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3387期：死刑犯出狱当入殓师，以为这辈子打光棍却娶到小14岁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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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犯出狱当入殓师，以为这辈子打光棍却娶到小14岁媳妇 | 中国人的一天

原创： 吴章杰  中国人的一天  2019-04-05

1971年出生的“辣椒”，今年48岁，曾因持枪杀人被判死缓，经过20年教育改造，出狱后从事入殓师工作，短短1年多的时间就在行业内干出名堂，还收获了爱情。

第3387期
摄影&视频/吴章杰
编辑/谷水
腾讯新闻腾讯图片出品



2018年12月26日凌晨，沈阳北部一家医院，“辣椒”（狱中的外号）与同伴正在为逝者净体、穿寿衣。

26年前，辽宁抚顺青年“辣椒”因一时冲动犯下命案被判死缓。由于在狱中表现良好，“辣椒”经多次减刑，在坐了20年牢后提前出狱。

20年与社会脱节，又是一名刑满释放人员，“辣椒”再就业屡次碰壁，没人愿意雇他，最后在朋友帮助下，“辣椒”选择从事常人很难接受的殡葬工作，成为一名入殓师。

他不仅自食其力，还娶了小自己14岁的城里媳妇，真实“剧情”不亚于曾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日本电影《入殓师》。




“辣椒”将逝者移入棺木后，为家属主持简单的告别仪式。

“辣椒”入狱前是辽宁抚顺东郊的农民，初中毕业后，家里掏钱买了一辆货车，由“辣椒”来经营货运。

1993年秋天，23岁的“辣椒”和同学在抚顺一家游戏厅，因小事与另一伙人争吵，被对方群殴。随后，他拿同学看山护林的一支五连发猎枪，朝对方连开三枪致一人死亡，最终被判死缓，关在凌源第二监狱，经多次减刑，于2013年11月12日提前释放。




给逝者入殓后，“辣椒”帮助家属联系殡仪馆，安排后事。

“当时是一时冲动，现在很后悔。”最让“辣椒”遗憾的是爹妈去世时自己在狱中，没能为二老尽孝送终，所以他现在特别能理解家属们的心情。

“辣椒”兄妹四人，他排行老三。入狱前，家里有许多农田，回来时农田和房子都没了，那里已变成了工厂。

“辣椒”出狱时正直冬季，在姐姐家住了几个月；姐夫身体不好，总给他脸色看，还时不时撵他走。后来，“辣椒”想去建筑工地干力工，每天能赚150元，但对方要求属地派出所出具无犯罪记录证明；无奈之下去应聘保安，对方看他挺年轻愿意录用，可最后又卡在了无犯罪记录证明上……




“辣椒”在抚顺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但最终无果。“在监狱盼着出来，可出来又没活路。”

2014年3月，“辣椒”到沈阳投奔一位开殡葬店的朋友，晚上帮他打更看店，不仅解决了住的地方，每月还有1200元的收入，总算让他能够生存下来。

2017年3月，已熟知殡葬业务的“辣椒”换到另外一家殡葬店做入殓师，每月除了1200元工资，另外有20%的业绩提成，令他很兴奋。而且在这里，“辣椒”还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小狮子”，终于结束了单身状态。




2018年，66岁的公益人士付广荣为重刑刑释人员建立创业项目，在沈阳开了3家名叫“妈妈送你去天国”的连锁殡葬店。

付广荣建立这个创业项目的初衷，是为了接纳刑释人员回归社会，但对该项目能否成功并没有太大把握。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许多无法找到工作的刑释人员慕名而来，经过筛选录用后个个都能胜任工作。

“辣椒”是第一批被录用的，并成为连锁店中业务能力最强的一位员工。此外，“妈妈送你去天国”连锁殡葬店也带有一些公益色彩，对孤寡老人和五保户都是免费服务，寿衣、纸棺等也只收成本费用。




“辣椒”夫妻俩是2018年年初来到“妈妈送你去天国”连锁殡葬店工作的，并参加了当年5月19日举办的集体婚礼。

包括“辣椒”在内，4位新郎均是刑释人员，都收到了付广荣赠送的服装、被褥和生活用品，以及1万元安家费。

现在，“辣椒”夫妻俩在“妈妈送你去天国”2号连锁殡葬店工作，除了他俩，还有老孟和亮子共4名员工。




2号店是由金家巷一套50平方米左右的旧民房改建，南北两间卧室分别是大堂和办公室，原来的小客厅则改为卧室。大堂和办公室里除了一套办公桌椅外，还有一个旧沙发，其余全部摆放着寿衣、棺木和祭祀用品等。




每天晚上，“辣椒”夫妻俩和亮子住在殡葬店内，与祭祀用品为伍。卫生间玻璃隔断旁的高低床下铺，是“辣椒”夫妻俩的婚床，而亮子就睡在办公室的旧沙发上。

在该店开业之初，因人员较多，“辣椒”夫妻俩的婚床上铺晚上都住过人。




亮子今年36岁，是辽宁营口人。他少年习武，17岁未成年时打群架用刀刺死了两人，被判无期徒刑。因为在狱中表现好，经过减刑于2017年出狱。亮子平时话不多，但干起活来从不偷懒，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辣椒”夫妻俩非常喜欢他。




除了付广荣为4对刑释人员操办婚礼外，社会上一些公益人士也伸出了援助之手。“辣椒”夫妻俩的婚纱照，就是一位搞摄影的公益人士免费拍摄和制作的，但他们现在居住的环境太拥挤，只能将婚纱照靠在床头的墙壁上。

“付妈妈对我们非常好，我们必须好好干活。”虽然“辣椒”他们现在住的环境不理想，但付广荣每个月为他们3人免费提供米面油，以及1000元伙食费，他们内心非常感激。




每天，“辣椒”都是第一个起床，做好早饭后再喊“小狮子”和亮子吃饭；而午饭和晚饭，则由“小狮子”一手操办。

“辣椒”很疼老婆，好吃的先夹到“小狮子”碗里。“小狮子”比“辣椒”小14岁（1985年生），当年在一家大型国有医院当电梯员，收入不高。2017年她跳槽到“辣椒”所在的殡葬公司，只是不在同一个店。

后来，他们慢慢相识，渐渐产生了感情，最终走到一起。“我就喜欢‘辣椒’有担当，有男人样，他的过去和现在无关！”




“小狮子”的父母都是国企职工，多年前离婚，他们对女儿和“辣椒”的婚姻极其反对，不希望未婚的女儿跟一个刑释人员结婚。

后来，付广荣找到“小狮子”的母亲做工作，才勉强同意了这桩婚事。然而，就在2018年4月27日他俩注册登记的第二天，父亲还给“小狮子”的母亲挂电话，让她把户口本藏起来，但两人还是克服阻碍走到了一起。

好事多磨，“辣椒”对此并不介意，岳母送的护身符被他挂在车里，保佑出行平安。




“辣椒”夫妻俩非常喜欢孩子，但目前的经济状况还不允许。2018年的小年儿那天，他俩收养了一条刚出生的泰迪，起名叫“小年儿”，可他俩却一直叫这只公泰迪犬为儿子。

每当夫妻俩劳累一天回到店里，都会逗“小年儿”玩儿一会，如果“小年儿”犯了错误，就要被“辣椒”罚站，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殡葬行业的特殊性，生活难免都会有一层压抑。每天，“辣椒”不管多晚回店，都雷打不动带“小年儿”出去溜一圈，饭桌上好吃的也不忘喂它几口，完全把“小年儿”当儿子看待。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赚钱买个房子，将来不能让老婆孩子没地方住啊！”背地里，“辣椒”偷偷向记者诉说心事，脸上满是内疚与无奈。

“要是将来能买房，房证就写她的名！”说这话时，“辣椒”这东北汉子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




2号店里的4个人，老孟负责守店，其余3人外出谈客户和具体操作殡葬服务。因为2号店是新店，很少有主动上门的客户，“辣椒”他们只能到沈阳各个医院的重症病房寻访，联系客户。




在寻访过程中，遭遇闭门羹、各种误解，甚至白眼及谩骂，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没有些定力，一般人真做不来这活儿。




由于在狱中与社会脱节多年，“辣椒”和亮子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相比之下，“小狮子”更容易接近重症患者的家属，而且成功率也要高一些。

在沈阳一家肿瘤医院的病房尽头，“小狮子”与重症患者家属聊天谈心，生老病死也是人生过程，通过交流慢慢打消了家属们的误解。




在具体的殡葬服务中，“辣椒”和亮子主要负责为逝者净体、穿寿衣和入棺等体力活，“小狮子”除了给他俩打下手外，还负责给女性逝者化妆，一次化妆服务费是200元。




为了多赚些钱早日拥有自己的房子，“辣椒”拿出多年积攒下的5万多元钱买了一辆二手商务车，用于殡葬服务，希望能多赚点服务费。

虽然“辣椒”是几十年的老司机，但只要是“小狮子”在车上，他都会特别小心驾驶，而且从不违章、开快车。




认识“小狮子”前，“辣椒”过得很“粗放”，后来“小狮子”花120元为他买了一个碧玺手串。碧玺谐音“辟邪”，民间也寓意着辟邪。每当接单后，“辣椒”都会戴上碧玺手串出门，干完活在现场用高度白酒洗手，顺便认真擦拭碧玺手串。




殡葬行业是冷门，相对来说利润较高。沈阳殡葬一条龙服务的价格是5000至6000元，而“辣椒”他们店只是这个价格的七折左右。

“辣椒”目前每月1200元工资，外加30%的业绩提成，月收入大约4至5千元。不过，有些逝者家属为了省些钱，干脆自己抬遗体，但这并不影响“辣椒”对他们的热心指导。




由于“辣椒”他们的殡葬店是重刑刑释人员创业项目，殡葬+刑释，左邻右舍得知他们的身份后，大多敬而远之。闲暇时间，“辣椒”他们基本都待在店内，很少外出应酬，免得生事。“我现在把什么都放下了，谁欺负我都行，可不许任何人欺负她”，“辣椒”说。




这个给重刑刑释人员提供的创业项目是付广荣牵头，由一些公益人士出资，加上员工提成高、服务价格低，再除去员工每月的日常生活费用，基本上没有盈利。尽管如此，殡葬店的每单生意都要详细入账，哪怕是1元、2元的零头。




店里空间有限，每当“小狮子”洗完衣服，只能支起“辣椒”为她买的晾衣架，在大堂里晾晒。如今，“辣椒”夫妇俩也开始热身公益服务，“小狮子”还将自己不穿的衣服洗净装箱，送给一些贫困家庭。




“辣椒”除了吸烟，从不喝酒、赌博，更不会在外过夜。他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结婚，还学会了疼人……“辣椒”说他用了4年时间重新回归社会，解决了生计，找到爱情。未来，他想再实现一个目标，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房证写她的名，婚纱照摆在屋里最显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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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犯变入殓师，经历死亡更珍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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