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正陷入一场庞氏骗局

卜丁

“不纾困”的原则曾是欧元成立的支柱之一。主权债务危机袭击欧元区时，这个原则被抛弃了。由于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无力偿付过高的债务，人们建立了一种机制，为它们提供偿债所需融资。按照设想，提供这种融资是为了换取它们采取相关措施，让它们的债务负担（现在更高了）在未来变得可持续。但用来解决欧洲外围国家债务问题的模式，显然是提高它们的债务水平。给葡萄牙的780亿欧元（合1160亿美元）贷款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笔贷款相当于葡萄牙2010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的47%还多，可能使其公共债务增至GDP的120%左右。

有人可能会宣称，这种机制是在帮助相关国家，因为官方贷款尽管沉重，条件却比它们原本需要偿付的债务更为宽松。但这些国家的债务将会增加——预计到2012年底，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债务与GDP之比都将高于危机之初。公共部门负担的债务比重也将上升，其中不包括欧洲央行(ECB)的债券购买——据报道，欧洲央行持有这些国家17%的国债，持有的抵押债务还要多得多。

债务不断堆积，是否意味着违约近在眼前？或许，但也未必。鉴于欧洲各银行持有大量外围国家债务，马上发生违约可能会导致巨大的市场震荡。因此，欧洲各国政府宁愿继续向外围国家投钱，把帐留到以后再算，也不愿面对内部的金融紊乱。于是，只要还有欧洲的援助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慷慨解囊，游戏就可能继续进行下去。

按照人们的设想，流动性问题的出现只是暂时的，官方融资能够帮助相关国家进行改革，让它们能够以正常状态回归自愿市场。换言之，受援国的增长可以而且将会超过其债务。为了“证明”这种情况是可行的，人们正在凭空设想若干债务可持续性措施。但事实是，必须有新增资金不断流入，目前的局面才可以继续下去。

这种局面像金字塔或庞氏骗局的地方在于：官方贷款将偿还部分原始债券持有人的资金，同时要为剩余的原始赤字提供资金。如果到了最后，这些国家无法满足施加给它们的紧缩和结构性条款的要求，从而无法回归自愿市场，那么这些贷款最终将会展期，并由欧元区成员国和国际组织提供更多支持。这是希腊，不是乍得——你以为如果表现不达标IMF就会停止发放贷款吗？此外，这种“公共部门庞氏骗局”比私人庞氏骗局更灵活。在私人庞氏骗局中，如果找不到足够多的新投资者投钱，老投资者的资金就得不到偿付，金字塔就会倒塌。但在这样一个公共骗局中，庞氏骗局理论上可以永远持续下去。只要得到公共资金的支持，外围国家的债务就可以无限制地增长下去。

但真的可以吗？限制不是财政上的，而是政治上的。我们已开始看到为当前形式的庞氏骗局融资遭到了公众的反对，但要奏效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显然，尽管债务违约不可避免，但如无政治外力介入，只有当大部分欧洲不良债务从私人手中转入公共部门时，它才会被允许发生。跟金字塔骗局一样，所有损失都将由最后一个“资产”持有人承担。在这个案例中，埋单的将是纳税人，而不是做出错误投资决策的原始债券持有人。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答案完全取决于你如何评估所争取到的时间的价值。在对欧洲经济的危害方面，现在的银行危机是否比未来的债务勾销更大？抑或，立即承认现实、接受债务重组，比增加未来纳税人的负担更可取？归根结底，这是一项政治决策，但是如果能够直指问题的本来面目，会让人精神一振。委婉说法短期内可能有用，但长此以往，人们最终会认出这是个庞氏骗局。

作者是前阿根廷央行行长，现任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中央银行研究中心(Centre for Central Banking Studies)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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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元、欧元到日元、英镑，哪一个不是Ponzi sch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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