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借蓝毗尼开发扩展软实力

源济

ILARIA MARIA SALA

REUTERS

蓝毗尼旅游业的巨大潜力与其发展现状之间的反差令很多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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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平原(Plain of Terai)坐落在尼泊尔和印度的边境附近，圣河缓缓地流淌过这片贫瘠的农田。在这里，酷暑的温度可以达到100华氏度以上，不过，这块干旱的大地也许即将迎来巨变。特莱平原上的小城蓝毗尼(Lumbini)位于尼泊尔的土地上，在长期遭到忽视后，这座小城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国政治的博弈焦点。

2500年前，佛祖释迦牟尼就诞生于蓝毗尼一条小溪旁的菩提树下。释迦牟尼的母亲、印度迦毗罗卫国王后摩耶夫人在返回娘家的途中出现了分娩迹象，她的随从只得停下来，在一个水塘旁的菩提树下安排她生产。

有时被称作“佛教圣城”的蓝毗尼一直被视作尼泊尔的潜在金矿，而蓝毗尼旅游业的巨大潜力与其发展现状之间的反差却令很多人唏嘘不已。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只坐落着一所规模很小的白色寺庙。不过，来到这里的人非常享受这里的平静，他们或结跏趺坐冥想，或几个人一起诵读佛经。世界各地的僧侣和尼姑纷纷来到这所寺庙朝圣，他们常常坐在寺庙外的草地上静静地冥想。这所寺庙中还有一系列描绘了释迦牟尼诞生的石刻。

包括世界佛教徒联盟(World Federation of Buddhists)和联合国(United Nations)在内的各种组织一直都打算发展蓝毗尼，另外数不胜数的尼泊尔机构都已经将释迦牟尼的诞生地视作了一种潜在资源。很早以前，在吴丹(U Thant)担任联合国秘书长期间，联合国就把目光投向了蓝毗尼。本人也是佛教徒的吴丹曾于1967年访问过这里。三年之后，在尼泊尔马亨德拉国王(King Mahendra)的许可下，联合国蓝毗尼开发国际委员会(U.N. International Committe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Lumbini)正式成立（在传统上，尼泊尔国王被视作印度教诸神的后裔）。该委员会现已更名为联合国蓝毗尼发展信托基金会(U.N. Lumbini Development Trust)。

1972年，该委员会委托日本建筑师丹下健三(Kenzo Tange)负责规划围绕原有寺庙的蓝毗尼和平公园(Peace Park)项目，马亨德拉国王（于同年晚些时候辞世）和该委员会共同批准了这一项目。在历经了六年的建设以及联合国高层官员的多次考察后，目前，这个被称作丹下健三总规划(Tange Master Plan)的项目已经完成了部分建设。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一座红砖拱桥架在一条笔直的运河上，在距离白色寺庙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处，一个倒影池旁坐落着一座由红砖修建的包豪斯风格的博物馆。

联合国的涉足意味着这个项目会把重点放在吸引各个佛教国家的参与上：在运河的一侧，每个盛行小乘佛教的国家，如缅甸、柬埔寨、老挝、斯里兰卡和泰国，都已经或者即将拥有本国的寺庙。运河另一侧的土地则留给了盛行大乘佛教的国家，比如中国、日本、韩国和蒙古。这些寺庙的建筑风格迥异，有很多都是著名建筑的复制品。缅甸建造了一座仰光大金寺(Shwedagon Pagoda)的水泥复制建筑；中国修建的寺庙则像是微缩版的紫禁城。在规划建造的42座建筑中，目前已经完工的只有十多座。资金短缺是其中的一个问题：整个项目的完成总计将花费6,400万美元，但并不是每个赞助的佛教国家都把这件事视做了优先事务。

亚太交流与合作基金会(Asia Pacific Exchange and Cooperation Foundation, 简称APECF)是一个资金充足的中国组织，该基金会由颇为神秘的人物肖武男掌舵。肖武男是佛教徒，也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他希望蓝毗尼能够建设成为一座和平城市，也希望修建一座名为“蓝毗尼之云”(Lumbini Cloud)的高塔。

肖武男在他位于北京一处外交公寓的家中的客厅里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已经破土动工了。”他还展示了一位艺术家制作的一座天文观测站式建筑的效果图，这座高挑纤细的建筑拥有一个距离地面几百英尺的环形平台，那里将容纳餐厅、寺庙、商店以及祷告室。他说：“我们已经与VTP Global就项目达成了协议。”他所说的VTP Global是总部位于伦敦的一个主题公园开发集团。摆放在肖武男身旁的照片揭示出了他复杂的经历：肖武男身后是他与达拉喇嘛(Dalai Lama)在达兰萨拉(Dharamsala)的合影，所谓的“西藏流亡政府”就位于达兰萨拉。其他照片都是他与各个佛教流派的长老的合影。但是，他座位旁的咖啡桌上则摆放着一幅毛泽东的肖像。

他说：“我们得到了尼泊尔政府的全力支持。”尼泊尔并不是直到现在才有稳定的政府，因为尼泊尔的看守政府已经在加德满都执政了10年之久。在此之前，尼泊尔历时持久的内战曾经缔造过一个短暂的共产主义政府，不过该政府不久后就瓦解了。尼泊尔下届大选将于11月举行。目前，尼泊尔看守政府由帕苏巴·卡麦尔·达哈尔(Pushpa Kamal Dahal)领导，他以前是尼泊尔的毛泽东主义游击队的领导人，人们将他称作“普拉昌达”(Prachanda)，意思是“勇者”。普拉昌达本人也是蓝毗尼之云项目的理事会成员，他与肖武男曾共同签署过有关推进蓝毗尼项目的谅解备忘录。

并不是每个人都支持蓝毗尼项目，甚至有一些人认为普拉昌达倡导蓝毗尼开发怀有自己的目的，但肖武男并没有被这些问题所困扰。不过，对于很多细节问题，他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比如他所称的用于蓝毗尼建设的30亿美元资金从何而来，以及中国外交部(Chinese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是否支持亚太交流与合作基金会。

肖武男表示：“亚太交流与合作基金会符合增强中国软实力的宏观策略，但我们是独立机构，蓝毗尼开发项目是我们自己的想法。”

然而，中国正忙着在当地建设一座国际机场，中国主要城市和蓝毗尼之间的直航也将开通。与此同时，中国还在建设用来接待虔诚信众的餐厅和酒店。

联合国仍然未忘蓝毗尼建设：联合国秘书长、同时也是佛教徒的潘基文(Ban Ki-moon)常常提及开发蓝毗尼的必要性。知情人士表示，这背后的推动力来自于潘基文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有鉴于此，至少一个名为Chhoge的韩国佛教流派已经被普拉昌达所接纳，根据尼泊尔的新闻报道，普拉昌达也已经与之签署了有关的谅解备忘录。

肖武男在北京表示：“我们的计划并不矛盾。蓝毗尼项目是整个佛教世界的项目。对于那些认为这个项目太过大胆的人，我想说：最初，没有人喜欢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

当中国在印度的后院扩大影响力并对佛教潜在的软实力加以利用之际，印度再次坐立不安了。在这座目前还在沉睡的佛陀诞生圣地，佛教争霸赛已经初露端倪。

（本文作者是一名作家，现居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