丕显”,是谦和虚。
有人发现了“一”,就兴奋,奔走告诉;往前再走走,知道“九”,状态就不一样了;等你知道“十”的时候,你早就明白还会有更多的。
教育就是种下一颗种子,后来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因为经历,会有所悟,那就是种子发芽了。用你自己的经历浇灌它,它会发芽。
现在这么多人在宣扬所谓个性。其实知道共性才会知道个性。对共性知道得越多越清楚,个性也才会更清楚。
人被共性异化的时候,才该宣扬个性,抵制异化。个性是很难的,它是原创性、创造性,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文”的本义是纹、章,按照一定的规矩制造而成,引申为人之间的关系、规定、制度、契约。
文是相对武而提出的。人的本能是武的,也就是动物性。文是对武,也就是动物性的约束。相对武化,文化是我们安身立命的东西。
礼仪也是文。礼仪并不是周公发明的,是人类从社会性动物那里带来的。社会性动物当中有非常多的礼仪来维持物种的存在。
对资源的掠夺和占有,是动物的本性,也是人的本性。为什么这种掠夺占取资源的武性绝不能通过生物技术去掉?动物行为学家劳伦斯提示我们,去掉的话,人类也就失去创造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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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之间、国和国之间随时在发生关系。我们应该随时注意整个关系:有些东西被破坏了,这个系统会不会崩溃?
NBA 为什么好看?因为高高跳起来接球那一刹那,要知道队友在哪里,队友和对手处在什么关系当中。因此,所谓的团队精神就是关系至上,整个社会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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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关系这方面有点过分成熟。过分成熟就是一种异化,异化之后创造性就没有了。
我们要记住一个底线——人类有“武”,也就是动物性、攻击性。要保持下去,这是我们的创造性所在,凡是没有这个就是文化被异化了。
比如说儒家,孔子非常棒。但是汉儒、宋儒、明儒、清儒,儒一次次被异化。异化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们说中国文化出了问题,孔子出了问题,儒家如何如何。其实,是异化的问题。
拿艳照给你爸看?在礼仪上叫冒犯。不要去做冒犯的事情,但是你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比如在实验室做艳照的反应试验。但出了实验室,在社会上就叫冒犯。
做冒犯的事情,跟人家的关系就被自己破坏了。这就是我们说的瓶中的魔鬼放出来,装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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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越是原始的民族,禁忌越严格。因为一定是这些禁忌的东西曾经把这个氏族或者附近的氏族毁灭了。不可能百无禁忌,百无禁忌的人掌权是很可怕的。
我们小时候被教育不要骗人,不要撒谎。其实,人类是在撒谎当中存在的,撒谎就是因为有禁忌。
但撒谎是分为恶意的与善意的。儿子从军战死,不是常常要对他们的父母瞒一下吗?就是善意的,不瞒,老人会一下死掉的。有一些东西在人与人之间是不能说开的。
对关系的分寸掌握需要一个学习过程。如果经验断掉、传统断掉,禁忌不再遵守的话,有无数人会受到伤害。
我们的每次进步都是需要保守的,保住守住,将进步落实下来,成为一个保守的形式。
比如说,某地某个事件的经验,要保守成一个法律条文,以后其他地方再碰到这种问题,就可以引用律条,不必援引事件。
任何新的东西不能保守下来的话,啪,放二踢脚,灿烂一下就过去了。
保守是一个褒义词。
我们对待我们的身体永远是一个保守派:女人总是想将青春保守住;任何疾病都是对身体的破坏,我们在努力抵抗这些变异时,就是身体保守派。
英国之所以整个社会能够发展到今天,要归功于保守派发挥的巨大作用。保守派对于激进左派更多的质疑是——你的进步意义在哪里?它把英国的每次进步都保持下来,不让它后退。
基因的每次有益变异,假如能够保守成功,就会遗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