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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母亲癌症晚期,但我一年只能见她两次 |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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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0: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母亲癌症晚期,但我一年只能见她两次 | 人间

 Audrey 人间theLivings
 2025年04月24日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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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妈妈的人生所知不多,总以为来日方长听她慢慢讲,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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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 | 《少女小渔》剧照


妈妈离世已将近十年,如今的我听到电话“叮铃铃”的声音,依旧会回忆起那些年的越洋电话:

“新加坡好热呀。”

“台北今天出太阳了。”

“面馆打烊了。”

我五六岁时,妈妈就出国谋生,随后又在几个国家辗转,我们一两年才能见一次,每日的电话成了我唯一的依靠,电话里她追着我的成长轨迹嘘寒问暖,我攥着听筒说个不停。我十六岁那年,她终于在中国台湾安定下来,可探亲政策将我们隔在海峡两端。



1


妈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福建省的小县城,外公是林业局的干部,但穷得连房子都盖不起。

外公是个本分人,坚守廉洁奉公,甚至有些固执。外婆为他生了五个孩子,妈妈是第三个,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妈妈两岁那年,姨妈出生了。小小的家,容不下四个孩子。

嗷嗷待哺的婴儿离不开母亲的怀抱,姨妈自然要留在家里,妈妈的两个哥哥都是男孩,是家族的骨血,舍不得,也送不走。只有妈妈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可以被匆匆收拾几件衣物,送到乡下,寄养在远房亲戚家里。

这一送,就是七年。妈妈很少提起那段“寄人篱下”的时光,偶尔提起也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时候,我总是一个人。”

九岁那年,妈妈被接回了县城的家。舅舅们理所当然地受宠,姨妈是外公外婆的“贴心小棉袄”,妈妈则像块误入棋盘的石头,默默承担着家务,洗衣、做饭、生火、打扫。

妈妈喜欢读书,但也只能在清晨生火做饭时,借着灶台的微弱火光,悄悄翻开书页。

妈妈也喜欢唱歌,可家里从没有属于她的声音,每次她一开口,外婆就会皱起眉头,冷冷地说:“整天哼哼唧唧,唱什么唱!”

后来,妈妈就对着山谷唱歌,石头和树不会责备她。成年后,妈妈声音依然清亮,她大专毕业后加入过文工团,被分配到合唱团的高音部,并在合作排练中认识了爸爸,恋爱5年后,他们结了婚。


------

1988年的春天,我出生了。

彼时,妈妈在供销社工作,稳定又体面。爸爸经营一家水泥店,他喜欢穿皮衣皮鞋,头发抹着摩丝,油亮油亮的。他白天去店里,跷着腿,当个“老板”,晚上换上专门的“行头”去舞厅跳舞。

我大约四五岁的时候,爷爷的工厂经营不善倒闭了,欠了好几万块的债,我对债务数字没什么概念,只知道那是个“万元户”都很稀缺的时代。

妈妈拼命在供销社里“抢”业务赚钱,想方设法节省家用。她不止一次和爸爸沟通,希望他用心经营水泥店,撑起家里的一角。但爸爸好像游离在这个家庭之外,不闻不问,利息在增长,账单在堆积,日子越过越紧巴巴。

妈妈听同事提起,有个亲戚放弃了国内的工作,去了新加坡半工半读,工资是国内好几倍。

那时1新元能兑5块人民币,新加坡也挥舞着“亚洲四小龙”的旗帜招揽人力,中介传单上跳跃着“新加坡招工,月薪抵国内半年”的大字,越来越多的国人飞到南洋,成了餐馆、建筑工地、工厂的工人。

妈妈独自踏上这条路。外婆依旧冷眼旁观,毫无支持,父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顾及她的去向。

直到今天,也没人知道她是怎样一点点凑齐中介费,又是在哪所夜校悄悄完成语言培训。她没有声张,也不曾诉苦,始终是“家族”中不起眼的那个。

临走那天,妈妈只带了一个旧行李箱,她蹲下来抱了抱我,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要听话。”然后站起身来,轻飘飘地离开。

她离开家后,一两年才回来一次,我习惯了在电话里听她的声音,却依旧学不会面对她的离开,每次她带着行李箱转身,我就哭个不停。

妈妈会把外面的世界带给我。她第一次从新加坡回国时,给我一个新的随身听,一按下按钮,它的舱门就会弹开。她还带回不少儿童英语磁带,里面的女声念着 “Apple”“Banana”…… 那是我第一次听英语,我对这些单词开始有了记忆。



2


新加坡的日子并不好过。妈妈在中餐馆打工,老板是福建移民,严谨又精明。她穿梭在后厨和餐桌之间,端盘子、擦桌子、送菜,脚步不停,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心里惦记着今天的小费。她还抽时间做别的兼职,时薪也就几新币。

她像被上紧的发条,不敢停歇,每个月攒下几百新元,一分不少地汇回家里。前两年,那笔债务像个无底洞,无论她往里填多少,都见不到尽头。但渐渐地,家里不再着急催促她汇款了,债务在一点点减少。三年后,她终于攒够了最后一笔钱,把债务彻底还清了。

与此同时,那些关于爸爸的流言,传进她的耳朵——麻将、赌桌、舞厅,还有一个不属于这个家的女人。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深想。

她请了假,买了回国的机票,在秋天的夜晚降落在“已经不属于她”的土地上。

她在外婆家歇脚,想等爸爸来接她。然而,电话一遍遍拨出,外婆和姨妈们轮流劝着电话那头的男人,爸爸只是冷淡地回绝:“我不过去。”

妈妈妥协了,对电话那头说:“那至少,让我回家的时候,有个人在门口等我。” 可连这一点,爸爸都不愿意。

他只是轻轻摇醒了熟睡的我。

“去门口等你妈。”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地披着睡衣,光着小腿走到门口。夜风有点凉,我抱着胳膊站在黑暗里,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巷口。过了很久,我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拖着行李。月光映在妈妈脸上,将她的失望与倦意勾勒得格外清晰。家门终究是打开了,可有些东西,已经关上了。

当她见到爸爸,爸爸的眼神淡漠,话语中带着疏离和敷衍,他们的婚姻已经流不出爱的水花。

那时,所有人都在憧憬新世纪的繁华,她拿到的却是一张离婚证。



3


我被送到了外婆家,妈妈定期给外婆转我的生活费,后来爸爸再婚组建了新的家庭,我们几乎没有往来。

外婆对妈妈尚且疏离,对我更是不在意,我不曾感受过真正的呵护。在我青春期最爱美的年纪,外婆一口气给我批发好几件深红墨绿的格子衬衫,所以我从来不懂什么是“好看”。

直到有一年,妈妈从国外回来。她打开行李箱,全是给我买的衣服,她细心地把一件件铺在床上,明亮的颜色,柔软的布料。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也有“好看”的权利。

记得最清楚的,是一套牛仔套装——短裤配马甲,再搭一件白色真丝衬衫。我第一次穿上这套去上学,班主任夸我:“今天很漂亮啊”,同学们围着我,摸着那件真丝衬衫,小声惊叹。

我好像踩在云上面了,也感受到了“漂亮”带来的力量——被看见。

但回到家,大舅舅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然后,他说:“穿成这样,是去勾引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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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妈妈依然是这个家族里的外人,妈妈还是像只候鸟,有时候在马来西亚,有时候在泰国,后来姨妈去了台湾,告诉妈妈这边打工工资比较高,生活节奏慢,环境也舒适,所以妈妈选择去试试看,在2000年后,她去了台湾,定居在那,一直待了十几年。

台湾的街头巷尾很温暖,早餐店的老板、水果店的阿婆、公交司机,所有人都是笑盈盈的,妈妈想在台湾停下脚步了。

她在台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餐馆当帮厨,节奏却比之前在新加坡时候松弛多了,每周会有固定的店休日。邻里朋友相处间少了几分算计,多了一些真诚,大家会相约着自驾游,到垦丁、到阿里山、到台南、到花莲……一路上欢声笑语。

志趣相投的朋友们在旅行途中,聊着聊着就有人轻声哼起歌,这一次,妈妈终于能放声歌唱。原来生活可以不只是责任、债务、操劳和计较,它可以是音乐、是风景、是自由自在。

台湾,用温柔的方式,慢慢疗愈了她一路走来的疲惫与辛酸。



4


妈妈还在这里遇见了生命的阳光——我的继父,2004年,妈妈再次步入婚姻。

继父是个温厚的人,他们清晨会一起吃早餐,午后携手去市场挑选最新鲜的蔬果,晚饭后并肩散步,偶尔停下来听街角老艺人的歌声。

他们一起做生意,承包过大学食堂,经营过旅游大巴公司,生活虽忙碌,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重。闲暇时,她练习瑜伽,甚至组织村民们参加合唱团和健康舞比赛,每次都能拿下头名。她眼里终于有了光。

但是我和妈妈依然隔在不同的世界。政策规定,只有未满14岁的孩子才能随母亲移居台湾,她结婚时我已经16岁了。她在那里建立起新的生活,而我只能隔着海峡,遥望她的世界。

几乎每天,她都会给我打电话,我们分享彼此的生活。她鼓励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对我说:“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妈妈只希望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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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与继父安稳的好时光仅仅持续了两年,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无情打破。

那一天,继父像往常一样去旅游大巴公司巡视,妈妈正在办公室整理账目,电话忽然响起,是车队调度员打来的——一位司机因突发疾病无法上岗,有乘客需要接送,临时找不到替补驾驶员。继父拥有大巴车驾驶证,只能亲自顶上。

车辆行驶在公路上,原本一切如常,直到一个女人突然出现,直直地砸在了大巴车的前方。继父猛踩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女人被撞倒,当场身亡。

后来经相关部门调查得知,那个女人在过马路时,被一辆飞驰的小轿车撞了,整个人腾空翻起,正好坠落在继父的大巴车前。继父来不及反应,再次撞上了她,夺走了她的生命。

尽管继父并非事故的主要责任方,但法院还是判了沉重的赔偿。对方提出了三百万台币的赔偿要求,这个数字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当时继父的月收入大约是二十万台币。经过长达几年的漫长协商,双方最终以八十万台币达成了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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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大巴公司的生意逐渐走下坡路,业绩一落千丈,妈妈和继父只能勉强支撑。那几年,妈妈的电话依旧准时响起,只是她的声音不再欢乐,透着一丝疲惫。

继父沉浸在打击中,整日沉默寡言,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望着远方,不知在思考什么,他的世界好像都被那场事故吞噬了。

妈妈又一次站了起来,对继父说:“没关系,生活的困难,再难也就这样了,我们一起想想接下来做些什么。”

也许是妈妈的乐观与韧劲感染了继父,他们先关闭了旅游大巴公司,决定重新开始,尽管已经没有能力再做什么大的投资。

2014年,两人开了一家牛肉面馆,想用最平凡的“一碗面”去治愈自己和客人。

面馆的生意意外地好,门口的小路被一辆辆机车堵得水泄不通。忙碌的身影、热腾腾的汤面、络绎不绝的客人——生活的阴霾似乎正在慢慢散去。

妈妈开面店一年后,她回大陆来看我,那年我在上海工作,在机场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脸色苍白,身形更瘦削,眼神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老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对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5


但那次回来,妈妈似乎变了。她频繁地提起我的婚事,甚至主动安排相亲,希望我能嫁到台湾,留在她身边陪伴她。

她的态度让我感到陌生,我之前一直跟朋友自豪地说,我的妈妈不是 “虎妈”,她让我感到自由和温暖,自己是被“爱和宽容”浇灌长大的。我试图理解她的“催婚”,可她的每次催促都像一根刺,划破了我们之间最温柔的亲密关系。我越来越不想跟她沟通。

她说:“你一个人在大陆,妈妈怎么能不担心?”

我说:“我过得很好,不需要靠结婚来获得幸福。”

她叹了口气,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失望,我只能扭头不去看她。

第二年,我去台湾探亲,她提出带我逛花圃,“花圃的老板对花特有研究,种的花品种特别多。”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游玩。

刚到了没多久,妈妈就借口说店里还有事,让我们逛。

花圃很大,老板很热情,一路边走边介绍,一开始聊花卉,后来话题慢慢偏了。他问我的年龄,工作,问我未来想定在哪里生活,觉得台湾怎么样。

我忽然明白了,我被推入了一场没有预告的相亲,妈妈正是安排者。

我没有责怪她,只是无奈、愤怒、失落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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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在妈妈的店里忙完午市,她说想和我聊聊,我们聊了外婆聊了最近的趣事,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忽然,她微笑地看着我,温和地问:“你知道妈妈为什么最近一直催你结婚吗?”

我愣了一下,随口笑道:“不知道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左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因为妈妈有病。”

我当场笑出了声,就和她开起玩笑来:“什么病?神经病吗?哈哈哈哈……”

妈妈也被我逗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啦,是这里有病。”她用手又摸了摸小腹。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什么意思?”我收起玩笑,认真地看着她。

妈妈依然是那副平静的神情,语气柔和得像在说一件小事:“去年不是做了子宫肌瘤切除手术吗?后来化验结果出来,确诊是子宫内膜癌了。”

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脑子里。

“你开什么玩笑?”我提高了声音,盯着她,企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可她仍旧安静地看着我,微笑着,依然那么温柔。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去年就知道了。医生说是癌症初期,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治愈的机会很大,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

她顿了顿, “但这次复发了,现在已经确认是发展到晚期了。医生还说这个癌细胞是很凶猛的一种,发展迅速,而我的肿瘤又是在一个夹角位置,目前的医疗技术没有办法清除干净,我可能好不了了。你继父劝我说,还是应该要早点告诉你,因为你也有知道的权利,万一……万一哪一天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你也能有个接受的过程。”

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刺进了我的心里。我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了。

“ 那时候一直跟你说肌瘤导致大出血,让你早点手术切除,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恶化了吧。”我以为自己是在责怪她,可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我的慌乱。

但如果我现在哭出来,妈妈一定会更难过。于是,我猛地别开头,语无伦次地说:“总是不听话,好气喔,好啦,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回家睡午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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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我就站起来转身,落荒而逃。

骑上机车时,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呼吸也变得急促,回到家,一进房间,我就关上门,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了。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大哭起来。妈妈的微笑、她温柔的声音、她轻轻抚摸小腹的动作,一幅幅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

我终于意识到,她正在悄悄地、无声地,与我告别。我想起她急切地为我安排相亲,她希望在生前看到我有个“家”。



6


在她病重的那些日子里,我却无法长时间陪在她身边。

因为两岸的政策关系,哪怕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属于一等亲关系,但依旧每年只能申请两次探亲,每次最多三个月。这是政策的枷锁,无法改变。

我不得不在电话里得知母亲的近况。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似乎一切还好,从不向我倾诉她的疲惫。

幸好,继父和妈妈感情深厚,一直守在她身边。继父后来告诉我,化疗的日子里,妈妈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一点点掉落,身体一天天消瘦,她因为肿瘤的压迫,痛得在地上翻滚。

在最痛苦的夜晚,妈妈曾祈求神明保佑。她不害怕死亡,她怕我无人依靠成了“孤零零”的人。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内心却依然想着要替我挡风遮雨,为我多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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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似乎对妈妈留有一丝怜悯,她最后的日子,恰好落在我能到台湾探亲的时间里。2017年的春天,妈妈住进了安宁病房。

安宁病房是专门接收那些已被确诊无法治愈的癌症患者的。在这里,病人可以自由使用止痛麻药,减轻折磨,让生命的最后时光少一些痛苦。我和继父也搬进医院,日夜守护着她。

台湾的健保体系和妈妈买的保险为她提供了很大的经济保障,免除了我们的沉重经济负担。我时常在想,这也许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最后的几天,或许是病情的恶化,或许是止痛药的副作用,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把所有亲人都遗忘了,也包括我。她两天滴水未进,食物也无法入喉。大部分时间,她都沉沉地睡着,偶尔睁开眼睛,茫然地扫视周围,我终于见到了医学上常说的“药物引起的认知障碍”。

妈妈的神志似乎被侵蚀得很彻底,我的信念崩塌了,我曾以为能与妈妈依恋一生, 妈妈会一直温柔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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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世的前一天,奇迹般地清醒了一次。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她的病床旁,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忽然,妈妈睁开眼睛,缓慢地抬起颤抖的手,轻轻地触碰我的脸颊。然后,她微微扬起嘴角,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认出我了!我的心猛地一颤,惊喜又心酸。因为她那时的面部肌肉已经无力,根本支撑不了任何面部表情。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生怕这清醒稍纵即逝。我轻声对她说:“妈妈,我在。”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记住我最后的样子。随后,她又陷入沉睡,睡得很安详,呼吸平稳。我和继父守在床边,不敢合眼,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瞬间。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病房,我们默默守在床边,凝视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下掉。直到屏幕归于平静,一切归零,时间仿佛停止了。她走了,轻轻地,仿佛从未惊扰这个世界。



编辑 | 乌咪        实习 | 思宇



Audr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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