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560：“超凡”连体婴

源济

摄影/田建明  编辑/王崴  2016-03-25

“超凡”连体婴
文/田建明

3月16日，邹永成，程青娥夫妇抱着做完连体分离手术的双胞胎儿子，从上海出院回到海宁。“大儿子有点内向，比较安静，小儿子很外向，喜欢‘哇啦哇啦’说话逗人，但是又不懂他在说什么。”程青娥介绍。

邹永成今年35岁，已经在海宁市做了10多年的油漆工，妻子程青娥大他两岁，两个女儿正在老家江西省余干县上小学。2015年初，程青娥怀孕，一家人惊喜之余，却面临着接二连三的考验，怀孕约6个月时，胎儿被查出是连体双胞胎，医生按照惯例建议引产。

夫妻俩一时难以接受，去南昌一家三甲医院复查，医生的鉴定结果相同。唯一变化的，是孩子腹部、肝脏粘连的范围，从上一回的39毫米又有所增加。医生按照惯例陈述利害，仍然建议引产。

连体婴儿，一般解释说，同一个受精卵分裂成两个胚胎细胞时，没有完全分裂开，就会形成连体双胞胎，在5万～10万次怀孕中只有一例。大多数连体双胞胎在胚、胎期就死亡了，能活着分娩下来的几率约为十五万分之一。这么少的“幸存者”出生后也常因重要器官畸形或喂养、医护不当而夭折。

程青娥出生在渔民之家，自小跟随父母在船上漂泊，没有上过学。“孩子在肚子里乱动，想到他们出生后就会活蹦乱跳，怎么也不忍心流产。”她说。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美国的连体婴儿还有头连着的，也都活下来了，我的孩子只是腹部连在一起，情况要好一些，而且现在医学也发达了。”邹永成这样介绍当时的想法。夫妻俩一致决定生下来。

2015年9月29日，在上海一家妇保院，产科主任让邹永成夫妇认真考虑半个小时，决定是否留下，医生甚至半开玩笑说，“你们已经有俩女儿了，肚子里如果还是女儿，你们会要吗？”。

邹永成夫妇仍然坚持留下，“虽然我们也不知道男孩女孩，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要生。”程青娥说。医生微笑着鼓励她。怀孕大半年，冒着自身的危险保胎，这道选择题在程青娥心头的答案越来越肯定。

当天，经剖腹产，程青娥生下一对连体双胞胎男婴，母子三人立即被送入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这对连体婴儿虽有独立心脏，但腹部、肝脏相连，而且有异常血管相互沟通，很容易相互感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两个婴儿体重共4.05千克，大约3个月后体重超过8千克才适合手术。一家人为了省钱，选择离开高消费的NICU病房，回到海宁出租屋护理。不到一周时间，连体婴儿突发感染，高烧腹泻。邹永成夫妇连夜找出租车，一路狂奔到上海医院，值班医生告诉他们，两个孩子双双虚脱，幸亏来得及时。

住院第一个月，就花了8万元，最多时一天就花去一万。高额的手术费以及治疗费用，超出邹永成的想像。他的油漆工工作不太稳定，一年最多收入四、五万。经过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的联系，上海中华少年儿童基金会解决了30万元的手术费。嘉兴、海宁等地市民也踊跃捐款6万余元。

1月12日上午，连体婴儿马上要送进手术室，程青娥抱着孩子泪水涟涟。手术前夜，一对婴儿因为提前几天不能喝奶进食，饿地哇哇叫一夜。她说，“有罪让我受，孩子命太苦。”最终手术成功，共用的肝脏被均分到两个孩子体内。

之后两个月里，小兄弟俩在NICU病房，在普通病房，在反反复复的交叉感染中，切口逐渐愈合。

程青娥没有母乳，两个男婴只能吃医生指导的一款抗过敏进口奶粉。一罐400多克的奶粉价值300元钱，只够兄弟俩吃两天多。纸尿裤只买最便宜的，也要60元一包。邹永成说，“前前后后，花去50多万，基金会和民间捐助了36万多元，自己仍然举债近20万。两个孩子，老婆一个人根本管不过来，我只能先停下打工带孩子。全家每天开销近300元，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邹永成为两个孩子取名邹继超、邹继帆（凡）。他解释：希望一家人靠着“超凡”的毅力活下去。后来，他改“凡”为“帆”，想让孩子“一帆风顺”，不再遭受磨难。

-完-

源济

程青娥怀孕6个月时，胎儿被查出是连体双胞胎，腹部、肝脏粘连，医生按照惯例建议引产。但程青娥能感到孩子在肚子里乱动，想到他们出生后就会活蹦乱跳，怎么也不忍心流产。尽管医疗费将是一笔巨款，而邹永成只是个油漆工，夫妻俩最终仍决定留下这对孩子。2015年9月29日，经剖腹产，程青娥生下一对连体双胞胎男婴。





连体婴儿，一般解释为同一个受精卵分裂成两个胚胎细胞时，没有完全分裂开，就会形成连体双胞胎，在5万～10万次怀孕中只有一例。大多数连体双胞胎在胚、胎期就死亡了，能活着分娩下来的几率约为15万分之一。这么小的概率，落在了邹永成、程青娥夫妇俩身上。2016年1月，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连体婴儿躺在病床上，等待院方安排分离手术。





分离手术前夜，程青娥想到手术可能会发生意外，忐忑不安，彻夜难眠。她背后就是手术楼层。





为了手术，连体婴儿连续几天不能进食，饿地哭喊不停，邹永成夫妇很揪心，又无可奈何。





1月12日手术当天，看着即将推进手术室的孩子，程青娥泪流满面，抱着孩子久久不舍离开。她说，“有罪让我受，孩子命太苦”。





手术时间到了，程青娥亲自把连体婴儿抱上手术车，送到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里，连体分离术进行了5个小时。（院方供图）





最终，连体婴儿被成功分离，共用的肝脏被均分到两个孩子体内。夫妻俩终于露出了笑容。





邹永成为两个孩子取名邹继超、邹继帆（凡）。他解释：希望一家人靠着“超凡”的毅力活下去。后来，他改“凡”为“帆”，想让孩子“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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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5日，手术两个月后，夫妻俩带着孩子在医院做最后一次检查。两个孩子的伤口逐渐愈合，基本康复。





孩子分离成功，父母紧接着要承担甜蜜的责任。





两个孩子，至少要三个人照顾才忙得过来。邹永成的老母亲也从老家赶来短暂帮忙。程青娥没有母乳，两个男婴只能吃医生指导的一款抗过敏进口奶粉。一罐400多克的奶粉价值300元钱，只够兄弟俩吃两天多。





邹永成现在面临的最大压力来自经济方面。“前前后后，花去50多万，基金会和民间捐助了36万多元，自己仍然举债近20万。两个孩子，老婆一个人根本管不过来，我只能先停下打工带孩子。全家每天开销近300元，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3月16日，一家人离开上海，回到打工地海宁。





在海宁的出租屋里，他们安顿下来，生活即将回到正轨。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困难需要去面对。





幸运的是，两个孩子精神越来越好，更加可爱。这一对儿小生命历经坎坷降生到这个普通家庭里，是一份特殊的礼物，无论前路如何，邹永成夫妻俩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