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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味小吃] 夏天里香甜爽脆的瓜,每一口都是童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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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31 04: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夏天里香甜爽脆的瓜,每一口都是童年的味道

 黄红旭 三联美食 2024年08月28日 08:02

*本文为「三联美食」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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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夏天,一半的快乐来自这些田野里的瓜。』


作者|黄红旭 


江汉平原的夏天热浪滚滚,马路都能冒烟。即使走在树荫下,身体的水分好像也在快速蒸发。


突然,眼前多了一车圆溜溜的香瓜,饱满的果脐预示着这是自然成熟的好瓜。另一棵树下是一车白瓜,个头比青皮香瓜大,周身滑溜溜的,带着金边的果脐微微下凹,一看就是瓜之“贵族”。还有几个年轻商贩卖灰白的羊角瓜,金黄的八分瓜,当我问起这些瓜的名字时,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居然给了一个共同的名字——甜瓜。


小伙子到底年轻,没有汲取老一辈的智慧。


每一种瓜都有独特之处,老一代的庄稼人根据颜色、形状或者口感给它们取了不同的名字。甜到腻的是香瓜,好种又高产。从挂果到成熟,香瓜的一生包括了绿色系的各种色彩。当夏天的烈日把绿晒成浅绿,浅绿中晕出几丝哑白,香瓜便可以入口了。



童年的夏天,一半的快乐来自这些田野里的瓜。


母亲时常在果园劳作,我就拿铲子在一边薅草。带的茶水一点都不解渴,果树下的瓜藤子爬得到处都是。我揭开硕大的香瓜叶子,随便挑一个捶开两半,充盈着瓤和籽的汁液顺势而出,黏黏的,全是糖分。那软乎乎的瓤像是籽纺成的线,嚼起来像棉花糖。我喜欢微甜,所以用力一甩,让瓤和籽回归大地。瓜肉即刻入口,又香又脆,火辣辣的暑气消了一半。母亲嗜甜,将瓤和籽一起吃掉,汁和籽糊了一嘴。


到了十点多,果园里热气蒸腾,母亲叫我过去一起摘蔬菜和香瓜,满满地装了一袋子,我们就骑着自行车回家避暑了。


母亲做饭,我从袋子里挑了几个八分熟的瓜去皮去籽,洗净了切好放到餐桌上。我家没有喝汤的习惯,吃几口鲜香麻辣的菜肴,就几口甜瓜,心里也是透心凉的。



羊角瓜又长又尖,因为造型像羊角而得此名,它比香瓜还要甜,如果用八分来形容香瓜的甜度,羊角瓜可以得十分。虽然它很甜,但却是甜而不腻,让人吃了还想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年能长大到成熟的羊角瓜并不多,所以它也成为我们在瓜田里“寻宝”的头牌,每每找到一个便像中了大奖一样,来不及上餐桌,羊角瓜在地里都被瓜分完了。


八方瓜是造型独特的瓜。成熟的八方瓜棱角分明,外皮黄中带青瓜肉青中带白,煞是好看。甜度可以计为六七分,非常适合我的口感。它的籽也是金黄色,不过比香瓜籽要迷你。它之所以成为我的最爱,还是因为它的脆,和其它瓜不一样的是,它的脆中带有几分韧,直接延长咀嚼带来的快感,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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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分瓜(作者供图)


好吃的瓜总是低产,每年吃完我家的羊角瓜和八方瓜,我就收拾衣物骑着自行车来到外婆家,我知道,她一定会给我留几个。


外婆的房子建在田地中间,一出门就是瓜果。橙黄的砂梨在枝头闪闪发光,梨树下成熟的瓜在毛茸茸的叶子中间若隐若现。外婆特意扩种了羊角瓜和八分瓜,一旦成熟,她就托附近走街串巷的伯伯给我妈捎口信叫我过去玩。


每次吃饭,外婆都要给我准备一碟瓜。一块块淡绿色的瓜盛放在洁白的磁盘里,里里外外都像通透水润的玉石,如此绝色,我倒不知道从哪一块开吃了。外婆总是不爱吃我爱吃的东西,以至于很长时间我都不清楚外婆到底喜欢吃什么,我一样一样问她,她就支支吾吾搪塞过去。


那时没有风扇,田野里经常跑来自然风。到了晚上,外婆把拖椅搬到屋外乘凉,和我并排躺着,她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给我讲村野故事,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有时我半夜醒来,外婆已经睡熟,却还保持着扇风的姿势。深蓝色的天幕很低很低,大大小小忽明忽暗的星星还在跳着蹦着。我一伸手,好像就能摸到两颗,大的是外婆,小的是我。成年以后,每当我心绪不宁烦恼丛生时,童年时和外婆一起度过的静谧而温馨的时光总能让我很快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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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瓜(作者供图 摄)


在所有的瓜中,梢瓜的生命力最为旺盛。只要在地里撒点籽,它就能长出一窝水灵灵的瓜来。也因此,谁家都有梢瓜。有的地方称它为菜瓜,又名白瓜、脆瓜、越瓜。


不同品种的梢瓜颜色不一,有的是翠绿色,有的是老绿色,还有的是老绿色粗条纹和青绿色细条纹间杂,口感倒是差不多。梢瓜没有什么甜味,但十分解渴,在地里干活渴了累了,首选就是吃梢瓜。


餐桌上,更是顿顿都少不了梢瓜。去皮撒些盐,簸匀了放一会儿,汁水就渗出来了。尝一口,脆嫩脆嫩的,从头到脚清清爽爽。


七月是梢瓜生长的旺季,家家户户吃不完,卖不掉,有的干脆拿来给牲畜吃,或者任其在地里沤肥。


八月的田地被太阳烤出了裂缝,没有机器,浇灌只能是小面积的,更何况今天浇了地,明天水分就蒸发了。地里的蔬菜只剩下几类耐旱的瓜,像冬瓜、瓠子和葫芦。


外婆的地里总会种晚熟的梢瓜,既能当水果吃也能当蔬菜,只不过因为梢瓜水分充沛,如若要保持它的脆感,就得控制好火候,在锅里扒拉几下立马起锅,吃起来就像是喝饱了水的青瓜。


再好吃的瓜也有腻的时候,勤劳能干的外婆总是能走一步看百步。童年时挨过饿的她不忍糟蹋了这么好的瓜,就想办法把梢瓜做成脆爽香甜的咸菜,以便应付八九月的蔬菜荒。


记忆中,外婆经常坐在杨树底下,驼着背弯着腰一连干上小半天。看到她汗流浃背,我们也搁置不安分的心,拿个蒲扇轮流给她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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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视觉中国


把十来个梢瓜切成大块,在硕大的木盆里用盐腌制两小时,十几斤的梢瓜流出了四分之三的水,腌完只剩下一小筲箕。淘洗净了用布袋子装好,再用石头压上半天,梢瓜就可以拌料了。


淋上酱油,撒上大蒜片、辣椒和花椒,加点白糖,搅和均匀后装到无油无盐的坛子里储存。青黄不接的时候,夹出一碗,拌上自家做的红油豆瓣酱,浇两勺香油,撒上葱花香菜,酱香梢瓜上桌了!这样嘎嘣脆的梢瓜是夏末特有的菜式,每每一出场,丰富的色泽瞬间吸人眼球。饭桌上,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筷子伸向它,每个人的腮帮子都是鼓鼓的,嚼出“格叽格叽”声,很是自豪和满足。


外婆的做法吸引了很多“徒弟”,她把几十年摸索出来的当家过紧日子的那一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收获了乡里乡亲满满的敬意。


后来,我去了城里读书,一年见外婆的次数屈指可数。瓜果飘香的时节,她总是托母亲给我带上她亲手种的瓜。又过了几年,那个每年夏天都要给我留着最大最好的瓜的人永远地走了。


工作后在他乡生活,我再也没有吃到过儿时那样美味的瓜。一到夏天,身体里对瓜的记忆立马苏醒,不断撩拨着我,坚定我要回家看看的信念。母亲呢?像外婆当年一样,只要我一回家,就会给我端上一碟瓜……



END
   本文作:黄红旭
   微信排版:布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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