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毁容少女重生路 要努力活下去

源济

毁容少女重生路 要努力活下去
搜狐图片  2016-3-21

2016年3月22日下午，备受关注的合肥“少女毁容案”民事赔偿二审在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判决周岩获赔180余万，扣除之前陶某某支付一万多元，十日内一次性支付。按照民事诉讼法，二审判决即终审判决。宣判后，周岩第一个走出法院大门，一言不发。周岩的妈妈面对记者采访表示，二审虽然增加了伤残赔偿金，但一审法院支持的住院费和护理费等都减少了。周岩二审获得的赔偿比一审获赔的172万元多8万余元。5年前，周岩因与同学陶某某感情纠纷，而遭对方泼油纵火，全身被严重烧伤，那年她才16岁。她的名字留在了那起轩然大波里，她的花样容颜也被定格在16岁。无法愈合的生理和心理创伤，却依然活在冰冷的现实。之后的生活，她开始了一场与生命，病痛，还有自己的漫长斗争。这五年中，她在社会各界的关爱以及家人的鼓励下，逐渐建立起自信，一步步走出阴霾。从包裹严实的躲避，到如今坦然面对。她走过了常人不曾体会的一段重生路。图：江雨 摄 文：综合央视新闻 观察者网 中安在线




将近五年的时间里，她度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周岩说：“起初我和生命作斗争，也许昏迷期间我的潜意识里也是想要努力活下去。后来我和疤痕作斗争，努力想要它们不要长出那么多。现在我和自己作斗争，抛开一切关注度，问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包括想要怎样的人生、想要做一个怎样的人。”以前在很多媒体镜头下，口罩和远景是周岩更愿意呈现的。她也只肯在夜色降临之际，才挪出病房散步舒心。相较于白天她更喜欢朦胧的夜色，她说那是她最好的保护色。而如今经历过这些磨难和成长，她开始正视身边所改变的一切。她一头顺直的长发，脸上疤痕少了很多，变成褐色，笑容温暖，也更阳光了。图为2016年3月20日，医院大门口的一棵桃树满树桃花绽放，上午，周岩特意下楼感受春天的气息。




2011年9月17日晚，周岩从学校回家过周末，追求她的同学陶某某尾随而至，进了她的房间，俩人因感情起了纠纷，陶某某向周岩头上泼油并用打火机点燃。事发后，在ICU病房抢救7天7夜，周岩才脱离生命危险。医院诊断显示，她的左耳残损，头面部、颈部、胸部等严重烧伤，烧伤面积28%，烧伤程度达二度、三度。对于周岩来说，命保住了，但却留下一张破碎的脸，之前甜美的少女模样却只能存在于照片上。图为2012年2月28日，家人保存着周岩之前的青春照片。




而周岩真正恢复意识是在抢救的10多天后，她说那时每天都会有剥皮割肉的疼。因为无法忍受疼痛，想寻求解脱，周岩曾试图咬舌自尽，由于当时头和嘴都肿着，她根本没有力气完成自己的计划，但她强烈的求死意念吓坏了家人。当时，她的母亲蹲在床前说：“你哪怕自己不想活了，为了爸妈也要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肯定也活不下去。”妈妈的话触动了她，让她觉得如果想要“放弃”太自私。于是在父母的陪伴鼓励下，她开始了一段漫长的恢复斗争期。图为2012年2月28日，因为疼痛，周岩哭出声来，妈妈轻轻吻里一下女儿，抚慰女儿。（为避免画面给您带来不适，此张图片故意做成黑白）




周岩不仅仅是脸部受伤，腿上因为植皮也已经伤痕累累，母亲李聪动作很慢，但一不小心女儿就会“哎呀哎呀”痛得叫出声来，这让她十分难受。图为2012年2月28日，父亲周峰偷偷看着妻子为女儿疗伤，无奈自己插不上手。现在再回想那些切肤之痛，周岩表现得异常平静，这个如今已经20岁的女孩，从被烈火包围那一刻之后，从她身体里面，长出了一个新的自己。周岩说，她心里就是一个信念，要活下去，刚开始求生是为了家人，后来是为了不让帮助我的人失望，所以我要努力活下去。




周岩的父母都是普通工厂工人，家境并不富有，由于医疗鉴定需在阶段性治疗后才能进行，而相关民事赔偿程序无法启动，周岩的治疗一度无法保障。直到2012年2月24日，一则《花季少女拒绝求爱遭官二代烧伤毁容，请广大网友救救我的孩子》的求助帖发出后，引发网友广泛关注。周岩因此得到全社会的同情及经济救助。图为2012年2月28日，父亲周峰在帮女儿晾晒疤痕贴，这种疤痕贴200元一张，为了节约只能用了一次又一次。2012年3月5日，北京一家整形美容医院将她接到北京，承诺对其进行免费康复治疗。从那时开始，手术和疼痛几乎成为她生活的全部。周岩说：“每次植皮手术，皮肤一开始跟肉不在一起，所以需要拿石膏压在脖子或胸前一动不动，如果稍微移动一下，皮肤滑动之后，整片皮就全部死了。”




2012年4月23日，合肥包河区法院，周岩毁容案不公开开庭，因为行动不便周岩坐着轮椅抵达法院。庭审结束后周岩静静地坐在车上，目光投向窗外，此刻如果不是受伤，她应该在学校读书。2012年5月10日，周岩被毁容案一审宣判，被告人陶某某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二年零一个月。到2015年，由于伤情鉴定等多种原因，该案民事赔偿一直未开庭审理。




2012年3月，周岩从合肥前往北京治疗。来到北京后，妈妈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每天5点钟起床，给女儿泡中药、涂药、按摩从未间断过。截止到2015年，四年多时间里，周岩经过16次手术，饱受身体伤痛与精神折磨。每次手术，每次对着镜子目睹自己面容，每次走上法庭时，那些疼痛，那段记忆依然在刺痛着她。直至2014年做完脸部手术，周岩的脸才开始有了表情，并且重新学会笑。周岩说，她现在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赔偿，因为治疗还需要很多钱。图为2014年11月15日，北京病房里，妈妈在给周岩按摩。




经过数次植皮，周岩的脖子上长出一条条褐色的树枝状疤痕。她每天都要涂抹疤痕药膏，房间也不能太热，否则浑身发痒。她在床头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身体各个部位必须要做的锻炼方式，如手部、双上臂、颈部、面部、下肢。最下面写了一行大字：哪里最紧，就活动哪里。而更严重的威胁，是疤痕溃脓。“我有两处疤痕常常发炎、流脓，专家说，如果长时间不治疗，可能会得皮肤癌。”而每次难受或者心情不好，周岩就习惯的依偎在妈妈怀里，她说只有在妈妈怀里才感觉特别踏实。图为2014年11月15日，周岩依偎在母亲怀里就像一个还未学会走路的孩子。




被烧伤后，很多网友没有指责男孩，却来指责周岩本身行为不端。而周岩与陶某某的关系，也早已成为各执一词的罗生门。周岩至今否认和陶某某属于恋爱关系；而陶某某的父亲则说，二人早恋，案发前一周左右，周岩另有男友，陶某某不能正确妥善对待，对周岩实施了伤害。“我们努力地想洗白自己，可是没有任何人会听我们的声音，只能被骂，只能被动接受。”在贴吧里至今仍有许多人在骂周岩。有网友在列举了周岩和陶某某交往的证据后，说周岩是咎由自取。还有人发帖说，烧得好。图为2014年11月15日，因为伤口痒，每天晚上周岩都睡不好，所以中午她都要午睡一会。因为下颌脖子后的伤口原因，周岩的睡觉方式很特别，必须用枕头将脖子垫底来。这样可以让硬硬的伤口拉长一些。这些年，总有人问周岩，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对我来说，要么死，要么坚持。”周岩说，“我不想死。”




在北京的这几年时间里，周岩在治疗之余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画画和看书。病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从来北京治疗后，周岩一直没有放弃上大学的梦想。2013年她开始在社会人士的帮助下进入北京的一所培训学校免费学习绘画。刚开始学画画时，因为手掌上全是疤痕，为防止被戳伤，她就先用布缠绕住手柄。“现在已经不会出现了”。尽管周岩学习画画有很长时间，但现在别人一天能完成的画作，周岩需要两天甚至三天。“很感谢爱心的志愿者，有两个家教老师轮换来给我补习。我很想上大学，应该会考美术生。不过现在时间还不成熟，我得有把握考上，我才会去考，我不会放弃。”周岩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走出医院去学习画画，在北京14号地铁线上，一名男子一直盯着她看。“我一直在躲，但我往哪躲，他就往哪看。”周岩低下头，哭了。更令她难受的是，有人给她让座，但她还没坐下，邻座两个姑娘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走开了。图为2014年11月15日，北京病房里，周岩在看论语，周岩尝试着让自己充实起来，但做起来并不是很容易。




2015年2月4日，周岩的案子民事赔偿部分在合肥市蜀山区法院开庭审理，还在康复治疗期的周岩一大早来到蜀山区法院外，并全程参加庭审。但陶某某父母缺席了庭审，仅由两名代理律师进行了出庭。虽然陶某的父母对赔偿没有意见，但是对于赔偿的数额不同意，每一项诉讼请求都提出异议，对于50万的精神抚慰金不愿意赔偿。双方在司法鉴定结果上难以取得一致意见。2015年5月15日，“少女毁容案”民事诉讼一审宣判，周岩获得172万元的民事赔偿。针对赔偿金额，陶某某方面认为金额过高提出上诉，而周岩及家人认为赔偿金过低也随后提出上诉。图为2015年2月4日，走下蜀山区法院的周岩，她也正在慢慢地走出阴影。




2015年11月26日，周岩在家人的陪同下出现在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参加开庭审理。庭审中，伤残赔偿金、是否过度治疗成为双方争辩的焦点。中午休庭时，周岩与被告代理律师发生不愉快，她激动地冲过去拉着被告律师的袖子质问，“为什么他已经成年，却仍在少管所？为什么我被伤害成这样，却拿不到伤残赔偿金？”周岩的代理律师李智贤抱住周岩，不断安抚，周岩失声痛哭。“我得学会自己生活。” 周岩说，自己在法庭上激动，是因为陶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从2011年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在逐渐远去，至于陶某某我觉得他不值得我去憎恨。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从我的事件中获得教训。”图为周岩代理律师安抚周岩。




赔偿款迟迟未拿到，为了维持生活，周岩正在经营微店，销售护肤品、化妆品等。“我并不指望依靠赔偿款生活，只想这些钱能够支付我的治疗费用，让我活下去。”周岩说，爸爸打工工资低，妈妈照顾她太辛苦，而自己的一盒疤痕药膏就要300元，学习画画也需要开支。“自己也要努力减轻家人的负担。”在周岩看来，自己受伤后，社会对她关爱很多，总不能依赖一辈子。周岩说，以后除了经营微店，她要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周岩因为手受伤后一直没能完全恢复，微店发货都是妈妈来做，她负责沟通交流。为了促销自己微店的产品，她床头盒子里摆放着很多化妆品，自己试用，她说自己用过才会更有发言权。而她病房窗户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景，也让整个病房充满了生机。彼时，周岩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她不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开始敢于站出来面对媒体，也敢于和他人交流，甚至每次拍照都要化个小妆。图为2015年11月29日，周岩学会了化妆，她说要让自己漂亮一些。




当被问及对未来有信心吗？周岩说：“我不会放弃治疗，我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我不应该得到这样的人生，虽然现在已经变成这样子，但我还想要通过自己努力，去得到一个正常的人生。”2016年3月20日，北京病房里，周岩起来有点晚，尽管这样，她还是要坚持在床上倒挂20分钟，让颈部伤口得到拉伸，妈妈在床边陪着她。




面对自己的微商店，周岩也充满信心，“每次看到下单，就特兴奋。哪怕一个月能挣300块钱，够买一只药膏，就好了。”虽然微店开始好转，但微店里客人形形色色，常常说些无聊的话，让周岩很烦恼，甚至有时候很生气，妈妈只能安慰她，周岩也因此萌生了开淘宝店的想法。如今，虽然面容不能如旧，但她仍然是一个21岁的女孩，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出门时化淡妆。今年过年前，朋友给她接了长发，从小到大，她都没留过长发，分外喜欢和爱惜。图为2016年3月20日，北京病房里，妈妈在填地址，周岩在微信和朋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