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眼】第40期：青海普氏原羚保护困局

源济

腾讯网  Oct 19, 2015
2015年 第40期 | 总40期
本期编辑：田野

青海普氏原羚保护困局

普氏原羚又名中华对角羚，体态优美，行动敏捷。它从被发现时广泛分布于内蒙古、宁夏、甘肃、青海、新疆以及西藏部分地区，到如今只发现在青海湖尚有少量分布。在普氏原羚主要繁殖和栖息地之一的青海湖东区域，著名环保人士牧民南加，带领一批又一批志愿者，艰难地呵护着普氏原羚的生息。



2003年，普氏原羚的数量已经不足200只，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把它的濒危程度评定为极度濒危(CR)级(2008年被修订为濒危(EN)级)。中国针对普氏原羚的科学研究工作已经开展了近20年，数量也从不到200只缓慢回升到1000只左右。图为一个数量为36只的普氏原羚羊群，在青海湖东的草场上自由奔跑。（新京报 陈杰 摄影报道）





清早，南加在位于小泊湖湿地的家中，带着孙子和孙女在庭院玩耍，他收养的一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岩羊和一只自家的绵羊围着打转。曾经是生意人的南加在1991年开始和另外两个好友义务巡护、保护普氏原羚。国家颁布了枪支管理法之后，盗猎现象基本消失。但南加发现，普氏原羚正在被人类活动逼入草原的角落。青海省在1994年实施了草原承包到户50年不变的政策。牧户们开始在划分给自己的草场拉上网围栏。普氏原羚活动草场被逐渐缩减，生存空间逐步被挤压。





岩羊在南加家走廊的阳台跳上跳下。6月中旬，住在一百多公里外山区的牧民把它抱到南加家中，当时，它还是幼崽，妈妈被狼吃了。南加把它放在院内的面积约30多亩的专属救助野生动物的康复野化草场。在过去20多年动物保护经历中，仅2001年至今，南加就先后救助了12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普氏原羚，和3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藏羚羊，以及狼、岩羊等野生动物，还有黑颈鹤、白天鹅等珍稀鸟类。





岩羊跑进南加的小院内觅食，遇到南加10个月大的孙女刚坚措毛。南加从小就培养儿孙爱护动物的意识，外人来到南加家中，常常看到南加的家人和动物和睦相处的场景。不过，在动物野化时期，南加就不许任何人接触救助的野生动物了。





南加将收割的草打下草籽，然后晒干存放，到冬季普氏原羚活动的草场下雪觅食困难时，南加就拉上几车草送到普氏原羚活动区域，供它们食用。





南加带着11岁的儿子桑杰外出巡护普氏原羚，桑杰2岁就开始参与普氏原羚巡护，对普氏原羚的习性及巡护方法，都非常有经验。





桑杰在给一只放养在野化区的7岁多的普氏原羚果果喂水果。这只普氏原羚在2008年的7月底被救助，当时身体极其虚弱，也适逢成年普氏原羚断奶期，他们不得不抱回家中跟人住在一起并人工喂奶。后来在野化训练中，由于对喂食的人过于依赖，几次放生都自己跑回家中。目前，它继续生活在南加的野化草场。





桑杰在野化区呼喊救助的一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小岩羊，小岩羊朝他飞奔而来。桑杰只要在家，都拿着奶瓶来喂它。





过去普氏原羚进入牧户家草场吃草时，有的牧户会骑着摩托车驱赶，受惊吓的普氏原羚，在跳越网围栏时经常被割伤，或者被困在网围栏上。有的牧户特意加高网围栏，以阻止普氏原羚进入自家草场。在南加志愿者团队的逐户劝说下，很多牧户开始自觉参与到普氏原羚保护中，他们首先降低自家网围栏，去掉网围栏上的刺丝，即使草场有普氏原羚吃草，给自己带来一定损失，也不再驱赶。目前，牧户家网围栏从原来的1米多高，降到0.8米左右，网围栏铁丝密度也减小了，牧户也拔掉了刺丝，保证了普氏原羚的自由出入。





南加在青海湖湖东普氏原羚活动区域的草场巡护时，遇到也正在巡护的拉青太和久美父子。拉青太和久美都是普氏原羚保护志愿者，他们家的700亩草场是普氏原羚经常吃草的地方。在南加的影响下，青海湖湖东地区普氏原羚活动范围的近万亩草场涉及的二十多户牧户，都被南加发展成为巡护队志愿者，这些牧户不仅让普氏原羚在自家草场觅食，也经常救助被网围栏困住或被大雪困住，及生病的普氏原羚。





南加带着志愿者及2岁的孙子赤玛在普氏原羚活动区域的附近巡护，主要查看是否有普氏原羚被网围栏困住。一旦发现受困或受伤普氏原羚，志愿者能及时救助的就救助，不能救助的他们会向青海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报告。因为南加建有专门的野生动物康复后的野化草场，往往受伤治愈康复的，都由南加进行野化，并放归自然。





南加在普氏原羚活动区域专门建了几个水槽，在夏季干旱的时候，南加和志愿者每天按时给水槽注满水，供普氏原羚饮用。





南加在所在的青海湖小泊湖湿地自然保护区管理站专门建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展览馆，展览馆里有一些普氏原羚的残骸，这些都是过去南加和志愿者在巡护中发现的生病或被网围栏困住后死亡的普氏原羚。南加经常请牧民来参观，普及野生动物保护及环保知识，提高牧户动物保护意识，同时，这里也是国内外野生动物保护者和组织实践的场所。





许多牧户因为生活所迫，只能将自己的草场对外出租。拥有较大草场的阿合洛也是其中一户。2011年，迫于生活压力，阿合洛老人的后辈打算向外界出租草场。南加担心如果出租给养殖大户，大量牲畜涌入会很快吃完草场里的草，对普氏原羚带来生命威胁，于是他以当时每亩18元的租金，租下这1000亩草场，专门供普氏原羚栖息。随着普氏原羚数量增加，2012年，南加租下了另一相邻牧户的500亩草场。但是租金连年上涨，直到今年5月，租金已经涨到了每亩30元。南加焦虑地说，快要入冬了，如果这片草场失去，普氏原羚将很难过冬。而继续个人出资租下这1500亩草场，实在困难。





南加和妻子、儿女及藏族年轻志愿者。为了给野生动物和鸟类提供更多的栖息地，20多年来，南加把几乎被当地政府和牧民认为不可能治理的盐碱地、半沙漠化荒地和沙漠，恢复成了面积达3000多亩的草原和树林。

源济

记者手记
文字/陈杰

普氏原羚又名中华对角羚，体态优美，行动敏捷。它从被发现时广泛分布于内蒙古、宁夏、甘肃、青海、新疆以及西藏部分地区，到如今只发现在青海湖尚有少量分布。
2003年，普氏原羚的数量已经不足200只，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把它的濒危程度评定为极度濒危（CR）级（2008年被修订为濒危（EN）级）。中国针对普氏原羚的科学研究工作已经开展了近20年，数量也从不到200只缓慢回升到1000只左右。　　

在普氏原羚其中一个主要的繁殖和栖息地——青海湖东区域，著名环保人士牧民南加，带领一批又一批志愿者，艰难地呵护着普氏原羚的生息。　　

网围栏逼困普氏原羚　　
曾经是生意人的南加在1991年开始和另外两个好友义务巡护、保护普氏原羚。　　国家颁布了枪支管理法之后，盗猎现象基本消失。但南加发现，普氏原羚正在被人类活动逼入草原的角落。

青海省在1994年实施了草原承包到户50年不变的政策。牧户们开始在划分给自己的草场拉上网围栏。普氏原羚活动草场被逐渐缩减，生存空间逐步被挤压。

网围栏的刺丝不仅仅限制了普氏原羚活动，甚至威胁普氏原羚生命。南加解释说，试图跳跃网围栏的普氏原羚常常被刺伤，挂在网围栏上，有的受伤，有的死亡，还有的怀孕中的普氏原羚几乎被刺丝开膛破肚，未长成的幼崽几乎流出肚子。　　

在南加和队友的努力劝说下，普氏原羚保护范围内的草场，牧户基本都降低网围栏，拔去刺丝。而且，其中的20多户牧户被南加发展为普氏原羚保护队员。

普氏原羚生存遭遇经济瓶颈
许多牧户因为生活所迫，只能将自己的草场对外出租。拥有较大草场的阿合洛也是其中一户。

2011年，迫于生活压力，阿合洛老人的后辈打算向外界出租草场。南加担心如果出租给养殖大户，大量牲畜涌入会很快吃完草场里的草，对普氏原羚带来生命威胁，于是他以当时每亩18元的租金，租下这1000亩草场，专门供普氏原羚栖息。随着普氏原羚数量增加，2012年，南加租下了另一相邻牧户的500亩草场。但是租金连年上涨，直到今年5月，租金已经涨到了每亩30元。南加焦虑地说，快要入冬了，如果这片草场失去，普氏原羚将很难过冬。而继续个人出资租下这1500亩草场，实在困难。　　

保护行动需要国家支持　　
就普氏原羚保护现状，青海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何玉邦接受了记者采访。　　

何玉邦告诉记者，青海湖环湖有14个普氏原羚繁殖地，管理局工作人员在交配前后和繁殖前后进行数量监测。　　

目前，青海湖普氏原羚总数在1000只以上，但是普氏原羚的保护工作，目前也面临一些困境。比如说，湖东地区普氏原羚活动区域，过去是南加通过个人和社会公益机构募集资金租用草场给这些区域的普氏原羚留出1500亩的“庇护所”，难以长期维系。解决这个问题需要通过国家项目支持。

目前，青海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已经递交了《普氏原羚保护规划》，向国家申请项目资金，解决普氏原羚活动区域牧区网围栏降低问题，饮水问题和租用牧民草场给普氏原羚划出“庇护所”问题，及开展相关种群的监测和研究等问题。　　

他建议，对自发保护普氏原羚，为普氏原羚提供栖息和觅食的牧户，应该进行适当的生态补偿。他说，毕竟，这些热爱大自然和呵护大自然生灵的牧民做出的贡献太多了。他们是这些珍稀野生动物的真正庇护者。　　

何玉邦表示，除了湖东地区目前普氏原羚生存空间堪忧，其他地区普氏原羚也面临生存空间挤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