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种存在于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幻想生物,据说为鳞虫之长,能呼风唤雨,入海行天。现在出现在影视剧或是化作中的龙,基本上有着相似的形象,“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俨然是多种现世生物的集合体。
但最早作为图腾的龙,却并非这种形象。
1971年,内蒙古自治区翁牛特旗三星塔拉村的村民张凤祥在山岗造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这东西高26厘米,由墨绿色岫岩玉雕琢而成,周身光洁,造型生动,雕琢精美,看到它第一眼,张凤祥就知道它绝对不简单。
果然,上交给翁牛特旗文化馆之后,文化馆干部将它判定为一件文物,给了张凤祥30元的征集费用。
最开始的时候,这件文物并没有得到它应有的待遇,一直在翁牛特旗文化馆里压箱底。直到1984年,考古学家们挖开辽宁省牛河梁的一座红山文化古墓,在其中发现两件精美玉猪龙之后,文化馆的负责人才想起来,自家馆里还藏着一件相似的东西。
这东西虽然无角、无爪、无鳞、但长吻修目、鬣鬃飞扬、卷曲若钩,十有八九也是一条龙。
负责人当即把它带到北京,请中国著名考古学家、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苏秉琦先生,对它进行鉴定,这条玉龙被判定为红山文化遗物,终于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待遇。
还因为它在已知红山文化玉龙中体型最大的关系,有了“中华第一龙”的美誉。
当然,“中华第一”这种标签一向是个香饽饽,除开这条红山文化的玉龙之外,河南濮阳1987年发现的蚌壳龙同样有着“中华第一龙”的称号,它属于仰韶文化早期遗迹,碳十四测年测出的年份,距今约有6600年,后来还有山西省吉县狮子滩发现的鱼尾龙形岩画,辽宁省阜新查海遗址发现的石块堆塑巨龙图案,都被当地人认为是“中华第一龙”。
不过因为红山文化发现最早,以及第四届中国玉文化学术会议上,专家一致认定的关系,红山文化碧玉龙还是稳坐在“中华第一龙”的宝座上。
考古学家对红山文化碧玉龙的形态有许多猜测,有认为此龙似猪的,也有认为此龙似蛇、似马,乃至于似鹿的,总之各有各的理由。
但无论哪种说法,现在都还没有明确的考古学依据。
不过当工作人员用绳子从玉龙中间的孔穿过去,悬挂起来之后,他们惊讶地发现,玉龙的龙嘴和龙尾处在同一个水平面上。
这就让考古学家们对玉龙的形象有了新的想法,他们认为玉龙的形状和彩虹有很大的关系。
甲骨文中的“虹”字是个象形字,腰腹呈拱形,头尾两端各有一个张着大口的脑袋,如《山海经》所说,“各有两首”。
《说文解字》中讲:“虹,螮蝀也。狀似蟲。”说虹指的就是如带如梁的彩虹,它的形状弯曲,好像一只虫的样子。
甲骨卜辞中说“有出虹自北,饮于河”,说虹这个东西出现在北方,在河边饮水,无独有偶,《释名》中有这样的记载:“虹……又曰蝃蝀,其每见于日在西,而见于东,啜饮东方之水气也。”
可见在古人眼中,“虹”是个奇怪的东西,它长得如带如梁,俨然是条巨大的虫子,一头或两头长着嘴巴,一边啜饮人间的水汽,另一边又和雨的出现,有着莫大的关系。
现在虹的形象开始和龙有些重合了,甲骨卜辞中有“乙未卜:龙亡其雨?”“其作龙于凡田,又雨?”的卜问,商人向龙问雨,可见龙在古人的印象中,正是和雨脱不开关系的神话生物。
虽然红山文化的玉龙有很大可能取形于彩虹,但“龙”这个图腾本身,却并不止于彩虹,很大一部分认为,龙是闪电、雷雨、彩虹这种自然天象被神化的结果。
甲骨文中的闪电形象,是中间一个曲折的闪点主体,和两边曲折的电火花线条组成的,而雷,则是在闪电形象的四周加上几点,表明伴随着暴雨和闪电发出的声响。
一个曲折的主体,有如龙身,周围散落的线条,则像是龙爪,随着夏日暴雨的到来,天空中先来一道闪电,又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这难道不像是行云布雨的龙,发出的吼叫吗?
有认为龙是自然现象的物化和神化的学者,当然也有认为龙真实存在的学者。
《易》中有“见龙在田”和“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文字,《左传·昭公二十年》也有“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的说法,《史记·夏本纪》中,更有“天降龙二,有雌雄,孔甲不能食,未得豢龙氏。陶唐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孔甲赐之姓曰御龙氏,受豕韦之后。龙一雌死,以食夏后”的故事。
这些人与龙的交互行为,是这些学者认为龙真实存在的依据,他们认为龙是一种自然界切实存在的动物,只不过这种动物在漫长的过程中逐渐异化,成为一个杂糅多种动物于一身的形象,闻一多在 《伏羲考》中,将其概括为“是蛇加上各种动物而成的。它以蛇的身为主体,接受了兽类的四脚,马的头,鬣的尾,鹿的角,狗的爪,鱼的鳞和须。”
在龙的形象不断叠加变化的同时,龙被赋予的意义也在逐渐复杂,它开始逐渐和皇权挂钩。
《史记·秦始皇本纪》中以“今年祖龙死”和“祖龙者,人之先也”两句,俨然将秦始皇等同于祖龙,而写到高祖本纪时,司马迁更是“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神化汉高祖刘邦出身的同时,进一步抬高了龙的地位。
神话、信仰和权力自此结合,龙也随着延续两千余年的封建帝制,成为了中华民族的象征。
参考文献:
王升:《振聋发聩院红山文化印象》,《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11期
张晟:《关于龙和龙文化的臆测与探讨》,《青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3期
(作者:浩然文史·春风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