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Giles Clarke：萨尔瓦多的“笼”狱之灾

源济

　　【编者按】纪实摄影师 Giles Clarke 深入中美洲北部萨尔瓦多共和国，拍摄了关押帮派成员的监狱，那些严苛的生活条件让人触目惊心——30 多个犯人挤在狭窄到让人无法想象的笼子里，像动物一样等待审判，而且通常一待就是几个月。

　　对于当地狱警而言，这些关押在“笼子”里的囚犯可能连动物都不如。摄影师 Giles Clarke 的这组照片向人们披露了萨尔瓦多城非人道主义的恶劣监狱条件。浏览照片之余，不禁引人深思，究竟囚犯犯下多大的罪过竟要遭受如此的监狱生活。事实上，萨尔瓦多城监狱关押的大多数囚犯主要是因盗窃或是抢劫而被捕监禁，其中也有刚刚成年的男孩子。

　　“对报道来说，挖的越深就越可能发现有趣的东西。政客和立法者对暴力抱怨连连，但他们却不做实事去帮助这些无业的年轻人。过度拥挤的牢房成为帮派招募新人的温床。这是司法运作过程中的体制问题。”



　　Q：你是怎么找到这些监狱的吧。你都看到和拍到了什么？见到了哪些人？

　　Giles Clarke：我是和 Nina Lakhani 一起去萨尔瓦多的。Nina 是一名英国自由记者，在那儿追踪报道长达 15 个月的“帮派休战”。休战双方分别是 Barrio 18 和 MS-13。起先，我们走访了政客、人权组织，还有一些前帮会成员。他们为年轻人提供各种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的机会，以促进休战的达成。

　　在圣萨尔瓦多待了几天后，我去到一个帮派“据点”。那是个郊区，帮派们共同生活在那里，中间隔了个广场。整个下午，在当地联系人的陪同下，我在广场上拍照。拍照结束后，我决定去当地警局走一趟，看看休战协议对他们有了什么影响。我想找个政府方面的人谈谈城里的局势。

　　我参与了警察的巡逻。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回到城里参加了几次巡逻。我和警长熟络起来，就是他最终带我去看了笼子。在警局的时候，我注意到盛着食物的盘子被从前厅运到后面的走廊里。我猜那是给守卫的。

　　Q：记者一般只能采访到敷衍了事的政客和 NGO，可你却挖到了政府想要掩盖的东西。你是怎么做到的？

　　Giles Clarke：这回的成功靠的是努力、耐心、运气和人脉的结合。我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位愿意提供帮助的警长。我也试图通过官方渠道去监狱内部拍摄，但是没成功。当局肯定不愿意有人拍照，毕竟囚犯们的生活条件如此恶劣。而且这些笼子就在离圣萨尔瓦多 20 英里的省级警局背后。帮派暴力遍及拉丁美洲，所以我想这样的“关押点”应该到处都有。

　　Q：这次摄影会不会影响今后你在这个地区的工作？会不会受到警方和政府的阻挠？还有你希望这次曝光能让警方反思现状吗？

　　Giles Clarke：我不知道，我不能只顾及这些照片对我个人的影响。当然，我希望相关部门能对现行监禁方式进行司法审查——这些人还没受审就被像动物一样对待。他们只能在那儿等待开庭的日子，没有任何法律咨询的途径。有些人甚至被关了 18 个月。我希望这能有所改观。

　　Q：你之前有相似的幸运经历吗？

　　Giles Clarke：我很幸运地在正确的时间到了正确的地点。我完全不知道警局背后有笼子。我和警长聊了几天，我猜这个和我能见到笼子也有关系。他想让我看到。见完囚犯后，我们回到办公室。他向我倾诉了苦恼。现在警局缺乏资源，管理关在院子里那 100 多名囚犯很不容易。他希望有名待命的医生，而且他对现有的司法体制很不满。他在这个警局待了 17 年，觉得情况在不断变糟。我想那就是他让我进去的原因。

　　对报道来说，挖的越深就越可能发现有趣的东西。不论是直白地塑造还是在黑帮地区长时间追寻。我常想如果能充分挖掘一个故事，照片就会来得容易些。

　　Q：和另一个记者一起行动会不会有所帮助？

　　Giles Clarke：过去三年，我一直坚持单独行动。这能保证我行动自由。当然，在某些地方我需要与人同行来保证安全。但是我在萨尔瓦多这种地方，单独工作可以让我随意改变行程。我偶尔会和作者或别的记者合作，但事情发展可能会不尽如人意。因为你做任何事情都要顾及到同伴的安全。理想的情况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尽量拍到好照片，不惹别人生气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Q：你采访的那些囚犯是真心想休战吗？在停战协议这件事上，你觉得他们和警方谁更真诚？

　　Giles Clarke：我知道大多数人都希望黑帮分子被永远关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看到很多囚犯都被当作了政治棋子。毫无疑问，他们有罪，而且很多人被关起来是罪有应得。但是当我看到囚犯糟糕的生活条件，特别被一个苦恼的警长（冒着丢饭碗的危险）揭露时，我不得不对整个司法制度产生质疑。

　　现在的情况是黑帮正在努力转好，他们希望人们能看到这点，我们也应当拿出尊重。这是司法运作过程中的体制问题。政客和立法者对暴力抱怨连连，但他们却不做实事去帮助这些无业的年轻人。过度拥挤的牢房成为帮派招募新人的温床。没有改革，就不会有好结果。

　　Q：看了笼子后，你很快就离开那个国家了。这是因为你觉得当局会没收你的底片吗？

　　Giles Clarke：当我隔着栏杆和一名叫 Henry 又名 El Sucre 的黑帮头目聊天时，我身后的守卫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警长说我们应该走了。我说没问题。我又问明天能不能带着录音机来，因为我想完成采访。

　　从那时起，情况急转直下。我走之后，守卫跟 Henry 说我不会再回来了。然后 Henry 大怒，威胁那些守卫和他们的家人。警长意识到情况失控了，就打电话给圣萨尔瓦多总部，要求更换守卫。他们派来警察局新闻部部长和一个官员。我第二天上午回去时，发现入口处增加了武装警卫。警长让我在大厅等了半个小时。我注意到守卫都更换了。警长说我继续待在这里很危险。El Sucre 在这个地方势力极大，虽然我不用害怕他，但是警长说：“当局的人正在赶过来，他们可能会找你麻烦。”所以我想还是赶快逃走吧。

采写|Bruno Bayley  翻译|吕维  栏目编辑|迦沐梓

源济

纪实摄影师 Giles Clarke 深入中美洲北部萨尔瓦多共和国，拍摄了关押帮派成员的监狱，那些严苛的生活条件让人触目惊心——30 多个犯人挤在狭窄到让人无法想象的笼子里，像动物一样等待审判，而且通常一待就是几个月。





对于当地狱警而言，这些关押在“笼子”里的囚犯可能连动物都不如。摄影师 Giles Clarke 的这组照片向人们披露了萨尔瓦多城非人道主义的恶劣监狱条件。





浏览照片之余，不禁引人深思，究竟囚犯犯下多大的罪过竟要遭受如此的监狱生活。事实上，萨尔瓦多城监狱关押的大多数囚犯主要是因盗窃或是抢劫而被捕监禁，其中也有刚刚成年的男孩子。





“对报道来说，挖的越深就越可能发现有趣的东西。政客和立法者对暴力抱怨连连，但他们却不做实事去帮助这些无业的年轻人。过度拥挤的牢房成为帮派招募新人的温床。这是司法运作过程中的体制问题。”





“我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位愿意提供帮助的警长。我也试图通过官方渠道去监狱内部拍摄，但是没成功。当局肯定不愿意有人拍照，毕竟囚犯们的生活条件如此恶劣。”





“这些笼子就在离圣萨尔瓦多 20 英里的省级警局背后。帮派暴力遍及拉丁美洲，所以我想这样的“关押点”应该到处都有。”





在谈及这次摄影会不会影响 Giles Clarke 今后在这个地区的工作，会不会受到警方和政府的阻挠时，他说：“我不知道，我不能只顾及这些照片对我个人的影响。”





“我希望相关部门能对现行监禁方式进行司法审查——这些人还没受审就被像动物一样对待。他们只能在那儿等待开庭的日子，没有任何法律咨询的途径。有些人甚至被关了 18 个月。我希望这能有所改观。”





“我很幸运地在正确的时间到了正确的地点。我完全不知道警局背后有笼子。我和警长聊了几天，他向我倾诉了苦恼。现在警局缺乏资源，管理关在院子里那 100 多名囚犯很不容易。他希望有名待命的医生，而且他对现有的司法体制很不满。他在这个警局待了 17 年，觉得情况在不断变糟。”





“对报道来说，挖的越深就越可能发现有趣的东西。不论是直白地塑造还是在黑帮地区长时间追寻。我常想如果能充分挖掘一个故事，照片就会来得容易些。”





“我知道大多数人都希望黑帮分子被永远关起来，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看到很多囚犯都被当作了政治棋子。”





“毫无疑问，他们有罪，而且很多人被关起来是罪有应得。但是当我看到囚犯糟糕的生活条件，特别被一个苦恼的警长（冒着丢饭碗的危险）揭露时，我不得不对整个司法制度产生质疑。”





“现在的情况是黑帮正在努力转好，他们希望人们能看到这点，我们也应当拿出尊重。这是司法运作过程中的体制问题。”





“政客和立法者对暴力抱怨连连，但他们却不做实事去帮助这些无业的年轻人。过度拥挤的牢房成为帮派招募新人的温床。没有改革，就不会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