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405：最大的命令

源济

地震发生后，武警云南总队昭通支队官兵闻令而动，第一时间投入抢险救援工作，他们冒着暴雨和余震连夜进入受灾最严重的龙头山镇抢险。经过两天的奋战，他所带的10人小分队从镇政府所在地的废墟中徒手抢救出4名伤员，并挖掘出多位遇难者遗体。（本组专题未标注摄影师的作品，均由李拓拍摄。）





后援救灾力量进入后，武警云南总队昭通支队的官兵们回到营地轮岗负责指挥中心后勤保障。8月5日傍晚，正在准备晚饭之时，两名焦急的八宝村村民跑来求助，说自己的亲人在山体滑坡中被冲到山下了。虽然天色将晚，道路已毁，但他们毅然决定进山。由于设备和物资都向第一线倾斜，一只手电、一只对讲机，就是这个后勤部队全部的救援设备。





由于出发得匆忙，没赶上吃晚饭，士兵们怕耽误救援，一边赶路一边啃着随身带的干粮当晚饭。





一具发臭的死牛横尸在山路上，来往行人被恶臭熏得捂住口鼻。





死牛的尸臭味太过恶心，一名边走边吃干粮的年轻的战士被熏得呕吐出来，但他稍作调整，立马重新上路。





武士锋从军近20年，参与过多次抢险救灾。在队伍中，他始终殿后，帮助队友观察险情，指挥他们安全通过危险区域。他边走边大声提醒年轻的战友们：“拉开距离，脚下踩实，注意落石，迅速通过！”





地震过后，横亘在营地和八宝村之间的山路上有五处悬崖和滑坡地带，山上的落石不时随着余震滚落，路口十分凶险。武士锋丰富的经验一直是队伍里强大的后盾，他的指令和口号，总能起到“定心丸”的作用。不过救援需要依靠团队合作，每个人在队伍里都至关重要。





震中余震频繁，几乎几分钟就有一次。一名救援小队的战士在爬树翻越塌方区时遇上余震，被震下了树，好在他动作灵敏没有受伤。





进山的山路狭窄，救援小分队把安全的内侧留给来往的村民通过。灾区这几天暴雨不断，地质灾害时有发生，救援难度也大大增加。





由于救援地点是一处塌方区，并且随时有可能再度发生地质灾害，战士们一深一浅地走在狭窄的山路里，还要随时小心山石滑落。

源济

大部队安全通过路段后，一直在队伍最后的哨兵此时必须赶快以奔跑速度离开这里，防止危险发生。





艰难翻过五处险阻，救援小分队开始了地毯式搜救工作，并于天黑前找到了埋在碎石中的村民妻子。可惜的是，尽管已经加紧赶路，但士兵们找到的却是这名村妇的遗体。





灾区天气雨后变得酷热，遗体已经开始发臭，必须迅速转移到镇上的安置点。“这个还是我来吧，尸臭不好洗，”此前一直殿后的武士锋挺身而出，和战友们一起亲手刨出尸体，用随身携带的彩条布包裹严实并绑在梯子上。





作为一个老兵，武士锋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但对死者他依旧心生敬畏，从不觉得苦。“彝良的时候我挖出来好多腐尸，得有小半个月，沾上的臭味怎么也洗不掉，只能喷老婆的香水压着。”





只身爬悬崖、过陡坡、穿越落石地带已是不易，救援小分队扛着尸体前行更是艰难。脚下是几十米深的山涧和湍急的泥水，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确保每一步都在踩实了，因为一旦有人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地震造成山体塌方，巨大的落石阻断了道路，战士们只能贴着悬崖边缓缓行进。在陡峭的悬崖边上，他们始终保持者遇难者遗体的平稳，这是他们对死者的尊重。





运送遗体的路上，战士们遇到了一支带着生还人员的救援队伍，他立刻叫战友们停下，为救援队让路，把日落前爬出去的希望给了他们。后来，这位被困50小时后获救的88岁老人成了当天各大媒体的头条，但这次伟大救援新闻的背后，是这支默默无闻的武警救援小队在天黑前主动让道的无私壮举。





天色渐暗，这段路变得比白天更加凶险，余震、山上的落石、悬崖都可能会夺取战士们年轻的生命。武士峰定了定神，鼓舞着大家：“大家不要怕！当年汶川和彝良抢险救灾，那山路比这个还难走，我们都能成功完成任务，这次也一定行！一、二、三，我们一鼓作气爬出去！”





摸黑攀爬，连续两次尝试都不成功，几名官兵差点滑落山涧，大家只能退回平缓地带请求支援，不幸的是，山谷里所有人电话都没信号，此时对讲机居然也出了故障无法使用。事后回想起那一刻，武士锋说：“当时真的有些绝望。”





山路越来越难走，队里经验最丰富、曾参与过汶川救援的军官杨润雨接命摸黑爬出去求援。

源济

此时天已经黑透，除了月亮，只能远远望见对面大山上仍有其他搜救队的手电筒光亮。





之前运送伤员的部队把落石和泥土踩的更松了，杨润雨几次出现踩空滑落，最险的一次直接踩空滑下山坡，幸好他及时抓住一块石头没有跌落山涧。





几经辛苦，士兵们终于成功翻出山谷，但还需要继续在新抢修通的公路上徒步10多公里，把遗体运到指定地点停尸点。由于过度劳累和紧张，所有人都虚脱了，但大家还是互相鼓舞咬牙前行，1个小时后，最艰难的任务完成了，士兵们终于可以停下稍作休息。JongM/摄





回到营地后，武士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研究对讲机出什么问题了，震后灾区还有很多地方没有移动信号，对讲机是最重要的工具。





完成任务后，战士们终于能睡个安稳觉。灾区昼夜温差大，他们把帐篷留给了灾民和社会救援力量，只能裹着被子睡在帐篷外的空地上。但这一晚，疲惫的他们睡得很死，就连6日清晨一次震感强烈的余震都没能吵醒他们。回忆起这次绝命山谷的救援，战士们斩钉截铁地说，“那个是必须得救，老百姓在那个地方，那就是最大的命令了。”

源济

写在前面的手记：

这是一支轮岗负责后勤时遇到老百姓请求临时凑出来的救援队。十人的救援小分队只有一台对讲机（还坏了）、一只手电，绝命山谷里还没有手机信号。五处险阻不负重都难以通过，他们还要平稳抬着老乡的尸体。整个过程几乎可以说险象环生，九死一生。

山路很窄，他们为了让身后的伤者尽快得到救助，主动退后让出生命通道，让对方能在天黑透前将伤员送出。一旦天黑，余震、山上的落石、悬崖都可能会夺取战士们年轻的生命。

当我和杨润雨卸下身上的装备，轻装摸黑爬悬崖出来找部队求救。却没有料到，为了运送一名伤员，各部队派出了配备装备精良的官兵和医护人员，最终救出的生命奇迹成为了当天的新闻头条，而这些主动为生命让道的无名英雄，却没有人真正去关注和帮助他们。

好在，最后大家成功脱险，回到了营地，完成了这次最艰难的营救。

 

最大的命令

撰稿/李拓

8月3日16时30分，云南省昭通市鲁甸县(北纬27.1度，东经103.3度)发生6.5级地震，震源深度12公里。据云南省民政厅报告，截至8月6日10时30分初步统计，地震造成昭通市鲁甸县、巧家县、昭阳区、永善县和曲靖市会泽县108.84万人受灾，589人死亡(鲁甸县504人、巧家县72人、昭阳区1人、会泽县12人)，9人失踪，2401人受伤，22.97万人紧急转移安置，2.58万户8.09万间房屋倒塌，4.06万户12.91万间严重损坏，15.12万户46.61万间一般损坏。

地震发生后，武警云南总队昭通支队官兵闻令而动，第一时间投入抢险救援工作。山东籍军官武士锋与战友们连夜冒着暴雨和余震进入受灾最严重的龙头山镇抢险。整整两天的奋战，他所带的10人小分队从镇政府所在地的废墟中徒手抢救出4名伤员，并挖掘出多位遇难者遗体。

震后第二天，当后援救灾力量进入后，他和战友们回到营地轮岗负责指挥中心后勤保障。8月5日傍晚，正在准备晚饭之时，两名焦急的八宝村村民跑来求助，说自己的亲人在震后一次山体滑坡中，被冲到山下去了。虽天色将晚，且八宝村方向的山路已全部损毁，“不得不去，老百姓在那里，就是最大的命令”，武士锋还是迅速向上级汇报并亲自率队进山。

“所有人员迅速带好补给！出发！”他大声对9名临时抽调来的战士发出号令：“天不早了，边走边吃干粮，不要耽误救援时间！”

地震过后，横亘在营地和八宝村之间的山路上有五处悬崖和滑坡地带，山上的落石不时随着余震滚落，路口十分凶险。从军近20年，参与过多次抢险救灾的武士锋，边走边大声提醒年轻的战士们：“拉开距离，脚下踩实，注意落石，迅速通过！”他始终保持殿后，帮队友们观察险情：“救灾绝不能单独行动，进入震后山区救援必须设观察岗，时刻观察险情，指挥队员安全通过危险区域。”

一具发臭的死牛横尸在山路上，来往行人被恶臭熏得捂住口鼻，一名边走边吃干粮的年轻的战士被熏得呕吐出来……艰难翻过5处险阻，救援小分队开始了地毯式搜救工作，并于天黑前找到了埋在碎石中的村民妻子遗体。

灾区天气变得酷热，遗体已经开始发臭，必须迅速转移到镇上的安置点。“这个还是我来吧，尸臭不好洗，”武士锋挺身而出，亲手刨出尸体，用随身携带的彩条布包裹严实并绑在梯子上：“彝良的时候我挖出来好多腐尸，得有小半个月，沾上的臭味怎么也洗不掉，只能喷老婆的香水压着。”

只身爬悬崖、过陡坡、穿越落石地带已是不易，救援小分队扛着尸体前行更是艰难。脚下是几十米深的山涧和湍急的泥水，武士锋不断提醒大家注意脚下：“每一步都在踩实了！这要是掉下去人就糟了！”

很快天要黑了，由于轮岗负责后勤，临时小分队缺少电力和照明设备，大家只能选择加快速度通过。当翻过第二处滑坡地带时，小分队遇到刚从山上被解放军救下来的被困50小时的88岁老人，为了让刚救出来的活人一条生命线，武士锋率领的武警小分队把日落前爬出去的希望给了解放军部队和赶来驰援的医护人员：“救人要紧，你们先走！我们给你们当观察哨。”

大约过了半小时，目送运伤员的部队全部平安通过，武士锋松了口气。但这时，天已黑透了，小分队只能尝试摸黑翻越。“我们把尸体放这里徒手爬出去把，”有人建议还是安全第一，但在老乡的恳求下，武士锋坚毅地发下号令：“一定要完成使命！”

摸黑攀爬，连续两次尝试都不成功，几名官兵差点滑落山涧，武士锋更是被落石砸伤，大家只能退回平缓地带请求支援，不幸的是，山谷里所有人电话都没信号，武士锋随时携带的对讲机居然也出了故障无法使用。回想起那一刻：“当时真的有些绝望。”

处变不惊的武士锋定了定神，迅速下令队里经验最丰富、曾参与过汶川救援的军官杨润雨摸黑爬出去求援。运送伤员的部队把落石和泥土踩的更松了，杨润雨几次出现踩空滑落，最险的一次直接踩空滑下山坡，幸好他及时抓住一块石头没有跌落山涧。

看到此景的武士锋再也无法淡定：“吓得我黄胆都吐出来了，万一兄弟们跟我上山出了事，我会恨死自己！”

为了稳定军心，武士锋强作镇定：“大家不要怕！当你汶川和彝良抢险救灾，那山路比这个还难走，我们都能成功完成任务，这次也一定行！一、二、三，我们一鼓作气爬出去！”

在他的感召下，年轻的战士们不再慌乱，举着尸体一步一步贴着山崖向前挪动。

由于过度劳累和紧张，所有人都虚脱了，但大家还是互相鼓舞咬牙前行，1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成功解困爬出处处塌方的绝命山谷。最艰难的任务完成了，武士锋动情地感谢战士们：“我终身难忘！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回来的，我真的佩服大家，感谢大家。“

“那个是必须得救，”当被问到战士们抢险救灾为什么这么拼命，他回答：“老百姓在那个地方，那就是最大的命令了。”

【完】

大牛Steve

dsp

敬佩。这样的军队是打不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