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开始了一段两年没有下楼的独居生活。
《预防未成年人犯罪保护法》明文规定,不得让不满16周岁的未成年人脱离监护单独居住。杨先生当然也知道不妥,但他说自己也没办法。
夫妻俩偶尔回趟家,注意到儿子根本不下楼,门口堆着不少已经发臭的衣服,“他一个孩子,能照顾好自己吗?”
他们给小杨买了一堆地瓜,“他自己煮一煮吃,没有油盐没有调料,一吃吃好几天”。
那时外卖还远不像今天这样便捷,小杨有一张小区门口早餐店的送餐卡,有时候打电话让他们送包子到家,“吃包子方便,一口下去,菜肉都有”。
杨先生说,那两年他们两口子害怕接电话,“总没好事儿”。邻居会给他们打电话,说小杨在自家摔东西弄得鸡飞狗跳;小杨也打电话,有时告诉父母说想自杀,有时让他们帮忙网购,有时让他们退掉网购来的不满意的货物。杨先生说,他那时候只希望小杨能自动消失。
杨先生夫妇又回到了寻求帮助的阶段。
“找心理老师,找班主任,找亲友同学,找警察,找法官,找市政府里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我还给文化部打过电话,找监管游戏的。”杨先生说,他成了半个教育专家,“我都得出那个模式来了,把孩子夸一顿,什么都是我们父母的错,孩子没错,都是教育的问题。我们就这么仆人般地跟他去沟通,也没用,都没什么结果。”
他们找了过去和儿子一起玩游戏的伙伴,让他们去家里劝小杨。“找来了之后他们跟我说,‘叔叔,我们现在跟他玩不到一块儿去了,他打太好了’——人家就是业余打,哪像他整天打。”
后来他们又找了一个心理老师做上门辅导,第一次交谈完,心理老师就给杨先生打电话:“你儿子很聪明啊,谈吐很好。”刚挂电话,小杨的电话也打来了:“下次不要叫这个人来了,不管用。”
杨先生甚至去寻求教会的帮助,他说,基督教曾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过他,有基督徒上门和小杨谈过,2015年之后,小杨也出门参加了一些教会的活动。但在教会里,小杨的情绪还是不够稳定,几次出言冒犯,后来,教会也不再欢迎他们了。
后来,“他又在大街上和人打了几次仗,头破血流,衬衣都是血,警察通知我们去了。看着很可怜。”杨先生说,他们知道一两次,“其他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