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8月18日,七夕节,芝溪乡治安室洪主任电话告知,马劳富在治安室等我。来电话时,我正接待一起丝厂被盗案,忙不过来,就请洪主任将马劳富带到派出所,还叮嘱一定要安全带到。
不到半小时,又接到洪主任电话,说马劳富一定要我亲自去芝溪乡治安室,说我曾经约过他在芝溪乡见面。
我心里骂一句,草草整理好立案资料,出门到车站,正碰上一辆过境的泸州客车,跳上去,中午时赶到了芝溪乡治安室。
一进门,就见治安室的长竹椅上依次摆了装满行李的大背筐、装了二胡的青布袋、装了金丝雀的丝竹笼,洪主任在办公桌后低头整理什么,就是没见马劳富。
我有些奇怪:“老洪,马劳富呢?”
洪主任突然听见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解释说:“他到馆子里点菜去了。”
我接过洪主任的茶盅,吹去上面的浮沫,皱起眉头说:“看你这主任当的,一顿工作餐都招待不起呀?让他去点菜,马劳富可是要判刑的,跑了就安逸了!”
洪主任说:“老马可不会祸害我,是个好人呢,我听过他好几场评书,一起喝过许多次酒。”
我哧了一声:“什么叫好人?看着好就是好人了?那我们公安还有什么用?老洪,丑话说在前面,今天中午无论吃多少钱,大家都‘划鸡脚爪’,一人一份。”
洪主任尴尬地笑笑:“算了算了,治安室报销算球了。”
正扯着,马劳富进门来,说菜已经炒好了,趁热快去。洪主任锁好办公室,我们3人一路进了南街河边的一个小馆子。
马劳富安排了四菜一汤,其中一份老腊肉、一份烧松菇,都是马劳富自家带了材料加工的。马劳富给3只小碗注满酒,用双手捧一碗与我,再捧一碗与洪主任,最后自己捧起一碗举在额前说:“两位公安见谅了,我先干为敬!”
吃完第一碗酒,他个人又倒满一碗说:“两位公事人,今天我有一不情之请,如果二位仁兄同意,我就干了这碗。”
洪主任说:“老马有啥你讲嘛,潘公安很好说话的。”
马劳富就讲了他的诉求。原来,上一场他在松林坡煤厂讲书,就约了在七夕节这天讲完《金瓶梅》的最后10回,所以农忙后复工的日子,煤厂领导也安排在了今天。
“另外,煤厂的技术工作也需要交接嘛。”马劳富见我犹豫,端起酒碗突然一退,跪到地上,打起川剧高腔一声哀嚎:“此一去定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务请仁兄海涵啊!”
我和洪启华都惊慌失措,还是馆子老板从后厨跑来,把马劳富扶起。接着老板也倒一碗酒敬我,替马劳富求情。
看样子我不同意,这个场合邀不了台,我只好站起来说:“好吧好吧,不过今天你们二人都要一起去,明天一早送我和马劳富上车,出了问题唯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