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一天》第2640期：老父开专车为女儿治病 每单提前一公里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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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网  2017.03.24
老父开专车为女儿治病 每单提前一公里结算
本期作者：北城

54岁的拾景海是江苏人，女儿拾雪去年查出患有罕见病，至今未确诊。为赚钱给女儿治病，拾景海经朋友介绍来到北京开专车，每天跑在路上十几个小时。




今年54岁的拾景海是江苏徐州人，30岁的女儿拾雪去年在北京查出患有罕见病。为了赚钱给女儿治病，拾景海经朋友介绍来到北京开专车，每天跑在路上十几个小时。在北京西六环外的一个小村子，拾景海基本每天都5点半左右起床，6点半出车。他一般会空跑十几公里到离住处最近的大型住宅小区等待接单。如果出车晚了，错过出行早高峰，想拉到客人前往城区就不容易了。（图/文 北城）




拾景海在出车前到小店买菜。杨大姐说他买菜很节省。拾景海说，听到杨大姐这么说，他心里挺不是滋味，“每次买菜都怕别人笑话”，拾景海难为情地说。为了给女儿治病，拾景海将生活标准降到了最低，每个月伙食费只有160元左右，吃最便宜的大米，一周只买不到5元生猪肉，4元买个茄子吃两天，曾经买3个萝卜、3元花生米和3张豆腐皮炖一大盆吃了一周……而他给妻子和女儿打电话时，会说自己买了半只烧鸡吃，“不想让她们担心”。




拾景海拿着饭盒准备进车。通常他都在前一天晚上把第二天的午饭和晚饭做好，第二天一早带着满满一盒饭出车，午饭和晚饭就都在外面解决了。




30岁的女儿拾雪是有着3个儿子的母亲。2014年刚过春节，拾雪开始肚子疼，去了徐州几家医院，用了中西医治疗，几个月过去也没见好。2015年3月，拾雪摸到小腹右侧有个疙瘩，6月4日初步确诊为肿瘤。一周后，做了肿瘤切除手术。2016年2月，拾雪的肠道开始糜烂，回盲部出现鸡蛋大的肿瘤。这种病症难倒了徐州当地的大夫。拾景海打算到北京协和医院就诊。图为拾景海将专车的标配矿泉水放入车内。




由于病人虚弱不能来回颠簸，2016年5月，拾景海一个人带着诊断资料来到北京协和医院消化科，专家初步判断这是一种罕见病，有可能是克隆氏症（又称克罗恩病，是一种原因不明的肠道疾病，目前尚无根治办法）。从2月到6月初，拾雪的体重从126斤极速下滑到80斤。专家建议先加大药量，到10月份的时候再做一次肠镜和血常规检查后确定，如果需要，病人随时需要到北京检查。图为拾景海将车擦干净，准备出车。




二十多年前，拾景海在徐州一家橡胶厂当机器维修工。因工作时受伤，摘除了腰椎L4、L5节，后背留下一条约20厘米长的伤疤。手术过后，拾景海不能干重活，不能长久站着，不能走远路。此后，他零星地干过一些工作，都不长久。家庭经济情况拮据。2016年6月初，拾景海在北京的朋友得知他的情况后，建议他在北京开专车挣钱，做好接女儿来治病的准备。




拾景海没有车，那位朋友把一辆斯巴鲁SUV借给他；没有住处，就让他住在自己在北京西六环外凤凰岭租的房子里；没有专车要求的白衬衣黑西服皮鞋，就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他；没有智能手机，就给他买了部手机用来接单。“要是没有他，我都不敢想，来北京能有什么工作。”一提起这位虽然多年不常联系，却不断帮自己的朋友，拾景海满怀感激。图为拾景海在大型住宅小区等待接单。




在等待接单的时候，拾景海从车里拿出装有女儿病情资料的红色塑料袋翻看。他把这些资料放在车里，一来怕资料放在住处丢失；二来如果拉的客人是医疗行业的，他就会把这些资料给客人看，也许能帮女儿找到更好的治疗办法。




由于专车认证规则规定，SUV车型不能认证。当滴滴专车认证项目组得知情况后，提供给他一辆丰田凯美瑞专车1年的免费使用权。不久后，拾景海从专车司机升级为认证司机，订单多了，流水也更多些。也是从那以后，拾景海每接一单，都会提前一公里为客人提前结束计费，希望以此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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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当滴滴公益负责人征询他对于公益救助的需求和意见，不善言谈的拾景海泣不成声，顿了好一会儿说：“能免费使用一辆车，我已经很满足，女儿的病情尚未确诊，暂时不想寻求其他的公益救助。我想靠自己的努力，挣钱给女儿治病。”




在市区的一个十字路口，拾景海蹲在路边看手机接单。他年轻时做过腰椎手术，不能长时间站立和走路，蹲着会更舒服些。




中午12点多，拾景海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引擎盖，将装着午餐的饭盒放在发动机盖上，利用其散发的热量把饭弄热乎一点。他的午饭和晚饭基本都是这么解决的。由于对北京路况不熟悉，效率偏低，拾景海的收入并不可观，除去油钱和生活费，每月收入大约5000元至7000元。因此，他将自己的生活标准降到最低，把省下来的钱存起来，作为女儿来北京治病的费用。




整个餐盒里大部分都是米饭，只有很少的菜。拾景海在做菜时会多放点水，这样炒出来的菜汤会多一些，“有咸味就够了”，他说。每天，拾景海会在中午时吃掉饭盒里大约三分之二的饭，然后晚饭时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吃了，否则饿了胃会难受。夜里收车回家，他会熬些粥就着咸菜吃一点当做夜宵。




吃过午饭，拾景海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三种药一共5个胶囊吃掉，这里包括胃药、消炎药和止疼药，一天吃两次。拾景海开专车后，一开始生活很不规律，不到一个月就得了胃病，只能慢慢吃药调理治疗。




下午1点多，拾景海拉到两名客人，其中的男士是英国的一名医生。听拾景海讲述自己女儿的事情后，女士赶紧用手机查询他所说病名的英文名给男医生看。拾景海满心希望这名洋医生能为他带来点专业建议，可最终并没有得到什么。




距离客人目的地还有1公里，拾景海结束计费，并告知客人：“距离您的目的地还有1公里，我已为您提前结束计费，以感谢您使用滴滴，感恩滴滴公司为我免费提供车辆，可以让我赚钱为女儿治病。”拾景海从专车司机升级为专车认证司机后，他接了多少单，就有多少个“提前1公里结束计费”。




拾景海拉着客人前往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车流。




拾景海将客人送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2航站楼，并为客人拿行李。




下午3点多，拾景海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2航站楼附近等着接单，他拿出一个旧信封，上面记的是机场一个保安告诉他在哪些位置最容易抢到单的信息。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拾景海一单都没有抢到，没办法，只好开车往望京去，虽然要空跑十几公里，但总比在这里白等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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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拾景海的遭遇后，一名女士下车前塞给他300元钱。拾景海追着要把钱还给她，她坚决不肯收回。接送乘客间隙，拾景海有时难以推辞好意，会在晚上收车回家后把每笔钱的来路、数目记录下来，“等女儿好了以后，我要带着她，找机会报答这些好心人，有恩必报。”他说。




下午5点多，拾景海又收到一个曾经拉过的客人的信息，这名客人给他微信转账了500元，让他给女儿看病用。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拾景海都会一一婉拒。




一般到晚上7、8点时，他必须要接到与他住处方向相同的单，否则就意味着要空跑很远才能回到住处，多花油费不说，单是时间上就耗不起。据他说，还没有什么经验的时候，他晚上接过一个比较远的单，最后夜里12点多才回到住处，累得快瘫了。




拾景海最后一单的目的地离他的住处只有不到10公里，9点多，送完最后一个客人，他开车回住处。




这一天他出车近15小时，在线接单近13小时，接了8个单，收入369.9元。据他说，这一天的接单量偏少，生意并不算好。




拾景海送完当天最后一个客人，在回住处的路上加好油，第二天就能按时顺利出车了。每天晚上收车后，他都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了解母女和其他家人的情况。在女儿两次严重发病时，拾景海的妻子都尿血住院，他要惦念的不止有女儿。2017年1月6日上午，协和通知拾雪来北京住院。由于异地住院费用报销时间的限制，2月4日，拾雪出院回到徐州。按医院要求，3个月后拾雪需要再来北京做病情诊断。拾景海期待3个月后的诊断会出现转机。




结束一天工作，拾景海面无表情地站在沉沉的夜色里。远处万家灯火，都不属于他。此时，远在老家70多平的两居室里，正挤着他高龄的岳母、羸弱的妻子、患病的女儿和尚小的3个外孙，他们也许已入梦乡。为给女儿治病，三月初他刚把以前贷款买的一套80平的安居房卖了40万。拾景海每天开车游走在偌大的北京城，孤独疲惫，有时也会绝望。他说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女儿的命。“即便一无所有，也要给女儿治病。”拾景海噙着泪花哽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