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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欣赏] 谁懂男作家写言情的含屎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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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4 02: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谁懂男作家写言情的含屎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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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爱读书的人最怕的,就是在字里行间猛地被“这一看就是男作者写的”的直觉迎面击中——那股子陈年包浆般的爹味登味或索然寡味哟,真是隔着纸张都能把人熏个跟头。

让我第一次有这个感觉的,还是流行纸质书的时代同时看张爱玲和郁达夫时。
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面写佟振保喜欢上他朋友的太太王娇蕊,佟振保王娇蕊握手那段,张爱玲这样描写:

“溅了点肥皂沫子到振保手背上。他不肯擦掉它,由它自己干了,那一块皮肤上便有一种紧缩的感觉,像有张嘴轻轻吸着它似的。”


佟振保看到王娇蕊用过的浴室时的联想:

“他开着自来水龙头,水不甚热,可是楼下的锅炉一定在烧着,微温的水里就像有一根热的芯子。 龙头里挂下一股子水一扭一扭流下来,一寸寸都是活的。 振保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佟振保捡起浴室里王娇蕊的头发时的描写:

“振保洗完了澡,蹲下地去,把磁砖上的乱头发一团团捡了起来,集成一股儿。烫过的头发,梢子上发黄,相当的硬,像传电的细钢丝。他把它塞进袋里去,他的手停留在口袋里,只觉浑身热燥。这样的举动毕竟是太可笑了,他又把头发取了出来,轻轻抛入痰盂。”


——什么叫做描写时代与人性、刻画情欲和情感的高手,张爱玲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而同样是描写男主对于女人用过的浴室的臆想,郁达夫是这样写的:

“从便所的玻璃窗里看去,浴室里的动静了了可见。他起初以为看一看就可以走的,然而到了一看之后,他竟同被钉子钉住的一样,动也不能动了。 

那一双雪样的乳峰! 

那一双肥白的大腿! 

这全身的曲线!


我当时看到真是想自戳双眼啊,我要想看这个,我去成人网站就行了啊。我能勉强理解村口的铁蛋傻根耀祖这样子说话,我也能欣然接受床上的男人这样说话,但我真的不能接受这种行文竟是出自名家笔下。两人同属近代文坛名家,写起情欲来竟能悬殊至此——何况这还是所谓经典文学。

当然,优秀的男性作者从来不少。但自从网络小说成为主流、样本量暴增之后,“看文辨男”这件事之频繁简直让人很难没有怨气。

不少男作者写权谋、理想、兄弟情、悬疑或科幻时都非常精彩,可一旦提笔写言情、写女人——含屎率顿时直线飙升。

写小说的圈子有“男频”“女频”之分:男频主打男性视角,受众多为男性;女频则以女性视角为主,受众多为女性读者。而其实:如果一个女作者能写好“男频”题材,比如把权谋写得跌宕起伏丝丝入扣,那作品多半非常精彩;反过来,若是一个男作者竟能驾驭好“女频”,比如把情感脉络和女性角色写得真切动人,那也几乎必属佳作。
——只可惜,这样的作者,实在少得可怜。

这就跟现实中对男人女人的观感是异曲同工:现实生活中最有人格魅力、最有性魅力的,往往都是那些有“雌雄同体”特质的男性或者女性

一个男性如果同时拥有了女性特质(比如共情、柔软等),这个男性十有八九差不了;一个女性如果同时拥有了男性特质(比如理性、独立、果敢、杀伐决断等),这个女性大概率是有魅力且更成功的。

这跟荣格的理论也是一样的逻辑:“Anima”(男性心中的女性意象)和“Animus”(女性心中的男性意象),荣格认为个体化的目标是:整合内心的异性特质,达到人格的完整与平衡。通俗点说就是:人的成长,就是要把自己心里那头异性的自己给收拾明白了,男女气质掺和匀了,人格才算完整。

能让人一眼看穿是男作家写出来的玩意儿,逃不开这两大“特色”:

1)是个女的基本都美艳绝伦,管她十几还是几十。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似乎压根儿写不出这女的究竟“美在哪儿”。

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库存:一身白衣(金庸老爷子不好意思我没故意说你)、肌肤如雪、酥胸细腰,以及一些固定的奇奇怪怪的形容词。真的拜托你们去学学同是男性的曹雪芹是怎么描写女人的。

这跟现实中很多男性的“糙”也很一致,喂喂喂我们这种美艳大女主不会只穿“一身白衣”的,细节搭配有讲究的好吧,然而糙汉子们是看不出这套衣服和那套衣服的区别的,他们的心中只有你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区别。简而言之:太糙。

2)言情线普遍写得好烂。谁懂我这种其实更喜欢看“男频”作品的女生的痛处啊!就是:我能跟男频小说的男作者在大部分地方共情,比如我能够100%共情他们中的高手写的家国情怀/政治历史军事/理想失落/权谋之类的东西,但是我的女性直觉又能轻易识别那些不舒适的男凝时刻、且对于哪怕只是小篇幅点缀作用的言情线——我是有底线的。

太多男作者,写言情真的太差,他们根本不知道女性喜欢什么样的男性、怎样的心动和痛心能撩人心弦、感情线如何发展才是水到渠成——很多个时刻都让人很跳戏,这男的,除了你用金手指赋予他的强之外,全是性缩力,女主和后宫团喜欢他啥呀,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燃起来了啊,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海誓山盟了啊。

但是我不能抱怨什么,因为男频本身就是写给男性读者看的——于是乎,我成了男频受众里孤独的受气包。

3)总爱冷不丁塞进些毫无必要的、又猥琐、又登味的描写——像汤里飘着只苍蝇,恶心还自觉风趣。你随便翻开女作者写的书,哪怕文笔再嫩、故事再糙,基本看不见这种毛病。这不是水平问题,也不是篇幅比重的问题,是骨子里的“味儿”出了问题。

就拿“猥琐”这毛病来说吧——我最近正好撞见一本“一看就是男作家写的”的小说,里头有这么段神来之笔:

“她丰满的胸部撑起了粉红条纹的T恤,两条腿则隐藏在棉质的紧身裤里。”


——这是本悬疑小说哦,我看到这里,直接弃书了。seriously?

真正让我不适的还不是这句明晃晃的“丰满的胸部”——这种直球凝视起码坦荡。最绝的是后半句:“两条腿则隐藏在棉质的紧身裤里”。

您要不要自己听听这叫什么话?腿“隐藏在”裤子里、棉质的、紧身的。

您是怎么能写出如此绝句来的呀,真的是“登味”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这句子妙就妙在:字面看是朴素白描,内核却每个字都在渗出一股子衣柜深处樟脑丸混着过期荷尔蒙的馊味儿。

读到这个句子的时候会让我有一种生理性不适感,仿佛悬疑片里那个躲在暗处的变态强奸犯,正透过文字缝儿直勾勾盯着我——没错,就是这种不适感。女性基因里自带的对于超雄凝视的恐惧与不适。

我觉得这本书里面如果有剧情是出现一具无头女尸,一定都会有她的无头的身体多么诱人性感的白描,好一具艳尸。

腿一定是美腿,脚一定是玉足,皮肤一定是吹弹可破,胸一定是酥胸——凡是描写女性基本都是身体部位描写,而身体部位基本都是诸如此类的固定搭配,还有些男作者喜欢再继续往细处写:

乳头与私处一定是“粉红”的——也顺便可以推断,这一定是一个现实生活中跟女人其实接触很少的宅男写的东西,有没有常识的?只要是个雌激素正常的成年女性,无论她有没有过性生活,无论乳头还是私处,偏黑的深棕色才是大部分。可他们偏要活在自己的调色盘里,把每个女人都涂成充气娃娃。

——简而言之,登味太重,错把猥琐下流当风流风趣。

刚写完好兄弟死了留下孤儿寡母,下一秒描写这对孤儿寡母,都能忍不住描写他好兄弟的老婆“凹凸有致”,他好兄弟的女儿“身材青涩”——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种男凝式的描写放在这种剧情中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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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直观感觉是,这些男作者写作时,是“大头”写累了换“小头”写,“小头”永远斗志昂扬,然后“大头”抢过笔头继续来写,完全不需要衔接,若无其事的就回归了主线,只留下我这种男频受害者在风中凌乱。现实生活中的饭局黄段子躲不开,现在就连翻开书想找点精神享受,扑鼻而来的还是这股腌入味的馊腥气。

为文学审美的堕落点蜡——

再比如男频代表作《庆余年》。坦白说我挺喜欢看《庆余年》的,权谋和理想主义的主线虽然白痴、但胜在一个“爽”字,但每次一到男主和女主谈情说爱,我都是直接跳过。真是难以置信,居然有人能把女主角和爱情戏写得比政府工作报告还乏味。

《庆余年》属于典型的男频视角,典型的男性幻想的集大成之作:有娇妻有红颜知己,娇妻事少/温顺/乖巧/美貌、被男主杀了亲哥哥还能冰释前嫌,红颜知己能干/美艳/还不粘人不求名分,进朝堂有三四个位高权重的爹护航、不影响他还是“平等和理想主义”的代言人,一路文史风流/升官发财/拯救苍生。

——这些吧,我倒是不苛责,因为就我个人而言,求深刻,我会去看严肃文学;但看爽文类作品图的不就是“爽感”享受吗。所以能不能不要把女主和感情线写得如此这般无聊/无趣/木纳/呆板?

这反映了很多男作者的一个通病:作者明明有写出很好的人物的笔力,你去观察,只要他笔下的女性不是男主的老婆/红颜知己/前女友/现女友/白月光/暗恋明恋对象——也就是说,当他忽视性别的塑造一个女性时,他们其实也能写出正常甚至精彩的女性角色。

——可是啊,可是,只要一写言情、一写言情相关的女性,含屎量就瞬间飙高让人难以忍受。

当他心中没有“性别之分”描写一个人时,他往往能写的非常精彩,而只要当他把她当作一个“女人”来写时,这个女人就立马变成一杯毫无个性/毫无特色/毫无生趣的白开水。很多网文小说和经典文学作品的男作家、甚至大文豪都有这个毛病。

我爱的大刘都逃不过这个毒瘤,看《三体》于我而言最大的障碍就是大刘喜欢突然开始大篇幅写“理想爱人”,写完杨冬没写过瘾,再写一次庄颜,纯洁温柔不谙世事淡淡死感的纸片人,你写成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女频也喜欢写“双洁”,关键是如何动心、如何相爱、如何情伤,全部都写得很寡然无味啊。求求了,咱就玩纯科幻,女性都写成叶文洁就好了,求求了,放弃这颗时不时忍不住言情和塑造女神人物的躁动的心吧!以及“她只是个女人”这种用词能不能别这么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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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男作者啊,你瞧他们写起兄弟情来,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感天动地!多少回我对着书页屏幕,都想替角色吼出声:你俩男男在一起吧!为了人类的繁衍大业真是委屈您勉强喜欢女人了!

这跟现实中不少男人的毛病简直一模一样(尤其很多国男由于从小的超雄教育和封建遗毒,更是重灾区),根源问题其实就是:无论恋爱多少次、结婚多少年,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去真正观察过理解过一个女人究竟有多少层、多少面,什么幽微情愫、复杂心绪,在他们眼里统统简化成一句——“敏感麻烦事儿多”。

兄弟的圈子,才是他们精神上的舒适区:直来直去,胜负分明,情义挂在嘴边,酒杯一碰就懂。简单,痛快,不费神。

可基因偏要开玩笑,硬让他们对女性产生兴趣。结果呢?他们带着那份粗糙和傲慢接近爱情和女人,却连“看见”女人都懒得学——女人在他们眼中,从来不是一片值得探索的森林,只是一张需要被标上“女友”、“妻子”的便利贴——跟一个充气娃娃和手办没任何区别。

为男女悲剧点蜡。

诸多大中小作家我就不举了,知名大作家踩雷时刻其实也不少,比如马伯庸,我近期读到的“登味”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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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要是在我的少女时代读到,我肯定以为这就是在单纯的查账。而现在看到,我只想说,您这还不如学郁达夫直接写“那一双雪样的乳峰! 那一双肥白的大腿!这全身的曲线! ” ——起码坦诚直白。

这种“子孙仓”式的文笔,真是我最憎恶的那类中年文痞做派:

你问他喝的什么茶,他非得端起来先晃三晃,从《茶经》讲到紫砂矿脉,最后轻飘飘吐一句“这茶嘛……要看美女你怎么品……你来来来”。字字显摆,句句拿腔,把油腻裹上知识的金箔,把意淫伪装成文化的沉香。

——比“登味”更可怕的是“有文采的登味”。 
人物、性、情欲,这是文学的主要话题之一,也是饮食男女的主要内容之一。最能见作家功力。一个好的情欲情感描写,犹如一段高质量的前戏;一个水平差的情欲情感描写,犹如地铁上被咸猪手。
可悲可惜的是,在许多男作者的笔下,甚至是很多写作能力很高的男作者的笔下,情感与女性仿佛只剩两个档位:
1)要么是“木纳”,女主像个标准的充气娃娃,没有欲望,没有悸动,没有性格,没有生命,只有一片温和而干涸的空白,一种淡淡的死感;
2)要么就猛地切换到“下流”,字里行间瞬间充满猥琐的男凝与低劣的荤腥味。
至于“木纳”与“下流”之间呢?那些情动时指尖的微颤、压抑中呼吸的灼热、爱欲交缠时的占有与怯懦、亲密关系里权力无声的流动——那属于活人的、复杂如万花筒般的情感光谱,他们仿佛集体色盲,一概看不见,也写不出。(不是泛指,但是很多。)
一支妙笔,写到女人和言情就失灵;满腔深情,全付与了兄弟。这哪里是写不好女人,这是潜意识里从未真正“看见”过和接纳过一个完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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