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504：聚光灯后的“ShowGirl”

源济

腾讯图片  摄影/冯海泳   编辑/小砂  2015-08-03

ShowGirl Life

撰稿/冯海泳

ShowGirl意为“表演的女孩”，多指在游戏、动漫及电影等展会和网络做产品演示或表演的女生。很多人对ShowGirl的印象便是傲人的身材，姣好的面容，性感的打扮，宅男的女神，ShowGirl被加上各种的标签。然而在一段段鲜活的故事面前，渗透出行业的残酷与现实。



最低门槛的入行之路

美荧每天都会被手机的微信和微博提示声中醒来，那些信息里夹杂着鸡汤文、问好、以及天气预报……那是她的粉丝给她的留言。这时她通常会拍一张自拍，写上一段心情，发表到她的13万粉丝的微博和已经加满5000人封顶的微信朋友圈里，开始新的一天。

对于部分ShowGirl来说，选择这行，就像在进行着一个关于生存的游戏。面对维持生计、自我经营、还有未来等等挑战。旁观者认为她们是站着把钱挣回来的，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激烈的行业竞争下，获得更好的工作机会、虚荣心的膨胀、财富的获得、自我价值的实现……这种种利益的驱使，让她们必需成功，为了迎合消费者，在自己那无形的底线下，让尺度尽量无限放大。

张优穿着性感的睡衣娴熟地在摄影师面前摆弄着各种的姿势，她知道客户需要什么样的照片，摄影师稍稍提示她变很快进入状态，她正在为一款游戏做推广。

“我在XX（游戏名）里等你哦……”伴随着温柔的声音，这个录影加录音的游戏推广活动终于结束，整个过程大约一个小时。张优能够得到一万元的报酬。7月，张优开启了繁忙的工作模式，游戏推广，微博推广，商演，录音，网络女主播……她的工作一个接一个。

这个26岁的女孩子，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上海住上了一万多月租的公寓，开着敞篷轿车，还为家里建了一套房子，这在她的大学同学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或许这个在读书时如此普通的女孩成为了模特这件事情，颠覆了同学对她的印象，因为她出道时连名字都改了，有的人甚至对张优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2011年，一次跟游戏圈经纪人的偶遇改变了张优的命运，那时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做月薪2000元的医药代理。经纪人公司问她愿不愿意在chinajoy（中国国际数码互动娱乐展览会）上为一个游戏产品站台，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张优红了。这位身高160cm，40多公斤的女孩有着温柔甜美的外表，以及一样“杀手锏”：F罩杯。宅男们都称她为“童颜巨乳”。从此她的工作就接踵而来，尺度也越来越大。

“今天要拍一些不性感的照片。”2015年7月3日，张优约了一名摄影师在住处附近的咖啡厅里进行拍摄。游戏厂商原本想要一些张优不太暴露的照片进行推广，张优翻遍了电脑发觉自己并没有这类型的照片，只好重新约摄影师。摄影师说要换一件小背心进行拍摄，张优让摄影师在咖啡厅等着，独自一个人回家去取，张优是不让男生单独到家里的，这是她的一种保护方式。尽管在工作前的穿着暴露，但是这个是她的原则。问到有无被潜规则的问题，她称她成名得太快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没人敢对她潜规则。她一直说自己真的很幸运。

“我没她胸大”美荧坦然，即使像张优那样拍摄各种大尺度性感照片依然不能让她走红。在搜索网站中输入关键字很容易就会搜出美荧的照片，这些性感裸露的照片永远会保留在网页里。她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成为明星，而做模特可能就是最容易进入圈子的方式。做了ShowGirl给她带来了什么？或许就是给她积聚了粉丝和人气，让她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但是至今也没有让她成为明星。

今年她最大的转变就是做起了微商卖首饰和微博推广，在美荧的微博微信里，每天都夹杂着推广的信息和生活自拍，每次的发表都会有一些粉丝评论和转发，美荧也会偶尔跟他们互动。现在美荧一边做微商一边做模特。她嘟起嘴，“咔嚓”一声，美图秀秀的音乐在月租2000块面积十来平米出租房里响起。根据商家的要求跟产品合影，发上预先给了的文字，发个微博，美荧就可以得到商家500元的提成。  

     

女色的禁忌

2015年8月1日下午，一名打扮成性感兔女郎的女孩走入会场 ，现场的男性大为惊讶，一是因为这身的性感打扮，二是为了女孩感到担心。今年ChinaJoy有一项新规，对模特和经纪公司规定，禁止低俗和炒作，女模露胸超2厘米、低腰下装低于脐下2厘米或短裙下摆高于臀下线、穿透视装及类似内衣泳装的衣服等，均会被处以五千到二万元的罚款。当然，讶异之余，还是有观众向兔女郎提出合影的要求。

早在今年的1月，上海国际车展宣布将一律取消汽车模特展示。众多的规定表明，或许主办方取消模特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展览本身。随着规定出台，今年ChinaJoy上的ShowGirl们如约穿得严实了很多，这个被称为“宅男盛会”的展览也因此变得收敛了起来。

原本是宅男福利的日子，新规使得会场上无形中有一种禁色的意味，使这种情色观感意味从地上再次回到了地下。会场上一位男生腼腆地向ShowGirl提出了合照的要求，ShowGirl在镜头前摆出可爱的动作，拍摄完毕，男生道谢离去。张优称宅男是最腼腆的，你向他说不，他们绝对不敢乱来。但未来这种性感火爆的场面或许不复存在。

当然，ShowGirl获得粉丝的方式已经不在局限于ChinaJoy这个展会上，部分的ShowGirl成为了网络女主播俘虏了一批宅男的心。

1991年出生的阿权几乎每天晚上下班以后，都会习惯性地从他关注列表里选择女主播，看她们表演来打发时间。

广州城中村，7月晚上11点的夏天，阿权关了灯，在电脑屏幕前看着女主播的表演入了迷。偶尔他会充值一些虚拟币，给面前的主播送礼物。屏幕前的女主播对他表示感谢，他觉得这个感觉很特别。他大概每个月都会花费大概300元给众多女主播，送上虚拟的礼物，而他每个月的房租是800元。

一年前，还没毕业的他无意间点进一个链接，看到了一个女主播唱歌让他想起了他和前女友的往事，他触景生情，便有了这个习惯。他喜欢女主播的真实，她们可以在屏幕前喝水，唱歌走音，表现出喜怒哀乐，出错，这是在电视里的明星是从来看不到的。所以他希望每个月可以送一些礼物给她们让她们继续可以出现在网络里。



ShowGirl的未来

张优的突然爆红，总给她稍纵即逝的感觉，她每天都会感到焦虑。26岁对于一个ShowGirl来说已经快到职业生涯的黄昏了，千千万万的年轻女孩会在某一天慢慢地取代她。张优觉得现在的游戏公司也意识到这点了，因为她在业内已经太出名了，容易让人审美疲劳。

但张优有一个更大的“野心”，她想成为一名歌手。张优做女主播，是为了每天可以练歌，并且精通人情世故的她，还拿到了很多演出机会和学习的机会。张优为了出唱片，签约了一家音乐公司，她希望公司能给她制作出一首让人传唱的歌，即使一首，就足以让她继续延续着她的舞台生命力。

6月27日，张优坐上了上海到台州的高铁，等待她的是一场夜店演出。她知道在场的观众当然不是为了她的歌声，而是为了身材来捧场的。但这个演出机会她也不会放过。回想起高中的时候，她和两个好朋友都希望将来成为一名歌手，结果阴差阳错，她成了最接近歌手的一个，而另外两个姐妹大概早已经把这事遗忘了。如今张优仍在守着这个约定，这一年她发表了3首单曲，离个人专辑还有一段距离。

相比张优的无怨无悔，跟多人还是选择了理性。去年的ChinaJoy结束后，Queena还是决定毕业后找一份正式的工作，这个上海的姑娘知道这青春饭的行当终有一天将会离自己远去。现在，她在一家游戏公司做行政的工作，过上了朝九晚五的工作。不过，她每年还是会去参加ShowGirl，但只是把这个当成一种爱好。偶尔，她的男朋友也会因为Queena是一名ShowGirl在朋友面前得瑟一下。

大多数ShowGirl则更愿意获得爱情、结婚生子或者有自己的事业。孙婷作为当年中国第一ShowGirl，2004年因登上ChinaJoy的舞台一夜走红，却急流勇退，渐渐淡出了宅男们的视线，成为了一名游戏公司的员工。2014年，她再次以ShowGirl亮相展台时，勾起了无数宅男的回忆，此刻，她已经成了有一个拥有美满的婚姻，事业有成的辣妈。

同时，2014年也是张优的最后一次出现在ChinaJoy上，那次她碰到了之前嫌弃她不是重点本科的前男友，他向张优提出复合的请求，张优断然拒绝了。

7月31日，模特经纪人朱古力在ChinaJoy现场收到一个的微信，内容大概是问朱古力能不能提供ShowGirl给老板，朱古力回答：“只有正规的模特，外围不认识。”然后把他拉黑了。美荧也有这种困扰，她在她的微信签名“张美荧，网红，微商珠宝批发”后面加上了一句“外围活动勿扰”。

【完】

源济

ShowGril直译过来就是“表演的女孩”，指的是那些在游戏、动漫等展柜上为厂家做产品演示和表演的女孩。在2015年ChinaJoy的展台上，ShowGirl们穿着一件有胸部图案的T恤，略带调侃的意味。今年的主办方规定严禁露胸超过两厘米，让很多宅男大为失望，但即便如此，27.3万观众人数仍创造了ChinaJoy的历史新高。





2015年ChinaJoy，一个游戏公司在玻璃房间下展示ShowGirl直播游戏的过程，供参观者体验。近一两年，游戏直播产业催生出一批游戏直播的女主播也被称为“ShowGirl”，她们中部分主播在游戏宅男间颇有名气。





张优在上海的家中准备进行直播，她是一名网络女主播，尽管主播的收入只占她百万年薪的很少一部分，但她还是很用心地在经营。直播开始前，张优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用闪光灯确认自己的妆容并无问题。2011年，一个模特经纪人在街上问她愿不愿意做ShowGirl，原本只想试试看的张优却意外走红。





几乎每晚，张优都会在屏幕前淡定而机械地唱歌和回复粉丝留言。张优的房子月租上万，由于担心被人说自己炫富，她还在特意在背后加了一块背景板。张优家里的沙发上，放着几个性感的抱枕，这些产品是她自己订做来送给粉丝的。





最近，张优在一个上海比较有名气的声乐老师家训练唱歌，她说这个机会很难得。这天，她开着敞篷的mini驶前往录音老师家上课。





张优最大的爱好是唱歌，她签约了一家音乐公司，希望能够凭借一首歌而爆红。她知道她不是最优秀的，因为运气好才有了这些机会，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张优希望不断努力转型成为歌手。





由于拍子的问题，张优需要暂停录音，继续进行训练。





凌晨两点，由于录音不能通过，张优只好明天再次进行录制。在郊区等待出租车到来时，她闭目养神。





结束了单曲的录制后，张优在车上跟粉丝进行交流。这次的录制在广州，她其实并不喜欢出差，因为这样会让她好几天不能跟粉丝进行直播互动。张优需要不断地经营账号来留住粉丝，她也时常因为“掉粉”而感到焦虑。

源济

平时，张优还会进行一些平面拍摄的工作。为了配合游戏公司在健身房的拍摄任务，张优在自己的胸上抹了一层油，这样能让身材更加突显。由于ShowGirl们的工作经常需要展露胸部，因此也被一些网络上的攻击者们称为“秀沟”。





张优在自己家进行拍摄。为了配合游戏公司的推广，摄影师要求她穿着性感的睡衣假装在玩游戏。游戏商家知道如何留游戏宅男的心，“童颜巨乳”成为了很多公司选代言人的标准。张优也知道摄影师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照片，为了迎合消费者，她会在自己的底线范围内尽量做到最大尺度。





阿雅和美荧在出租房里自拍，她们所拍的照片会发到网上帮商家进行微博推广，因为她们身材丰满，容貌姣好，而且敢于表现，粉丝都超过了十几万，商家乐于找她们做广告，而每条广告她们能收到500元的提成。不过在美荧看来，同为ShowGirl，自己拍摄大尺度照片仍不能像张优那样走红的原因是：“我没她胸大”。





阿雅在对自拍照进行后期加工，她亲自对照片瘦脸、让眼睛变大，然后增亮皮肤，熟练的动作让一旁的淘宝店员看傻了眼。





阿僵是张优的粉丝，是一名IT的技术男，他桌面张优封面的签名台历，是他唯一一件关于张优的礼物。2011年，阿僵无意间点进了张优的直播间，因为张优在直播间的保守形象跟她跟平时在网络上的图片不太一样，加上她喜欢唱歌，还是个学理科的女孩，阿僵觉得她与众不同，便成为了她的粉丝。





晚上十点，阿权在租金每月800元的城中村出租屋里，观看某网站的女主播表演节目。自从工作以后，他平均每个月都要花费300块钱在上面，这是阿权重要的消遣活动。每次送礼物，女主播都会跟他互动交流，他觉得这种方式很特别。





阿权称，女主播的表演不一定是好的，但是她们真实，她会在屏幕前随性地化妆喝水走音，这是在明星那里看不到的场景。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一个女主播在屏幕前唱了一首歌，想起了与前女友的往事，从那时开始，看直播变成了习惯。





曾有人把ShowGirl的火爆归结为互联网文化的兴起，而每年一度的ChinaJoy也被称为“宅男盛宴”。的确，每年ChinaJoy开始前，模特公司都是“如临大敌”，异常繁忙。2015年，一家模特公司里，众多ShowGirl正等待着面试。





陈佳琳（右一）今年15岁，可能是面试现场中最小的一位，当其他人都在开始前急忙补妆时，一旁的她还是显得十分淡定。但当面试者告诉她，这是一项带妆面试时，她还是放弃了。后来佳琳说，可能她以后都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了，因为担心在ChinaJoy露面后会有不好的影响。





ChinaJoy展会上，参观者带着相机对Queena一阵狂拍。Queena现在是一名公司的行政，她觉得ShowGirl这行是不长远的，可能年龄大了就会被淘汰。但她喜欢被拍，乐意把ShowGirl作为一种兴趣。

源济

表演结束后，Queena在车上与男友有说有笑。男友很支持她做ShowGirl，有粉丝送给她一个性感的抱枕，她说男友对此还非常得瑟。





日常生活中，Queena喜欢研究化妆，她希望以后能开一个微信公众号专门做化妆的教程。





孙婷在操作着三个屏幕的游戏，她是一个疯狂的游戏迷，2005年，孙婷在ChinaJoy走红，后来她成为了游戏公司的员工。如今，已经结婚生子的她早已淡出了ShowGirl的圈子，大多数的ShowGirl都要面临未来选择的问题，她们更愿意的是有一份自己的生意，或者找个条件好的老公。





张优坐高铁从上海来到台州的夜店进行表演，她希望积累一些经验，当然台下的观众可能也是冲着她的身材进场的。她还在等候一首让她爆红的歌，这意味着更多商演。假如不能从ShowGirl转型到歌手，可能等她年纪再大一点，人气就会逐渐下滑，直到被人遗忘，这也让她充满焦虑。





2015年China Joy的展会上，观众在观看某竞技游戏的表演赛，人头涌涌。美女经济成为互联网世界的一大景观，有人沉溺其中，也有人愤愤不平。然而离开聚光灯，花无百日红，这个行业残酷而现实，大部分ShowGirl就像在进行一场生存游戏，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保证她们的未来。

Wenyue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