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眼】第18期：中亚“陕西村”嫁女

源济

腾讯网   Sep 8, 2015
2015年 第18期 | 总18期
本期编辑：田野

中亚“陕西村”嫁女

东干族，是清朝末年迁徙至今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中国回族后裔，由于地理位置偏僻，这里完好保存着100多年前陕西、甘肃地区的婚嫁习俗，如今这些在中国也很难见到。早上，新娘阿谢拉在哈萨克斯坦的娘家举行过回族婚礼仪式后，办好过关卡的通行证，穿过边境口岸，来到一条马路之隔的吉尔吉斯斯坦“陕西村”的新家。中午她将在新家继续举办一场东干人的婚礼。



8月8日早上，新娘阿谢拉在哈萨克斯坦的娘家举行过回族婚礼仪式后，蒙着红盖头，穿着金线绣花大襟长袍，踩着红色绣花鞋，办好过关卡的通行证，穿过一根横杆和一间屋子组成的边境口岸，来到一条马路之隔的吉尔吉斯斯坦“陕西村”的新家。中午她将在新家继续举办一场东干人的婚礼。唐代开辟的丝绸之路“新北道”也是从这里穿过。图为阿谢拉头上按传统装饰了丝绒衬垫上的现代金饰和绒花。新京报 陈杰 摄影报道





东干人是中国西北回民后裔，历史上曾两次迁居后逐渐定居在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国，是中国海外穆斯林侨胞中最大的群体之一。新郎和新娘分别来自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的两个“陕西村”。新郎列纳特28岁，新娘阿谢拉很快就要18岁了。新郎的朋友阿迪克说，男孩子外出读书工作需要时间，而同龄的女孩子等不了。图为阿谢拉在哈萨克斯坦的娘家举行过回族婚礼仪式后，通过边境口岸，来到吉尔吉斯斯坦新家。





阿迪克说，除了老祖宗说的陕西话，陕西村的人一般都懂俄语、吉尔吉斯语、哈萨克语，还发明了东干文，用俄文字母，拼出来专门发陕甘方言的音。图为在边境迎接新娘的亲友，有的穿着旗袍。





跟村里所有年轻人一样，列纳特曾在中国的西北大学留学，现在在广州做IT工作。阿谢拉也在中国留学过一年。中国是中亚的东干人都想去的地方。新郎列纳特的大伯说：“把语言丢了，就不好回家了”。图为婚车载着“哭嫁”的新娘来到伊万诺夫卡肯布伦村的巷子里，亲友们送上礼金，不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婚宴的流水席。婚车进门前，在亲友的要求下，新郎列纳特向车盖“摔帽子”，以表示娶亲不易。





按传统，载着新娘的婚车拐进院子后会直接开到餐桌前，走出三五步就是一间空房。入新房前，新娘要按传统装扮一番，待婚宴结束后才可进入。





院子里摆满了长条桌，流水席上是婚宴用的是手抓饭、葡萄、糖果和糕饼，没有酒。





亲友用手机拍摄新娘进门。





蒙着红盖头的阿谢拉被搀扶着走进喜宴边的一间空房，红色的纱幔下放了一把椅子，斜对着墙壁，阿谢拉被引到椅子旁坐下，背对着屋外簇拥的人群。新郎列纳特走上来掀掉新娘的大红盖头。





盖头掀掉后新娘脸上还有一块红布。





按照传统，由家中的晚辈摘下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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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解掉红布后，又端上一盆清水。洗脸更衣，手工绣制的龙凤大襟长袍被换成清朝式样的旗袍，新娘仍然梳着有着上百年历史的燕燕头，这种发型在今日中国早已销声匿迹。





婚宴开始，新娘独自在房间里面对墙安静地坐着。这一天，新娘是不能吃饭的。一些现代打扮的女孩，好奇地用手机拍摄。





阿谢拉戴满父母和婆家给的首饰。不管走到哪里，双手持一红一绿两条丝绸，手帕绕过食指用拇指压住。





婚宴上的客人男女分开坐着。





亲友们在享用传统美食。





婚宴尾声，客人陆续离开，阿谢拉出门向新郎的大伯行礼。按旧时的中国传统，阿谢拉捏着手帕的双手碰在一起，缓缓弯腰至90度再直起，反复三次。





一切收拾妥当，阿谢拉端正地走出屋去。屋外是一把对着墙斜放的椅子，阿谢拉跟大家合影后坐了上去。列纳特的母亲用一口陕西话笑着说：“她今天不能见我的”，这是老习俗，所以阿谢拉在休息时一直对着墙。列纳特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过些天，儿子就带着媳妇去广州了”，说完便去后院奔忙起来。





新娘和新郎与亲友合影。列纳特的大伯说，按照回族婚礼习俗，第二天，新娘阿谢拉要在公婆和男方亲戚面前展示自己下厨做事的才能，第三天，新郎列纳特要准备礼品陪同新娘回门，看望岳父母及亲属。除此以外，新娘家亲戚还要一家挨一家地请新郎、新娘吃饭，并给新娘回赠礼物。而回门的当晚，新郎要赶回家中，新娘一般要在娘家住上三五天或一星期后再由娘家人送回家或新郎自己来接回家。





新房基本是按照现代风格装饰。再接阿谢拉回来就不需要过口岸的通行证了，从8月12日开始，吉尔吉斯斯坦正式加入欧亚经济联盟，这是一个由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俄罗斯、亚美尼亚、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6个国家为加深经济、政治合作与融入而计划组建的一个超国家联盟。实行“关税同盟”零关税，以此形成经济贸易一体化，这将为吉国的商品进入这些国家开拓更大的市场，一些原料进口得到进一步的便利。对联盟内国家的公民来讲，最现实的意义就是可以自由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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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干婚礼
文字/陈杰

载着新娘阿谢拉的婚车在伊万诺夫卡肯布伦村（kenbulun）的巷子里停留一小会，这时亲友们在办喜事的院子门口送上礼金，车里的女人大概是在做着哭嫁的“挣扎”（表示自己并不是迫不及待离家嫁人），然后车身缓慢地拐进了院子直接开到了餐桌前，院子并不大，车周围的空隙都摆满了长条桌，流水席上是婚宴用的是手抓饭、葡萄、还有糖果和糕饼，没有酒。

一直蒙着红盖头的阿谢拉被搀扶出来，径直进了喜宴边的一间空房，红色的纱从屋顶垂挂下来，下面放了一把椅子，45度角斜对着雪白的墙壁，阿谢拉被牵引着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屋外簇拥的人群，仿佛面壁一般。新郎列纳特走上来掀掉了大红盖头，才发现原来新娘脸上还有一块红布“蒙住了双眼蒙住了天”。新郎的外甥女上来给解掉红布，并端上一盆清水，背对观众的新娘用双手沾水轻轻拂面，端庄自持静默不语。

这是8月8日中午12点，位于吉尔吉斯斯坦楚河河谷一个“陕西村”的迎亲现场，唐代开辟的丝绸之路的“新北道”从这里穿过（自伊吾（今中国哈密）西通车师后部，沿天山北麓，往西再通乌孙等地，到达伊塞克湖后分行南岸、北岸，再与途径楚河河谷里碎叶路相连）。新郎新娘分别来自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的两个“陕西村”。新郎列纳特28岁，新娘阿谢拉很快就要18岁了。新郎的朋友阿迪克说，他们陕西村的男孩子外出读书工作需要时间，而同龄的女孩子等不了。

这天早上，阿谢拉在哈萨克斯坦的娘家已经举行过回族婚礼仪式，接近中午的时候她带着严严实实的红盖头，穿着金线绣花大襟长袍，踩着红色绣花鞋，办好过关卡的通行证，穿过一根横杆和一间屋子的边境口岸，来到一条马路之隔的吉尔吉斯斯坦新家。

洗脸后是更衣，手工绣制的龙凤大襟长袍被换成清朝式样的旗袍，新娘仍然梳着燕燕头，假发套上只插着一柄雕刻精细的银勺子，列纳特的大伯说，这是阿谢拉娘家传下来的100多年的物件，用完会还回去。这银勺不知插上过多少位出嫁姑娘的发髻上，对微物的爱惜瞬间转化为有温度的生命之学。

最后的装扮开始了，伴娘托出搁在丝绒衬垫上的现代金饰和绒花，父母家一盘，婆家一盘，最后两大盘满当当地被戴上手指，挂上脖子，插上乌黑的鬓角发梢。一红一绿两条丝绸手帕绕过食指用拇指压住，一切收拾停当，阿谢拉嘴角微笑着挺直腰背端正脖颈，在搀扶下走出屋去。向新郎的大伯行礼，阿谢拉捏着手帕的双手碰在一起，缓缓弯腰至90度再直起，反复三次。

屋外也是把对着墙斜放的椅子，跟大家合影后阿谢拉坐了上去。列纳特的母亲笑着说：“她今天不能见我的”，“你们从阿达（哪里）来？”，一口陕西话，列纳特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过些天，儿子就带着媳妇去广州了”，说完又奔忙起来，去后院的大片翠绿菜地里挖几根萝卜，摘两把韭菜，再顺便给圈里的鸡鸭喂点厨余。跟村里所有年轻人一样，列纳特曾在中国的西北大学留学，现在在广州做IT工作。阿谢拉也在中国留学过一年。中国是中亚的东干人都想去的地方。“把语言丢了，就不好回家了”。

东干人，дунгае,Dungani,Tungani，意为东边来的人，是中亚穆斯林民族之一，也是中国西北回民后裔。  

历史上迁居中亚过程主要有两次：一次是18世纪末，清帝乾隆将居于伊犁河谷的回民安置中亚；另一次是1877～1878年陕甘回民暴乱被镇压后，由回民首领白彦虎率领余部迁居，最初住在七河地区（流向巴尔喀什湖的七条河流），其后10年间又有一些甘肃籍回族，陆续迁往。但吉、哈两国的陕西村人更愿意说自己是回民。包括他们爱吃回族的面食，对婚丧嫁娶极为重视，1877那会清朝时的嫁娶的习俗保持的非常好，自由恋爱也要说媒，求亲、彩礼到迎亲、婚礼、回门等等。“说媒一般要去五次，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人家。次数少了，显得你的女娃没有地位”。新郎的大伯说。

阿迪克告诉我们，东干人自己和周围的其他民族都知道他们的祖先是从中国逃难迁徙过来的，但现在融入了这个环境中生活繁衍，也学会了当地的习惯和语言，他们便是这个国家的子民。除了老祖宗说的陕西话，陕西村的人一般都懂俄语、吉尔吉斯语、哈萨克语，还发明了东干文，用俄文字母，拼出来专门发老陕甘方言的音。

苏联解体以后，这些当年中国西北回民的后裔就分散在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将从中国带去的种子洒在游牧民族的土地上，种蔬菜、经营庄园、办实业、或是去中国工作，一家几辆凌志车，车也不贵，4000美元。东干人更多的主要从事农业生产，种莲花白、洋葱、西红柿、黄瓜，这源于他们古老东方胃口和生活习惯，同时也供应了吉国不断增长的市场，但夏季蔬菜及反季节蔬菜主要从中国和乌兹别克斯坦进口。吉尔吉斯斯坦著名经济学家、前农业部长朱玛卡都洛夫·阿科涅夫也表达过希望“一带一路”能带动吉尔吉斯斯坦民生和经济发展。

下午两点多钟，参加婚礼的人陆续散去，列纳特的大伯说，按照回族婚礼习俗，婚礼后第二天，新娘阿谢拉要在公婆和男方亲戚面前展示自己下厨做事的才能，第三天，新郎列纳特要准备礼品陪同新娘回门，看望岳父母及亲属。除此以外，新娘家亲戚还要一家挨一家的请新郎、新娘吃饭，并给新娘回赠礼物。而回门的当晚，新郎要赶回家中，新娘一般住上三五天或一星期后再由娘家人送回家或新郎自己来接回家。

列纳特说，再接阿谢拉回来就不需要过口岸的通行证了，因为8月12日开始，吉尔吉斯斯坦正式加入欧亚经济联盟(这是一个由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俄罗斯、亚美尼亚、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6个前苏联国家为加深经济、政治合作与融入而计划组建的一个超国家联盟)，“关税同盟”，实行零关税，以此形成经济贸易一体化，这将为吉国的商品进入这些国家开拓更大的市场，一些原料进口得到进一步的便利。但对联盟内国家的公民来讲，最现实的意义就是又像回前苏联没有解体前，可以自由往来。

georgeyn

thanks for sharing!

cbd

wnd4

Very interesting. Thanks.

Cheese

“一家几辆凌志车，车也不贵，40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