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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大家书架 | 冯雪梅:身份是一个危险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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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7 10: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大家书架 | 冯雪梅:身份是一个危险的词 

 2016-02-17 冯雪梅 大家



摘要ID:ipress  

一个被《时代周刊》评价为“一流的历史学家、最老派的知识分子”,一个罹患癌症和“渐冻人症”的骄傲又敏感的历史学者,他经历着怎样的人生?


托尼·朱特说,“中年危机本来就是要借由一些异样的行动来证明自己仍然保持着年轻的心。”有人换妻,有人换车,有人甚至换性别。在“恰当的年龄,恰当的阶段(正与第二任太太闹离婚),朱特也经历着“中年常有的各种不确定性:追问这一切究竟意义何在。”为应对危机,他去学了捷克语。

偶然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捷克语把朱特带去了捷克斯洛伐克,为被捷克大学开除的学生“走私”书籍,目睹了共产主义在东欧国家的发展,然后,他开始教授东欧历史,“并——诚惶诚恐——书写它”。

中年危机——捷克语——东欧——《战后欧洲史》,这条交织着偶然与必然的轨迹中,最主要的收获不是某种生活方式的改变——离开熟悉的环境,开始新的婚姻之类,而是成就了“一个值得信赖的公共知识分子”。朱特认为他的中年危机,“根治了我身上后现代学院派方法论至上的毛病”。


▲托尼·罗伯特·朱特,英国历史学家、作家、大学教授、社会民主主义者。


“身份是一个危险的词”。估计在朱特心里,对“公知”(值得依赖的)的身份认同,要超过“历史学者”。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的学生,萨特、波伏娃、皮埃尔·布迪厄、雷蒙·阿隆的校友,欧洲问题学者,历史学家……诸多个身份中,隐藏着一个最让他困惑的身份:犹太人。

我看到一个在伦敦出生的小男孩,他的父母开着一家美发店,他迷恋往返城乡之间的“绿色巴士”,除了每天上学乘坐之外,还不时乘车穿越整个伦敦,“只为看到我的故乡周遭不断冒出树、山和原野时所体会到的快乐。”这个男孩子曾经很讨厌上学,“伊曼纽尔”是百年名校,可他不喜欢维多利亚风格建筑里无聊透了的一切。一周只有一节体育课,大部分时间用来排队,为了取悦经常打拳而且打着很好的父亲,他会一点拳击,短跑也不错,橄榄球打得居然比一般人好,可没有哪项运动能激发他的兴趣并让他感觉快乐。

这大约不是一个喜欢笑的孩子。功课不错,虽然也被教英语的班主任拧耳朵,却相当有语言天赋,对自己的德语水平很自信——即便45年后,德语也能说得像模像样,法语、拉丁文也不错(当然,后来学捷克语也手到擒来)。除了“晦暗”的学校让他压抑之外,男生每周要接受的基本军事训练也令人难以忍受,而且,在一个学生超过千人的学校里,犹太学生只有十几个,“大家对犹太人经常受到下流、贬损的污蔑和中伤现象还不是特别反感”。

多亏国王学院,让他摆脱了伊曼纽尔。当剑桥的老师们认为,其水平已经超过了高中毕业考试的要求,不再需要参加高级程度考试时,他径直走进校长办公室,宣布自己正式辍学。

那时候,应该已经是一个年轻人了,赶上了剑桥最后的精英时代。依然无比正式的晚餐上,穿着长袍的老先生们与他们身后墙上逐渐褪色的人物肖像悄然融为一体,“无须任何人明言,我们便感到了传承的重任”。铺床工所坚守的老规矩已然派不上用场,凭借实力跻身于精英阶层的60年代剑桥生们,在传统与超越,继承与改变间小心行走。

他们背负着精英的责任,这是一种阶层的身份认同;作为剑桥精神的传承者,英国及其文化却并非朱特的故乡,“当我想到或者说起英国人时,会本能地切换到第三人称,而不与他们为伍”,可他对犹太人的看法——“难道我们之所以是犹太人,只因为希特勒曾煞费苦心铲除过我们的祖辈?如果我们不能超越这个认识,我们的子孙后代又有什么理由要与我们同根”——恐怕也很难得到犹太人的认同。于是,他既不是英国人,也不是犹太人。

还有政治身份。这个在俄罗斯革命阴影中长大的犹太孩子,很小“就对马克思主义文本和社会主义历史略知皮毛”,因此足够对新左派狂潮具有免疫力,并且“稳稳地留在了社会民主主义阵营里”,但是,“作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又总是被与一息尚存的左派联系在一起。”

中年危机里抹不去身份的困惑。朱特开始读捷克语著作,读哈维尔,并且开始写他——作为荒诞戏剧作家,持异见人士,哲学家,被体制排除在外的知识分子,以及最高权力的掌握者,几乎在右与左的极权主义下度过一生的哈维尔,一定也有着同样的身份困惑与危机吧。

《记忆小屋》是托尼·朱特的最后一本书,倒更像朱特著作的入门读物。他那套最具声望的《战后欧洲史》厚厚两大本(中信出版社再版后是4本),一直放在我的书架上,每每看到都心生敬畏,觉得需要花一大段的时间好好拜读。相比之下,《记忆小屋》要随和亲切许多,170多页轻型纸的书,拿起来立刻有一种愉悦的亲近感。



我发现,对他人生活的好奇是最好的阅读催化剂。一个被《时代周刊》评价为“一流的历史学家、最老派的知识分子”,一个罹患癌症和“渐冻人症”的骄傲又敏感的历史学者,他经历着怎样的人生?朱特很克制,他内敛冷静而又充满柔情地讲述记忆的小屋,个人体验的再次回顾中,时时处处渗透出对历史的评述与思考。

一本可以再读的书——合上书页的时候,我想。朱特知道馀年无多,书的最后,他写道:“我们无法选择人生在何处启程,却可以选择于何处结尾。我知道我的选择:我要乘坐那辆小火车,无所谓终点,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作者:冯雪梅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资深媒体人,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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