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之地和文化沙漠，是对香港的最大误解

源济

弹丸之地和文化沙漠，是对香港的最大误解 

2016-11-26 鹤本 新周刊

香港西贡。图/poco

许多人来一趟香港，只是买点东西、吃个茶餐厅，晚上就回去。他们没有去过离岛，没有到麦理浩径爬过山。他们还没看到完整的香港。

文/鹤本

自从一群自名“鸠呜团”（购物团）的香港人上街示威阻止内地游客购物，旺角的游人比以前少了很多。香港新闻隔一段时间就报道旅游业又跌了几个百分点，零售业又进入寒潮。

 

但在我看来，这都是香港内在的自我调节。

 

过度膨胀的零售业，深刻地影响着香港人的日常生活。你可以在任意一条街找到一间以上药妆店、药房。但是，香港人用不了那么多洗发水、爽肤水和面膜，也不需要那么多金铺和药房。他们怀念的是开了二十年、价格实惠、可以买到沙士汽水的“士多”（便利店）和街边卖二十块钱鱼蛋粉的茶餐厅。但如今，很多小店根本无法在租金昂贵的闹市生存。

 

图/hidesigner

见惯香港的钢铁丛林、逼仄格局，有人调笑香港是块弹丸之地。许多人来一趟香港，只是买点东西、吃个茶餐厅，晚上就回去。

 

他们没有去过离岛，没有到麦理浩径爬过山。

 

他们还没看到完整的香港。

香港只有石屎森林？

这里有大山大海

从中环出发，可以搭渡轮到南丫岛、大屿山、长洲和坪洲。

 

提起大屿山，许多人就想起大佛和昂坪360。说明功课做得不够。喜欢大自然的，可以徒步凤凰山、大东山，看日落日出、野生水牛和萤火虫。喜欢玩乐的，这里有愉景湾周末创意市集和一年一度的银矿湾沙滩音乐节。

 

凤凰山日出。图/引力tuchong

长洲岛传统文化气息很浓。如果你有看麦兜，应该记得当年麦兜拜师学风帆不成，学了“抢包山”。“抢包山”成了长洲岛的标签，每年都有很多人来看。另外一个长洲岛招牌是“飘色巡游”，指的是小孩子穿上戏服，装扮成角儿，站在支架上，巡游大街小巷。记得路两旁人头涌动，扬着旗帜的队伍走在大路中间，举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扮作白蛇女，站得很高，仍笑容满脸，不时还用力地一扬裙摆，巨星范十足。观众的鼓掌和欢呼声传遍街巷。

 
飘色巡游。图/xinhua

如果想去徒步，你的选择绝不止马家辉钟爱的太平山顶。香港的徒步路线得尽地利，有山有海。到龙脊徒步，一开始只看见树，然后看见山，再往前走，连绵的山坡和辽阔的海便进入眼中。最终穿过一个小渔村，便到水清沙幼的大浪湾。要是你走完整条麦理浩径（大概7个小时），可以在朋友圈装个大逼。

 

都市之外，离岛之内，香港有着另一面。这里的香港有着浓厚的原乡气息。渔民出海捕鱼，把捕到的鱼和虾晒成干，摆在棚架上卖。街边的猫踱步过来，闻一闻簸箕里的鱼。这样的意象与国际都会相去甚远，但它的确是香港。

香港人信奉中环价值？

这里也有嬉皮士和文青

许多香港人信奉中环价值，这是真的。众多跨国公司将总部设立在寸土寸金的中环。每天千万个西装革履、名牌裹身的港男港女，穿梭在“亚洲华尔街”的钢铁丛林之间。他们追求个人财富，讲究商业竞争，认为致富是成功的指标。

 

在许多香港人心内，有一套地域鄙视链：港岛处在最高层，九龙次之，新界和离岛则在底层。

 

但不是所有人都信奉中环价值。在香港离岛——地域鄙视链的底层，人们更相信及时行乐。

 

从中环码头到南丫岛，三十分钟渡轮，仿佛是一次穿越：从“香港节奏”到“慢生活”，从精英庙堂到化外之地。这里有一群不信奉中环价值的艺术家、设计师、诗人和怪人。

 

南岛书虫。图/openrice

这里有定期举办迷你书展和诗歌会的小店“南岛书虫”，种植有机蔬果、自制甜品的小农庄“香草园”，还有逃离闹市搬到南丫岛的手艺人。翻山或坐艇仔去南边的石排湾与深湾，那里还有不少艺术家和隐士。到洪圣爷海滩晒太阳，或是在菱角山徒步，也是不少想暂时逃离“中环价值”的香港人的选择。

 

香港的楼上小店也有大隐于市的味道，它们构成香港的第二空间。像湾仔的富德楼，看上去跟普通住宅楼别无二致，行人不留神就擦肩而过。但它可是香港的“纵向艺术村”：十四层楼里，有十多个艺术团体，有手作坊、文学馆、画家工作室、独立书店等。

 

深水埗小店Toolss。图/souhu

除了湾仔，旺角、深水埗、荔枝角、观塘等街区都在开辟自己的第二空间。这些地方或许是旧工业区，或许是地价高昂的闹市。香港人正在高楼之上开拓自己的生存之道。

 

我认识一个香港设计师，业余时间，他和几个朋友在旺角的阳台上种植蔬果，再无偿分给旺角街坊。他告诉我，高楼和商铺建得太快，希望有这么一片角落，是属于居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