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 Stamlee 编辑 | 秦翼 新浪图片出品 2016-02-26 16:19:04
回不去的家乡
图/文 Stamlee
编辑 秦翼
人们常常把“回村”,叫做“回故乡”。在中国大量“空心村”涌现的情况下,正月十五之后,随着年轻人的返城,村子又空了。前后巨大的落差,让我们在节后说起故乡,不免冉起丝丝乡愁。
没有“金山”的金山村
按惯例,村里的年轻人都要过完正月十五才会离开,重返城,开始新一年的打工生活。但,大年初九,王卫国就回到了他打工的地方,他所打工的企业,突然宣布破产。他着急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王卫国的老家在江西鄱阳湖边,一个叫金山的渔村里。村子很大,但“金山”这个名字并没有给村子带来富裕。恰恰相反,为了“淘金”,村里的年轻人们,也如中国大多数农村的富余劳动力那样,进城去打工。
从金山村到镇上的公交车一天只有两班。平日里,村里空荡荡的,偶见在广场上晒太阳的老人,或者是独自走在上学路上的孩子。
乡村浓浓年味的背后
这些年,在城里过春节,我们常说,年味越来越淡。但对于金山村来说,依旧可以体味到浓浓的节日氛围,因为,团聚或者重聚,一年甚至数年只有一次,所以,犹显隆重。
平日里,老人们晒太阳的广场和打麻将的村舞台上,村里人排着队在这儿大摆宴席,请亲友或者乡亲前来叙旧,又或是,趁大家难得回家能见到时,把定亲宴、婚宴、寿宴、生日宴、搬家宴……都办了。过了正月十五,再想聚齐那么多人,就难了。
王卫国说,这两年过年和以前比有相同,也有不同。相同的是,吃吃喝喝;不同的是,回来过年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村里很多人家已经举家迁移,也就没必要回来过年了。“还有就是,家家户户虽然都在外面挣了点钱了吧,村里人见面就攀比,明着不比,暗里也较劲。累!”王卫国撇了撇嘴。
其实,家家都有本帐在算着。“摆宴席,人聚齐多少,也就意味着能收到多少份子钱。平日里,或者往年送出去的的份子钱,趁大伙都还在家时,也得收些回来。”
表面上,过年这几天村里每天都在杀鸡鸭,宰牛羊,吃完东家吃西家,有的长者,一天还得赶几个场子,吃上七、八席。每场宴席动筷前,广场上也必定是鞭炮礼花齐鸣。
而关起门来,家里的女人们便开始打“算盘”。买菜请乡找大厨,在自家厨房办酒席,成本很低,然后就只管数礼金,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上“张三、李四、王五……”后面是一个数字。边数边记,偶尔会发出“切……”“哦哟……”这样的象声词。听得出,这是她们对礼金数额的满意程度。
末了,一家人再坐在大堂的四方桌前,边嗑瓜子边闲扯八卦。村东头的王家在城里是怎么赚大发的;村西头的小麻子家去年还在广州,为什么要去上海了;村主任家今年放了几响的炮仗;小六子为什么要和媳妇离婚;陈姑娘为什么今年没回家过年;谁家年后要举家迁移……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大白天放礼花?听了几场“八卦”后,终于明白。每场宴席,家家还在暗暗较着劲。谁家的席,菜最多?谁家在席上发的烟最好?谁家回礼最重?谁家的炮仗最响都要比比……。所以,炮仗就有了从500响,到1000响,再到5000响,再到10000响……“你们的炮,能有我的礼花动静大吗?”于是,大白天放大礼花,能不能看清烟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个响”。
回不去的家乡
人来人往,村里一年也就热闹那么一回,最开心的自然是老人和孩子。不过老人和孩子开心并不是“数钱”或者“听个响”。是“一年了,终于看到孩子们回来了”又或者是“爸妈带着礼物来看我了”。
年!终于是过去了。可那个“村”还回得去吗?
一个春节留下了什么?也许是“礼炮的轰响”;是“快乐的数钱”;是“与子孙们的欢聚一堂”;是“新书包的新鲜感”;是“路途的辛苦”;是“沉重的礼金”;又或是“铺张的浪费”?
“没意思!我也迟早要搬走……”王卫国伸了个懒腰说。
正月十五后,留守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又或是继续荒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