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第277期：汉正街的“扁担”们

源济

2011年12月24日，扁担们在汉正街同安坊和广货巷的岔路口等待活计。居中者是来自湖北随州的皮小国，1968年生，老婆在家种田、照顾读初一的儿子。 摄影/周国献 编辑/翁倩





汉正街位于武汉市汉口的繁华地带，是一条与汉水平行的街道，原本是汉水边的吊脚楼形成的河街，随着汉口后湖水患的治理，逐步形成以汉正街为主脉、两侧街巷纵横交错的沿河商业区。西起硚口路，东至集傢嘴，汉正街全长3200米，片区内大街小巷曾多达328条，其中老街老巷198条，狭窄的通道、密如蛛网的街巷，使得当地俗称“扁担”的搬运工行业延续几百年。





2009年10月17日，扁担们在汉正街装卸货物。早在明末清初，汉正街就是中国最大的货物集散地,这里曾活跃着淮盐富户、山陕巨贾、江浙豪客、本帮商人，历史上流传着“货到汉口活”的说法。据统计，2008年汉正街有各类专业市场73个，经营面积80余万平方米，商铺2.4万个，从业人员约10万人，日均客流量近20万人次，年销售额240亿元，购销网络遍及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





2010年8月29日凌晨，物流仓库从汉江堤清理出去后，物流公司改在沿江大道装卸货物。次年8月，汉正街全面禁止大货车和长途客车通行。





改革开放后，秉承地缘之利和悠久的经商传统，汉正街小商品市场逐步兴起，成为中国个体经济的发源地，逐渐形成方圆1.67平方公里的大市场。图为2009年11月16日大雪过后，汉正街被人力拖车塞得满满当当。正是汉正街狭窄的街巷使扁担等人力搬运业得以生存几百年。





2010年5月1日，来自湖北黄石的扁担熊安武（下）和老乡工友在汉正街十五码头搬运货物，两个月后，汉江堤内的物流仓库全部清理出去。熊安武和大哥熊安文、三弟熊安全三兄弟全在大唐物流公司打工，月薪2000元左右。





2011年11月26日晚上，来自湖北孝感的扁担李瑞启（右二）在汉水街的扁担房休息。李瑞启1954年生，为了挣钱给患精神疾病的女儿治病，利用农闲到汉正街做扁担。





2011年12月17日，来自湖北随州的扁担付存宝在同安坊服装城楼上扛包，中午时分的服装城批发生意已近尾声。付存宝1971年生，老婆刘师傅在服装城拖货，儿子在老家上高二。这一年，武汉市政府下定决心，用3年时间引导汉正街市场整体搬迁至相距20公里的黄陂区汉口北市场。





2012年2月11日傍晚，来自湖北潜江的扁担李平勇收工回到汉水晴川桥下的扁担船住处。





2012年3月18日，来自湖北孝感的扁担周忠银对着面包车后视镜用指甲钳修剪胡子。周忠银1968年生，1988年来武汉打工，先是开三轮摩托车送啤酒、饮料，2010年开始在汉正街做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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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月13日晚上，来自湖北孝感的扁担沈发成（右二）在慈善巷的扁担房里看电视。扁担房内放置了9张大高低床，每张高低床一般可睡6人。沈发成1956年生，育有二儿一女，大儿子在老家做泥瓦匠，二儿子研究生毕业工作了，女儿已出嫁。





2013年5月5日，来自湖北随州的扁担储广文坐在路边休息，5月份汉正街批发生意已进入淡季。储广文1964年生，来汉正街做扁担已经十年了，老婆在老家种田、照顾上初二的小女儿，大女儿在云南上大学。





2013年5月19日，来自湖北随州的扁担张明星举着某服装厂转让广告牌坐在汉正街中心商城门口的台阶上，“兼职”做起了流动广告。张明星1954年生，在汉正街做扁担有十七年了。





2011年12月17日，来自湖北随州的扁担冯卫明的双胞胎女儿冯思、冯念在货包旁用废弃打包绳跳绳。冯思、冯念在附近的新安街小学上学。





2011年12月18日，来自湖北潜江的扁担冯新云（左一）收工回到汉水晴川桥下的扁担船住处，和工友将拖车抬到船上。





2011年12月18日下午，来自湖北潜江的80后扁担宋红鹏（右一）等6人收工回到汉水晴川桥下的扁担船上休息，这是19个扁担的家。





2011年12月24日，两个扁担躺在货包上休息。





2012年11月11日，汉正街市场“禁货”一年多，号称汉正街第一大道的多福路塞满了改装成小货车的面包车。2011年8月15日零时起，汉正街全面禁止大货车和5座以上客车通行。





2012年12月26日，汉正街同安坊服装城楼下，一个扁担在头上系块塑料布遮雪挡寒，抽根烟喘息提神。





2012年12月26日，同安坊服装城的扁担捏了一个小雪人放在货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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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月13日，来自湖北随州的扁担曹继中（左）收工回到扁担房找房东讨要存款，后者根据存款簿的记录断然否认有这笔存款。由于忙于活计和对银行业务及风险意识的淡漠，很多扁担将每天挣的钱存在房东处。





2013年1月19日，年仅44岁来自湖北随州的扁担陈运发医治无效去世，留下三个女儿。2012年12月27日，陈运发在服装城扛包时突发脑溢血，二十多天的抢救共花费十多万元，相当于他做扁担的全部所得。





2013年4月13日，扁担在汉正街上拖货。





2013年5月11日，两个扁担在同安坊和广货巷的岔路口等待活计。





汉正街扁担往往要扛巨大的货包，一般的货包有两三百斤，最重的货包达400斤左右。这些扁担大多是附近省市的农民工，有的常年在汉正街做搬运，有的农闲时到汉正街挣点外快。扁担们每天吃的是简单的饭菜，住的是简陋的出租屋或每晚两三元的扁担房，或者干脆睡在桥洞下或马路边屋檐下。他们起早贪黑，顾不上理会超强度劳动对身体的伤害，希望通过自己的体力付出，让家人们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这是对于汉正街来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一辆来自湖北孝感的敞篷货车行驶在晴川桥引桥上，引桥下的市场热闹非凡。如今，距离汉正街整体搬迁只剩一年，20公里外的汉口北市场客流量稀少，配套设施不完善以及各方面利益的暗潮涌动，都让汉正街远迁的日程充满了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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