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歌：收藏品是人的一种寄托

源济

荆歌：收藏品是人的一种寄托 

原创 2017-07-30 荆歌 大家

文 | 荆歌

天铁究竟是什么东西？其实这个名称，和“天珠”一样，据说都是台湾人想出来的。东西是早就有了，一两千年前，甚至更早，但那时并不是这个名字。

天珠是一种有图案的玛瑙珠子，图案并非天然，而是人工镶蚀出来的，这些图案，在今天也有着各式各样的名字，什么虎牙、宝瓶、三眼、九眼等等。一颗九眼的老天珠，曾经被拍卖到千万元以上。其实在天珠前面加个“老”字，纯属多余。因为天珠都是老的，只有老的才配称作天珠。这种玛瑙镶蚀珠，一直都在生产，今天也是，但它们并不能被称为天珠。

真正的天珠，不是今天生产的，而是有着悠久历史的、神圣的东西。它们的制作方法，据说今天已经失传。对于此说，大可不以为然。因为今天尼泊尔、巴基斯坦，甚至国内，不一直都在做出来嘛，和真正的天珠看上去有什么区别呢？要区分两者，并不是看工艺呀，如果以前的工艺真的是失传了，那么只要凭工艺的痕迹，就能分辨真伪。但是，辨伪还是要看包浆、自然磨损痕迹，以及朱砂点什么的。

天珠原来的名字，据说有叫“瑟瑟”的。那是藏语呢，还是什么外来语。台湾人给它命名为天珠，真是一个天才的命名。这样的珠子，可以理解为上天的宝物，或者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的。虽然今天没有人能够真正相信天上会掉下珠子来，掉馅饼都不可能嘛，但是，它是天上的珠子，还是与凡间所有不同，它的神秘性、神圣性，都出来了。

所以藏人重视它，以得到它为福报和因缘，随身带着它，可以驱魔辟邪，可以得福，甚至还可以治病。很多天珠上会有人为的小缺口，那是敲击下来一小块入药了。藏人常常还把珍贵的天珠供奉给神，所以在布达拉宫、大昭寺，以及许许多多的藏地寺庙里，都能看到珍贵的天珠被供奉在那里。

天铁，想来也是同一类的东西吧。所不同者，是材质。天珠，是玛瑙，人工镶蚀的图案花纹。而自然形成的一线玛瑙珠，则被称作“药师珠”，其实也可以算是天珠的一种，或者说是天珠的旁系吧。而天铁，材质无疑是金属，可以是铁，也可以是铜，当然更多的是合金。

作家龙冬，不仅是位资深的收藏家，还是一位藏学家。关于天铁，他写过一篇权威的文章，他认为：“所谓天铁，系汉语翻译，原文读音‘托甲’，有‘雷铁’‘陨铁’之意。”那么，天铁究竟是什么？龙冬说：“藏族神话与传说里保存大量材料，有自然崇拜，有动物象征，残存着人类的原始心灵慰藉。也有将周边发达地区的金属实用或残件佩戴为天铁，比如别针、衣带扣、腰带扣、挂钩、发簪柄饰、经书扣、车马帐篷装饰件、节约、服饰、佩饰、首饰、头饰，甚至镊子、挖耳勺、小药勺、玩具、族徽军徽类标识、缝纫工具，等等。实际天铁为合金铜，由镍、铜、锌、铁、锡、铅、银、硫磺、铋、锑、金等多种材质构成，曾经人们习惯按照颜色议论天铁的合金成分。”那么简言之，所有古老的金属物品，凡被视作神秘之物，用来佩戴，有护佑作用的，都可以被视为“天铁”。

▲龙冬收藏的大鹏金翅鸟

我的天铁收藏，竟是起始于泰国。在清迈的一家古玩店里，认识了一个英国小伙子，他经营的这家小店里，有很多藏传的东西，有年份很好的红珊瑚、绿松石珠子，还有天铁。我一下子就被这神奇的小铁件迷住了。因为它的图案，因为它千年磨损的痕迹，以及它不再清脆几近木头的质感，给人很强的审美愉悦，以及一丝神秘的感觉。我把他店里仅有的几件天铁全部买下了。

▲笔者在清迈淘到的天铁

▲笔者收藏的经书扣

后来去台湾，买到了一本关于天铁的专著，便对这类东西有了更深的了解。再后来，去北京藏学研究所龙冬的家，看到了包括金翅大鹏鸟在内的许多精品天铁，大开眼界。

又后来，在泰国曼谷的古玩店，买到了两件银制的天铁。也许这两件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天铁，因为它们并非藏地之物，而是中国北方草原文化的东西了，生动可爱的鹿的造型、牛羊的造型，可以想见当年被缝在衣衫上，带给与它朝夕相伴的人多少安慰、勇气和好运啊！

再后来，我迷上了天铁中特别的一类，那就是经书扣。它们不仅图案造型更多了一份书卷气和文艺气，而且上面还熏染了藏香的味道，还有经书的香气。

正如龙冬所说：“在天铁这一藏民族的金属护身符上，寄托着一个民族的物质审美价值，寄托着一个民族的信奉和情感。”

题图为天珠

（本文原标题《此物只应天上有》）

【作者简介】 

荆歌 |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出版有长篇小说《鼠药》等十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