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边境瘾君子:比起警察,我更害怕大风
网易图片 2018-01-16
前言:我在云南边境,遇到了一群吸毒如嗑瓜子的华人,并同他们一起相处了五天。临走前我问:“你们真的不害怕警察吗?”“比起警察,我更害怕大风,大风一吹就能把毒品吹走。”
“这边吸毒就像磕瓜子一样平常,去这家是吸毒, 去另一家也是吸毒。”35岁的老杨蹲在废弃的下水道里,一手攥着拳头,一手捏着针筒,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他手臂上密集的针眼。老杨屏住呼吸,将针管缓缓扎进血管,完成了一次与魔鬼的交谈。他身后的不远处,是闪烁的霓虹灯与星级酒店。
这是一条宽度不足一米的下水道,裸露的土胚上搁着碎花棉被、枕头和半截蜡烛,几乎是老杨的全部家当。每当夜幕降临,枕头边还会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响,“只有老鼠不嫌弃我们。”临近晚上9点半的宵禁,老杨劝我早点回去,还特意嘱咐我小心:“荒地里有很多针管,不要踩到,一些人他妈的乱丢。”我听得背脊发凉,如逃难般逃离这鬼地方。图为几名吸毒者点上蜡烛,准备“开餐”。
我所探寻的这片荒地位于果敢老街,横亘于中国云南与缅甸之间。经年累月的战火使老街早已千疮百孔,很难想象,百年前这座缅北小镇曾是赫赫有名的鸦片集贸地。每逢春季鸦片上市,来自中国、印度、东南亚等地的商贾带着财富与马匹赶来,拖着一箱箱大烟离开。这般热闹的光景能持续上十天,即“赶烟会”。
2000年以后,果敢彻底禁种罂粟,但因地处边陲、时局动荡等原因,这片无人看管的土地依然是吸毒者滋生的温床。没了罂粟,没了鸦片,瘾君子们转而吸食海洛因、麻黄素等工业毒品。
荒地本属于政府规划的重点开发区,2015年果敢战争爆发,投资商纷纷撤资,留下一地野草疯长。图为阿发抱着“招财猫”去捡垃圾,期望今天能有好运。
一名蜗居下水道的吸毒者,他是老杨的邻居。
荒地旁的两处废品回收站,吸引着吸毒者的聚居。无须踏入,就能闻到空气中扑面而来的芬芳,那是麻黄素的气味。
第二天大清早,我再次返回荒地,特意戴上三层口罩。小心避开地上的烟头与针管,我在草丛中发现一间可疑的铁皮屋,鼓足勇气拉开门帘:只见里头约莫20多名吸毒者,在星零的日光与半米高的垃圾堆旁,或注射针管,或吸食麻黄素。
见有陌生人闯入,角落里钻出一名五岁大的男孩,礼貌地喊了我一声叔叔。“操,这群畜生”,我忍不住低声骂道。为了与他们攀谈,我收起相机与口罩,点燃事前准备的香烟,努力装出一副社会哥的模样。当然这些都是徒劳,任凭我吐烟的姿态多么老练,满屋子扎针不眨眼的吸毒者,都没有将跟前这个不速之客放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