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拉斯：彩妆趋势开创者

源济

从顶级设计师T台秀的后台到宝洁的实验室，WSJ. Magazine2013年时尚创新人物奖获得者帕特·麦格拉斯不仅开创了彩妆趋势，还独力改变了美的形态。

（WSJ. Magazine 2013年创新人物系列文章。本文介绍的是WSJ. Magazine2013年时尚创新人物奖获得者帕特·麦格拉斯。）

Photography by Ben Hassett

帕特·麦格拉斯

当

今的彩妆主导趋势有许多都源自一名本身不怎么化妆的女性，她就是帕特·麦格拉斯(Pat McGrath)。实际上，作为时尚及美妆界最抢手的化妆师之一，其着装的色彩也非常单一，无论是在时装秀的后台还是在时尚活动上与人交际，她都偏爱全黑的套装。不过，这并不表示她不是一个多姿多彩的人。在产值数以十亿美元计的化妆品行业，身为宝洁(Procter & Gamble)全球创意-设计总监的她是一个传奇人物。她在T台上打造新妆容，然后把它们转化为创新性产品，随后这些产品便会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化妆品货架和美妆柜台上。

她究竟有多抢手？超模琳达·埃万杰利斯塔(Linda Evangelista)如此评价：麦格拉斯是唯一一名缺了她工作就会无法进行的化妆师。大多数时候，拍片被取消都是因为约不到摄影师。埃万杰利斯塔说：“有时候也会是因为约不到模特，但我也见过因为约不到帕特取消拍摄的情况。这说明了她有多么重要。”

摄影师史蒂文·迈泽尔(Steven Meisel)极少（假如有过的话）会在她缺席的情况下拍片，包括普拉达(Prada)、杜嘉班纳(Dolce & Gabbana)、迪奥(Christian Dior)、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和古琦(Gucci)在内的众多顶级时装品牌都希望能请到她为T台秀和广告化妆。她自学成为化妆师、魅力十足，是摄影师们的缪斯，在模特的心目中是一个母亲一般的人物，也是时尚界最具创意的天才之一。

她在谈论其创造过程时说道：“我们踏上了这些奇妙的旅程，总会有些不同的东西出现，它可能是《银翼杀手》(Blade Runner)、费利尼(Fellini)的电影或是贝特·戴维斯(Bette Davis)──戴维斯的睫毛会让我忘乎所以。无论是杜嘉班纳的拜占庭风格，还是我们为普拉达打造的配搭湿发造型与未完成妆容的现代黑色电影风格造型，它都是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

麦格拉斯在业界出了名地富有活力。埃万杰利斯塔回忆起有一天到Pier 59工作室拜访迈泽尔，当时他正在拍摄一版以一名异国舞者为主角的时尚大片。麦格拉斯成为了拍摄的中心人物，向那名舞者抛 钞票、调动她的情绪。埃万杰利斯塔说：“她在导演，在纠正，在协作。她参与到了整个拍摄过程中，她所做的很多事情并非化妆师的职责。”

Photography by Ben Hassett

精致线条|麦格拉斯为WSJ. Magazine设计的风格大胆而迷人的妆容。Model: Diana Moldovan at IMG; hair, Neil Grupp.

今年40多岁的麦格拉斯在伦敦以北的小镇北安普敦(Northampton)长大，陪伴她成长的母亲琼·麦格拉斯(Jean McGrath)是一个“痴迷时尚”的牙买加移民。她们会一同观看经典影片（从《金发维纳斯》(Blonde Venus)到《出租汽车司机》(Taxi Driver)的各类经典电影），还会一起去逛当地的二手商店。每到周五晚上，她们会去各化妆品柜台搜寻新产品。对于家中三个孩子中年龄最小的帕特，这种母女逛街活动是必须参加的。她说：“我在不知不觉中被引入了这个行业。每周五的晚上，她都会带我去逛商店，我们就去找适合黑皮肤的彩妆颜料，每个月可能会有一款颜色。她会说，‘就是这个！有一款蓝色适合我们，它不显得灰。’”麦格拉斯的母亲喜欢把彩妆颜料与乳液混合在一起，这一做法也被麦格拉斯沿用至今。她说：“那时我会站在她身后哭，因为我不想呆在那儿，最后它竟然成为了我的职业。”

上世纪80年代初，她在完成高中课程后搬到了伦敦，当时这个城市突然出现了大量各式各样经常流连夜总会的“club kids”。她回忆说：“我很迷恋那些新浪漫派人物，比如Blitz Kids、乔治男孩(Boy George)和史班杜芭蕾(Spandau Ballet)。我会和朋友一起在国王路上一路跟踪他们。”有一次，当她正在Radio 1的演播室外游荡时，该台的一名DJ注意到了她不同寻常的妆容，当时她用口红在眼部和脸颊上抹上了一抹轻柔的颜色。麦格拉斯回忆道：“她对我说，‘何不给我化个那样的妆呢？’我当时的反应是，‘那是个正经工作吗？’”

图片：麦格拉斯的彩妆作品

麦格拉斯从未上过美容学校，也没接受过专业培训，那名DJ曾建议她去参加一项化妆课程，但是它的学费太贵了。于是，她通过反复试验来学习化妆，常常都是在自己的脸上做试验。（用口红画眼睛和面颊的小技巧是她在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偶然发明的，这一技巧也被她在90年代推广开来。她说：“从妈妈的抽屉里偷拿眼影很难，但是我拿走一两管口红的话，她是不会发现它们不见了的。”后来，这一技巧成为了其眼线液的基础。）她早年还曾做过英国杂志主编金·鲍恩(Kim Bowen)的助理，在伦敦各处为Blitz和i-D等杂志拍摄地下时装图片，后来她还成为了i-D的美容总监。她回忆说：“他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打扫卫生，买咖啡，举灯光等。呆在拍片现场、参与到创造过程中让我非常开心。”

90年代初，名模艾姆博·瓦莱塔(Amber Valletta)告诉迈泽尔，她觉得有一名新人化妆师他一定会喜欢。瓦莱塔说，麦格拉斯有才华而且有一种俏皮的幽默感。果不其然，当迈泽尔在1996年与麦格拉斯见面时，他们二人一见如故。迈泽尔对麦格拉斯的第一印象如何？他如此说道：“她看上去需要一顶新假发，而我知道我找到了一位灵魂伴侣。”这对搭档后来为美国版与意大利版Vogue打造了一系列标志性图片，给90年代末还比较保守的化妆品市场带来了一些大胆的新色彩，为新千年创造了全新的美容方式。迈泽尔称，他们二人共同的现场经历都可成为一个迷你系列剧的灵感素材。他回忆说：“每一天都非常疯狂，从早餐时的脱衣舞者、午餐时的轮椅，再到一整天的打打闹闹，我们都兴奋得难以站稳。”

麦格拉斯庞大的随行团队在业界也是出了名的，在时装季最繁忙的日子里，其团队的人数会多达50人，而且她无论去哪儿都会随身带上一个大图书馆──75个装满了参考资料（有关电影与艺术史的书，拍立得头像照片和古董杂志等）与化妆用品（乳液、睫毛膏、假睫毛、粉底、高光粉、颜料、布料和亮片等）的袋子。为此她需要两辆厢式货车、一辆轿车和四辆摩托。时装秀的模特还未走下T台，她就坐上了摩托车后座，穿梭在车流之中赶赴下一场时装秀。她绝不会缩减随身行李，因为她知道她必须准备好应对设计师可能会扔给她的任一工作。去年的路易威登时装秀要求48名模特每人都要带10对假睫毛，它们全都是从她的工具包中拿去的。名模娜奥米·坎贝尔(Naomi Campbell)叹道：“生活中我从未见过有人带着那么多东西出行，这表明了一些东西，我认识到了它。”

尽管她的装备令人咂舌，但她却极少使用化妆刷，而是喜欢用手给化妆品与颜料加温，在手背上调和色彩，然后再用手指上妆。纪梵希(Givenchy)的设计师里卡尔多·蒂希(Riccardo Tisci)称赞：“她就像梵高(Van Gogh)用画笔那样用手指给人上妆。”

作为一名化妆师，麦格拉斯的贡献已远远超出了化妆界。坎贝尔说：“我觉得她如果不做化妆师的话，可能会成为一名喜剧演员。”无论是在后台还是在现场，她总爱讲笑话、模仿别人、让大家活力十足，使每个人都忙碌着。杜嘉班纳的斯特凡诺·嘉班纳(Stefano Gabbana)说，她“十分有趣”。蒂希也说她“风趣、快乐、疯疯癫癫，非常喜欢交流。”在现场，她总是推动她的团队超越他们的极限。坎贝尔说：“她不会只干自己的活，放好化妆刷就束手不管了。她了解全局，这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在麦格拉斯的职业生涯中，毫无疑问深具影响力的一段时间是与约翰·加利亚诺(John Galliano)的合作期，他们曾为迪奥和加利亚诺的同名品牌打造T台妆容。（加利亚诺在2011年因反犹太言论被迪奥解聘。他在迪奥的位置由拉夫·西蒙斯(Raf Simons)所取代，他的同名品牌现由比尔·盖登(Bill Gaytten)担纲设计师；麦格拉斯如今还在为这两个品牌承担化妆工作。）加利亚诺的T台秀，再配上麦格拉斯运用的霓虹色、金箔和夸张的长假睫毛，被认为是将多彩的颜色重新引入了现代的彩妆色调。Lady Gaga曾特别感谢加利亚诺的2009秋冬系列为其《掌声》(Applause)这首歌的MV提供了灵感。该系列受到了乌克兰新娘装束的启发，是麦格拉斯与加利亚诺合作的巅峰之作。

麦格拉斯对与加利亚诺的合作怀着美好回忆。她笑着说，加利亚诺与其工作室当时的总监、已故的史蒂文·罗宾森(Steven Robinson)会编造极其古怪和可笑的故事作为T台秀的正式的“概要”。她说：“那时候我不知道它大多数都是假的！”他们参照的东西五花八门，比如法老王后、琼·克劳馥(Joan Crawford)和女斗牛士等。她说：“他们会编造离奇的故事，而我会坐在那儿飞速地把所有东西记下来。然后我会在七个小时之后带着一个设想回来。”他们有许多最为撩人的妆容就是如此诞生的，其中包括2004年那些拥有宝蓝色面孔和金色眉毛、身着高定时装的埃及女法老形象。她回忆道：“他会说，‘她能做到吗？’而我总是能做到。他们对我讲的东西有一半都不是真的，但是我对每一个字都认真对待，然后把妆容发挥到它的极限。”她说她与加利亚诺合作的那些年是她职业生涯中最让她灵感迸发的时期。

对时尚界的许多人而言，加利亚诺被解聘让他们在情感上很难接受，麦格拉斯亦是如此，因为她常常与自己的工作伙伴结下亲密的关系。从名模坎贝尔和埃万杰利斯塔、迈泽尔惯常从无名之人中挑出来的新面孔，再到造型师和设计师，记者为本篇报道联系的每个人几乎都提到了麦格拉斯的同一个昵称──“妈妈”。在一个大家不懈追求完美、美丽往往比幽默感更受看重的行业，麦格拉斯的快乐性格和母性显得尤为突出。她常常感觉自己是整个时尚业的“鸡妈妈”。她说：“不过不只是对年轻女孩这样，与我共事的既有16岁的女孩，也有60岁的女性。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独到之处。”

Courtesy of Pat McGrath

魅力照片|麦格拉斯摄于1996年的一张拍立得照片。化妆：史蒂文·迈泽尔；造型：保罗·卡瓦科(Paul Cavaco)；发型设计：Garren沙龙。

在T台之外，麦格拉斯也是过去20年间许多有价值的彩妆趋势的引领者，其中包括90年代末非常流行的那种水灵灵又丰润的妆容，以及2000年代流行的在眼部和唇部粘贴水晶的手法。她在2004年受聘于宝洁美容事业部，现在负责管理CoverGirl、蜜丝佛陀(Max Factor)及杜嘉班纳的彩妆业务，她在这儿将她在T台上开创的趋势转化为买得起也买得到的产品。她为路易威登2012时装秀设计的戴10对浓密假睫毛的手法转化为了CoverGirl分两步使用的Bombshell睫毛膏。前不久，她还针对当今的“自拍文化”设计了一款粉底，从而免却了修片的麻烦，这是为了迎合越来越多用手机自拍然后立即把照片传到网上的女性。她指出：“她们追求的不是那种超级有光彩超级亮丽的皮肤，因为自拍的效果不会有那么好。”为此，她为杜嘉班纳彩妆推出了Perfect Matte粉底液，它在当今的高分辨率摄像头下看起来更容易为人接受。

宝洁美容事业部的副总裁兼总经理埃西·埃格尔斯顿·布雷西(Esi Eggleston Bracey)说：“帕特具有一季接一季地开创新趋势和新手法的天赋，世界各地的女性都从中吸取灵感。她也是一个很出色的商业合作伙伴，我们的成功就是她的成功，反之亦然。”

麦格拉斯的创造力也影响了其他行业。2011年，她与导演大卫·芬奇(David Fincher)合作，将鲁尼·玛拉(Rooney Mara)从一个面孔稚嫩的美国女孩改造为《龙纹身的女孩》(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中那个脸色苍白的哥特偶像，这一形象也成为了她打造的广人所知的妆容之一。她回忆这段经历时说：“我去了斯德哥尔摩，与她一起呆了整整两天时间，尝试了22款不同的妆容，我不断摆脱各种束缚，玩得很开心。我很想尝试更多影视化妆工作。”她还在准备出书，同时也准备推出其他彩妆类产品，不过她说她现在还非常忌于谈论它们。有传言称她将推出自己的彩妆系列产品，她对这一预期只是一笑置之，仍不愿意透露她的时间表。

在与她合作过的人中，大多数人都成为了她的朋友，或者如她对她们的称呼，成为了她的“孩子”。（坎贝尔说：“每当拍片进行到最后我就会难过，因为我不想离开她。”）即便如此，她承认有时候与天才呆在一起会让她紧张。说到这个问题，有两个名字跃然而出：奥普拉(Oprah)和麦当娜(Madonna)。日间电视节目女王奥普拉数次邀请了麦格拉斯上她的节目讨论化妆话题，她在1998年为Vogue拍摄的封面照也是请麦格拉斯化的妆。在与麦当娜的合作中，麦格拉斯的工作往往与编辑工作有关。此外，麦当娜在2009年秋季代言路易威登的那则极富影响力的广告中的妆容也是麦格拉斯打造的。

为这些女性化妆是什么感觉？她如此说道：“你的嗓子会收紧，你的额头也在冒汗。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我做每一项工作都会有些紧张，这是件好事。我不想让别人失望。当你走进房间，看到那一排排美丽华服，难道你真的会希望因为用错一支口红把它们全都毁掉吗？”她说，想要不断创造的急切渴望依然是她工作的动力。她说：“每一天都是你职业生涯的开端，所以不论是为模特新人还是为麦当娜化妆，你都得保持紧张。”她大笑了一声，眨了眨眼，接着说道：“当然与麦当娜在一起会格外紧张。”

帕特精选：

麦格拉斯本人挑选的其职业生涯中的亮点，包括她为时尚杂志、T台秀和广告片设计的妆容。常与她合作的摄影师迈泽尔说：“每一天都非常疯狂，从早餐时的脱衣舞者、午餐时的轮椅，再到一整天的打打闹闹，我们都兴奋得难以站稳。”以下图片中的杂志封面和特写绝大部分都是他拍摄的。

Photography by Steven Meisel; Richard Burbridge (i-D)

从左上角起顺时针依次为：意大利版Vogue封面照，1997年；意大利版Vogue中一幅跨页时尚图片，2006年；范思哲(Versace)2000年的广告图片，由迈泽尔拍摄；i-D杂志2004年的一张封面照，由理查德·伯布里奇(Richard Burbridge)拍摄；意大利版Vogue封面照（中），2005年；卡罗莱娜·库尔科娃(Karol口na Kurkov口)为美国版Vogue拍摄的灵感源自玛丽莲·曼森(Marilyn Manson)的时尚图片，2001年；意大利版Vogue封面，2004年。

Steven Meisel; Courtesy of Dolce & Gabbana/Sølve Sundsbø

从左到右顺时针依次为：琳达·埃万杰利斯塔为W杂志拍摄的照片，2011年；约翰·加利亚诺2010春季系列的一个造型；杜嘉班纳口红的广告图片，2010年；普拉达2011春夏系列广告图片，由迈泽尔拍摄。

Steven Meisel; Courtesy of Covergirl/Sølve Sundsbø

从左上角起顺时针依次为：意大利版Vogue，2009年；意大利版Vogue，2008年；2013年的一幅CoverGirl广告图片；意大利版Vogue封面照，2003年；美国版Vogue，2007年；意大利版Vogue封面照，2008年。

DEREK BLAS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