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第275期：皮诺切特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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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前，智利陆军司令皮诺切特在美国支持下推翻民选政府上台。他有联盟，却无朋友，他推行经济自由，却实行军人独裁，对左翼痛下杀手。最终他被民主选举推翻，侥幸全身而退。他是“自由”的朋友，还是“民主”的敌人？编辑/戈昊怡 封面摄影/Getty Images/Alexis DUCLOS





1970年，萨尔瓦多·阿连德当选智利总统。当选之后，阿连德推行“智利社会主义之路”的规划，包括进行大型工业的国有化，彻底改造医疗卫生系统，改革教育系统，给儿童提供免费牛奶，深化前任总统弗雷的土地改革等。1971年，智利不顾美洲国家组织条约的规定，与古巴恢复了外交关系。图为1971年，智利工人庆祝智利与古巴建交。Getty Images/Gamma-Keystone





智利与古巴建交后，古巴共产党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对智利进行了一个月的访问。卡斯特罗积极参与智利的内政，组织了大规模的集会，对阿连德提出公开的建议。这使得右翼人士认为“智利社会主义之路”就是要将智利送上与古巴一样的轨道。图为1971年9月10日，卡斯特罗抵达智利。Getty Images/F Sovfoto





受阿连德执政和70年代初世界范围内的革命浪潮的影响，智利国内的左翼学生逐渐增多。图为左翼学生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游行支持阿连德Romano Getty Images/Cagnoni





阿连德在1970年和1971年数次提高工人工资，但都被食品价格的上涨所蚕食。由于国际铜价大幅下跌，智利的矿业收到了严重影响。1972年10月，智利爆发了第一波大规模的罢工浪潮，持续24天的罢工给智利经济以沉重打击。图为1970年，智利矿工庆祝阿连德当选，两年后，这些矿工成为反对阿连德的主力。Getty Images/Gamma-Keystone





1973年，由于智利的贸易伙伴对阿连德心怀不满，而铜价又快速下跌，智利经济坠入低谷。到9月，恶性通货膨胀和商品短缺导致整个国家陷入一片混乱。9月11日，智利陆军总司令皮诺切特将军领导军队发动了针对阿连德的军事政变。图为智利军队攻打总统府。AP Photo/File





1973年9月11日，智利总统阿连德在首都圣地亚哥的总统府莫内达宫头戴钢盔、手持武器准备与反抗军作战。阿连德之死有数个说法：按照军政府的官方版本，阿连德是用卡斯特罗送给他的AK47自杀的。新华社





根据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解密档案，美国情报机构在智利1973年发生的军事政变中曾秘密资助了皮诺切特。据这些解密文件显示，美国在智利1973年9月11日军事政变的前3周，决定拿出100万美元作为反对阿连德势力的活动资金。也正是由于美国的介入导致了一场流血政变，阿连德本人最后也惨遭杀害。图为1973年9月11日，阿连德的尸体从总统府被抬出。AP Photo/El Mercurio





皮诺切特的军事政变很快引来了大批左翼抗议者。图为1973年9月11日政变当天，左翼青年在街头焚烧美国国旗以示抗议。AFP





军政府立即开始对左翼反对者进行镇压，数百人被逮捕，其中一些遭到杀害。军政权在建立之初便立即与古巴断绝了自阿连德时期建立起的外交关系。当时拉丁美洲的玻利维亚、巴西、巴拉圭、乌拉圭、阿根廷先后进入军事独裁。六国制定了“秃鹰计划”，旨在打击同盟国中的马克思主义“颠覆分子”、游击队和他们的同情者。图为1973年9月11日，智利首都圣地亚哥，智利军队在逮捕左翼人士。Getty Images/Gamma-Key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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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变后建立的军政府由代表陆军的皮诺切特和海军、空军、宪兵各一名代表组成，以皮诺切特为首。原本计划由这四人轮流领导，但之后皮诺切特成为主导。有当事人称，皮诺切特是在海军的领导下完成的政变。图为1973年9月20日，智利首都圣地亚哥，皮诺切特和军队同僚在开会。AP Photo/File





皮诺切特政府监禁虐待左翼人士的行为经媒体曝光后遭到国际社会的谴责。图为1974年6月22日，德国世界杯澳大利亚队与智利队的比赛中，抗议者手拉横幅冲入场地。当年6月27日，皮诺切特自任总统。他的军衔也提升到“大元帅”，之前只有殖民政府首脑和智利开国元勋得到过这一军阶。Getty Images/Rolls Press/Popperfoto





经济政策上，政策上皮诺切特采取市场化的经济改革措施。他启用“芝加哥小子”（Chicago boys、指一群在芝加哥大学学习过的经济学家，货币政策深受米尔顿·弗里德曼影响）来贯彻他的政策。在80年代南美洲各国都在经济衰退的情境下，皮诺切特治下的智利经济保持了强劲且持久的增长。80年代中叶，智利的45%的人口依然生活在贫困线下，而到了1992年，智利的失业率下降到5%以下，每年的平均GDP增长率达到了6.2%。皮诺切特下台后，其继任者均为中左派，但他们继承了自由市场政策。





1977年至1978年间，智利与同处于军事独裁下的阿根廷濒临战争边缘，起因是对美洲大陆南端的三个小岛的归属。天主教罗马教皇若望·保禄二世派出特使，避免了两国间的全面战争。这一争议最终在1984年以和平友好条约的形式获得解决，智利获得了对三个岛屿的主权。图为1978年2月16日，智利蒙特港，皮诺切特（右）与阿根廷军政府首脑豪尔赫·拉斐尔·魏地拉会面，讨论三个岛屿归属权问题。Getty Images/Gamma-Keystone





1980年，在一场被严格控制的公民投票中，智利过渡宪法条款获得75%的支持率而通过。条文规定，1988年10月5日将举行公民投票，决定是否给予皮诺切特新一届8年任期。宪法法庭裁定，这场公民投票必须严格按照选举法组织。图为1986年9月9日，智利首都圣地亚哥，皮诺切特的支持者在街头游行。Getty Images/ Alexis DUCLOS





1986年7月2日，女大学生Carmen Gloria因街头抗议被智利军队纵火焚烧 ，全身烧伤面积达65%。与她一起行动的摄影记者Rodrigo Rojas Denegri也被焚烧，军队将他们扔到郊区荒无人烟的地方，以让他们无法获得医疗救助。此事引起了国际媒体的关注，最终Carmen Gloria被转到加拿大治疗。AP Photo/File





1987年4月1日，教皇保罗二世访问智利，在教皇保罗的劝说下，皮诺切特开始允许流亡海外的异见者回国并释放被逮捕的异见人士，并通过电视大肆宣传试图赢得来年的选举。Getty Images/BRISSAUD





但皮诺切的宣传并未完全起到作用，军政府反对派成立“投‘不’票指挥部” ，鼓动民众反对皮诺切特。图为1987年4月2日，智利首都圣地亚哥，皮诺切特的反对者拉起巨型横幅抗议皮诺切特。AFP





1988年10月5日，智利开始民主选举投票决定皮诺切特是否留任。在反对派的宣传攻势下，最终的投票结果是反对票55%，赞成票42%。总统大选于1989年与国会选举同时举行。1990年3月11日，皮诺切特（左）离任。DANIEL GARCIA





按照1980年宪法的规定，皮诺切特到1998年3月前仍保有陆军总司令职务。同时宪法还规定，在任6年以上的总统可以获任终身参议员。皮诺切特因这一职位获得司法豁免权。图为1995年9月26日，皮诺切特吹蜡烛庆祝自己的80岁生日。REU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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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皮诺切特前往英国就医。西班牙司法当局控告他在其执政期间曾杀害过逗留在智利的西班牙公民，西班牙法庭发出传票，要求英国以侵犯人权罪将其引渡。图为1998年4月15日，西班牙马德里，皮诺切特的反对者听闻西班牙要求将其引渡的消息在街头跳舞庆贺。ELECTRONIC IMAGE





英国国政府在接到传票后将皮诺切特逮捕并被软禁在他动手术的诊所。最终由于健康原因，皮诺切特获得释放回到智利。2002年，智利最高法院裁定皮诺切特因为血管痴呆症不适宜出庭接受侵犯人权的指控，皮诺切特随即放弃了在参议院的席位。图为1988年3月26日，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看望皮诺切特。英阿马岛战争中，智利是英国在南美的唯一盟友。REUTERS





皮诺切特执政期间，军政权对被视为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同情者则采用暴力镇压，一些公开反对政府的人士也遭到迫害。皮诺切特当政17年间遇难人士的具体数目至今不详。图中两张照片都摄于智利国家体育场，左图摄于1973年，荷枪实弹的士兵看押被逮捕的左翼人士。右图摄于2003年，一名士兵正在为世界杯预选赛安全执行保障任务。REUTERS/Mariana Bazo(右) and FILE





而皮诺切特的支持者则认为他阻止了共产主义的蔓延，同左翼革命运动之类的激进组织的恐怖活动作了斗争，执行了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为1990年代智利经济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图为2003年，智利首都圣地亚哥，皮诺切特的支持者在街头游行。REUTERS/Carlos Barria





2005年12月，智利最高法院裁定皮诺切特的健康适合接受1975年哥伦布行动中六名政治反对者失踪案件的审讯。图为2003年，“他们在哪里”活动中，一名失踪者的照片摆在当年关押刑讯左翼人士的国家体育场外。 REUTERS





2006年12月3日，皮诺切特因突发急性心肌梗塞和肺气肿被送往圣地亚哥军医院接受治疗。10日14点15分，皮诺切特在该医院去世，终年91岁。图为2006年12月10日，抗议者开香槟庆祝皮诺切特去世。REUTERS/Susana Vera (SPAIN)





2004年，智利“政治犯与酷刑”国家委员会发布报告称，大约有35,000人声称遭到了军政权的酷刑折磨。其中有28,000份证词被认为是合法的。该报告同时认为，超过半数的逮捕行动发生于军人建政数月内（大约有18,000人称他们是在1973年9月至12月间遭到拘禁的）。智利“真相与和解”国家委员会1991年发布的报告认为，有2,095人遇害，1,102人失踪。图为2008年9月11日，智利国家公墓大门上插满了悼念死难者的鲜花。AFP PHOTO / Martin BERNETTI





2013年是皮诺切特军事政变40周年，智利国内举行了一系列的历史纪念活动，图为一名智利学生在总统府外模仿当年政变时的情景。AFP PHOTO /MARCELO HERNANDEZ





另一些纪念者则走上街头，躺在地上，呼吁人们铭记那些失踪者。当年一位曾被军政府囚禁的英国医生这样回忆被囚禁的生活：“我并不怨恨那些看押我的人，宽恕是来自上帝的礼物。但有一些人我憎恨他们，永远不可原谅。”“在精神上，我的难友比囚禁她们的人更加自由。”REUTERS/Ivan Alvara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