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546：少年心事

源济

摄影/张内咸  编辑/邹怡  2016-01-25   腾讯新闻

少年心事

口述：张内咸 整理：邱慧

心事，这是一个忧郁的词语。

细想起来，孩子们几乎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生活，我喜欢与孩子们打交道，喜欢与他们聊天。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在我看来，少年的心事其实早已漫出了那个脆弱又透明的容器，一滴一滴地渗透……


【1】拐枣

我们学校围墙外面种着一棵拐枣树，每当秋天的时候，拐枣成熟了，它就会掉到我们学校围墙这边、掉在操场上。下课或者上课的时候，有的小朋友就会跑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拐枣，拿来玩儿或者有的小朋友会拿来吃，因为不卫生，所以每次我看到他们这样做，就会制止他们让他们不要拿来吃。

一次下课的时候，我看到有两三个小男孩围在那里吃，我就马上跑过去，跟他们说，不卫生的，快扔掉。然后好几个小男孩突然就跑了，最后一个小男孩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拐枣，我喊住了他，跟他说：“这个东西不能吃的，这个枣不知道有没有洒过农药，万一吃下去，农药会让你肚子痛的。”

他就站在那里，背景是面白墙，太阳打在墙上，阳光很好看。我想了想说，“要不你让我拍张照片，拍完我就让你把这个拐枣带到班里去，但是不能吃，可以拿来玩。”我让他把拐枣举起来，往前放，他照做了，然后我就打开手机，对焦在他前面的拐枣上，就拍下了那张“童年的拐枣”。


【2】光年

当时我们语文老师刚教了一年级的小朋友怎样去查新华字典，去学习不认识的字。下课吃完中午饭，三两个小朋友就拿着字典来到教学楼旁边的桂花树下开始查了起来。

我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很开心在分享，“这个字我查到了，好开心啊。”，这时候有个小男孩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说“老师好”，突然有个画面就映在我脑海里。我让他坐在那里，把头抬起来，抬起来的时候阳光从树叶间照到他脸上，他觉得比较刺眼，就把眼睛眯起来了，我就说，“干脆你就把眼睛闭起来吧，没事的。”他就把眼睛闭起，很自然地微笑着。

“这个影子很好看吧？”我问。

“好看。”他说。


【3】你好，大树

我在农村里支教的时候，是做体育老师。一次，把我们送回城里的小车晚了十几分钟，我就趁机跟在孩子后面，拍他们回家的路上走过这些山间、林间小道、田野的画面。但拍了几都没有拍出自己想要的画面。

由于已经绕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我想走个捷径快点到校车那边，刚好从岔路口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悄悄地跟过去，想偷拍他，结果被他发现了。

“你怎么一个人往这边走啊，刚才跟你一起走的几个小朋友呢？”

“他们都是住那边那个村子我一个人住在这边的那个村子。”

“哦，这样子啊，是不是就是那边那个看得见房子的村子啊。”

“是的”，然后他走，一直走。

这个时候我看到前面有棵树，我就喊住了他“你看这棵树高不高。”

他就站在那里看那个树，很自然地凝视着，我就快步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拿相机拍了下来。当时可能是因为对焦没对到点，过曝了，我觉得不好，所以就一直没发这张照片。过了一段时间，我用VSCO（一个手机摄影软件）试着修，调整了一些对比度，一些亮度，居然调回来了，然后我就很开心，把它发在lofter上面。


我拍下的照片中，有些只是孩子们不经意的动作，有些是让他们配合我的一些肖像。但在我看来，这就是孩子们最具代表性的姿势。或许只有天空的辽阔，才能包容他们心中早已溢出的忧愁。他们就像向日葵，仰望蓝天，然而流年辗转，经历风吹雨打，总会有一个时刻，他们会学会低头，就像花盘承载太多果实，这，就是成长。


【完】

源济

我在农村里支教的时候，是做体育老师。细想起来，孩子们几乎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生活。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在我看来，少年的心事其实早已漫出了那个脆弱又透明的容器，一滴一滴地渗透。





你很难形容少年为什么会有那些寂寞心事，但每个孩子都需要一个独处的时刻，去沉淀他的心灵。





我偶尔也回忆自己年少时，课业还没这么繁重。但每天做完作业，我就像放飞的鸟儿，迫不及待地飞出牢笼，感受快乐、自由、无忧无虑的生活。





嘘……不要惊扰了她树下的梦。





对于孩子来说，比起作业，他们更想要的是自由，或许一只蝴蝶就装满了一下午的快乐。





他像鱼儿一样游动，却又如同鸟儿一般飞起。





支教时带孩子们上体育课，他们总是玩得特别开心。但到了冬天，一说下课，他们就抱着衣服立刻跑回教室，奔跑的身影与后面的大山融为一体，驱散了冬天的一丝寒气。





细想起来，孩子们几乎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生活，我喜欢与孩子们打交道，喜欢与他们聊天。翻滚吧，孩子们！





一群刚学会查字典的孩子，在学校的桂花树下翻阅《新华字典》。 “这个字我查到了，好开心啊。”一个小男孩看到我，眯着眼说：“老师好。”阳光打在他脸上，树影斑驳。





我们学校围墙外面种着一棵拐枣树，每当秋天拐枣成熟的时候，小朋友就会跑过去捡掉在学校地上的拐枣吃。当然，作为老师，我也会去阻止他们，但往往不忍斥责，只是告诉他们地上捡的拐枣，可以带回教室玩。

源济

中午，我给我小朋友分饭，这个小朋友可能因为什么原因吃饭晚了，等他吃上饭的时候，有一些小朋友已经吃完了，我就对他说，“快吃快吃，加油哦”，然后他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仿佛自己正在吃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我发现许多孩子们都喜欢仰望天空，远望大山。也许这只是孩子们不经意的动作，但在我看来，这就是孩子们最具代表性的姿势。或许只有天空的辽阔，才能包容他们心中早已溢出的忧愁。但，你们在烦恼什么呢？





一次放学的路上，我尾随想偷拍他，但被发现了。我便顺口问，“你怎么一个人往这边走啊？”。他说“他们都是住那边那个村子，就我一个人住在这边的那个村子。”然后他一直走，这个时候我看到前面有棵树，我就喊住了他“小朋友，我想拍张照片，你看这棵树高不高？”





天马行空的少女，站在学校的白墙下面，她是一颗树苗，终有一天要长成大树。





年少的时候，仿佛只要轻轻踮起脚尖，就会离梦想更近了一些。我面对无聊乏味的作业本时，我也曾苦恼、抱怨，甚至逃避。那时的我不懂，用这么多的题目来为难我们有什么意义。可静下心，我依然会选择去完成这些任务。





毕业季，我也喜欢帮孩子们拍一些纪念照，而那些花儿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少年时的第一个朋友，你还记得你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吗？还是在岁月齿轮的滚动中，终于越来越远……





我总觉得，他们就像花朵一样，在蓝天下自由生长。然而总会在流年辗转中，经历风吹雨打，凭生诸多忧愁。大概终究会有一个时刻，他们会学会低头，就像花盘承载太多果实。





总有一天，他们要学的课本会越来越多，拥有的自由会越来越少。所以我不喜欢去打扰这些孩子们，总是默默地拍下他们的背影，来纪念这场伟大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