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3年10月30日,“吉光片羽——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宫廷雕版文物展”开幕,颇受社会关注。这是故宫博物院、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北京字节跳动公益基金会合作开展的“古籍保护与活化公益项目”之一。新设于故宫博物院太和门内东南崇楼及朝房的“雕版馆”已向公众开放,库房式陈列展出文物1.5万余件(组)。据了解,字节跳动还将继续为故宫博物院古籍、雕版文物的保存、整理、修复、数字化等提供支持,助力开展保护和活化工作,让这些文物蕴含的价值得到更深入的挖掘、利用和更广泛的传播。现在学术界普遍认为,印刷术发明于我国唐代。在盛唐时期,制墨、造纸技术发达,经济繁荣,而且雕刻、錾刻技术已经十分成熟,技艺纯熟的工匠雕刻木版更加简单。有实物依据的就是敦煌出土的唐代咸通九年(868)的《金刚经》(现藏英国大英图书馆),这是现存最早的、有明确纪年款的印刷品之一,而且卷首还有版画,刻得非常精细,学术界称之为雕版印刷。这就反映出印刷术的概念:印刷一定是用反体文字跟图案制成版面,刷墨上版后,通过覆纸,按压与擦拭纸背而形成正体文字跟图案的方法,所以印刷的本质是“墨在纸下”。这与墨在纸上的捺印、漏印、钤印等等,有本质区别。
雕版印刷术迄今约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是我国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为文化传播与信息共享提供了便利,极大地推动了文明的进程,我们习惯把它称为“文明之母”。明清之际,是雕版印刷大放异彩、全面普及的时代。在此背景下,清内府以雄厚的人才与物力为后盾,使刻书成为宣扬国力的媒介。“一书付之梨枣,可化一为千百”,为后世留下大量精美的典籍。但如同照片底片一样,雕版也具有唯一性。尽管清内府对雕版保护有加,但随着历史变迁,不免书厄浩劫。如档案记载乾隆五十五年(1790)西华门清字经馆大火、同治八年(1869)武英殿修书处大火等,对雕版造成的破坏是无法估量的,一旦毁弃,踪迹全无,故留存至今者,早已是凤毛麟角,可谓吉光片羽。故宫博物院现藏有宫廷雕版二十一万余块,时代上至明代,下迄晚清,内容囊括经史子集、政令文书等,文种包括汉、满、蒙、藏四种,还具有版式各异、字体端庄、图像优美、雕琢精巧等特点。此外,再加上院藏印刷成套的典籍、部分与刊刻相关的原始档案,相对完整地保存了人类大规模印刷活动的历史印记。为了使观众更好、更完整地了解院藏雕版文物在印刷史中的珍贵性和其特殊意义,展览将从国政、文教、技艺三方面价值作为切入点,分别例举一些珍贵木刻雕版文物,捕捉蕴含在其中的历史信息,发挥其在文献学中的特殊作用,并揭开它们的神秘面纱,了解清代宫廷怎样使用木刻雕版印刷来推动文明的进程。紫禁城是明清两代皇宫,也是当时的政治中心。清代宫廷把印刷作为一种传媒手段,用来推广律法、政令等,是国政的需要。这涉及了很多政治方面的内容,是民间不可以也不可能刊印的。这些相关的文物也是今天故宫存藏的特色之一。清朝诏令的颁布,使用雕版印刷进行昭示。相比手抄,印刷不易错漏,还能规范严谨。据康熙朝《大清会典》卷五十·礼部十一·颁诏仪,记载了顺治帝登极礼中,诏书的颁布细节:“顺治元年,以登极礼成,颁诏天下。是日,设卤簿大驾于午门外……礼毕。鸣鞭。上还宫,众俱退。诏书誊黄,刊颁天下。” 旧时皇帝颁下的诏书﹐由礼部使用黄纸,将诏书内容进行誊录、刊刻、印刷,称“誊黄”。这是皇帝谕旨凭证性文书,为皇家公文的一种载体。而“刊颁天下”,即指将诏书内容以印刷品的形式颁行,以达到“昭告天下”的目的。展出这件清内府顺治元年五月刻《摄政王多尔衮谕诸王及大臣令旨》雕版,是一件存世罕见的、用来印刷政令文书的底版。
《摄政王多尔衮谕诸王及大臣令旨》雕版 清顺治元年(1644)五月内府刻版。此件雕版纵27.5横46厚2.2(厘米),整木雕刻,上镌“摄政王令旨,谕诸王及大臣知悉:蒙天眷祐,抚有中原,际此景运,尔等宜各尽厥职,务克清忠,自有分内富贵。倘不以此存心,惟图目前之利,或贪溺财货,明干法纪,或暗受贿赂,徇情卖法者,论功之日,纵有厥功,亦不叙录,是止为一时之利,而不为子孙久远计矣。特谕。顺治元年五月□日”凸版楷书反字。
《摄政王多尔衮谕诸王及大臣令旨》原件。来源/《清史图典》《清史图典》著录了此件《令旨》的原件,现藏中国台湾省历史语言研究所。《令旨》作为下达谕旨、政令的凭证,黄纸印刷,四周套印有龙纹边框,威严肃穆,规制极高。其字墨色如漆,醒神悦目。根据《清实录》清顺治元年(1644)五月辛亥条记载,摄政王和硕睿亲王谕诸王群臣曰:“今荷天祐,底定中原。宜各殚忠诚,永保富贵。有贪婪不检、自蹈罪愆者,虽有功不叙,毋得苟且一时,失子孙久远之计也。”这与《令旨》雕版的内容一致,且时间吻合,因此确定,此《令旨》中的“摄政王”即爱新觉罗·多尔衮。爱新觉罗·多尔衮(1612-1650)。清太祖努尔哈赤第十四子,政治家和军事家。曾多次随皇太极出征,军功卓著;又以摄政王身份辅佐皇太极第九子福临(即顺治皇帝)继位,先后受封为叔父摄政王、皇叔父摄政王、皇父摄政王。顺治七年(1650)冬,卒于塞北狩猎途中,追封为“清成宗”。两个月后,顺治皇帝以篡逆罪名,剥夺多尔衮封号,开除族籍并掘其墓。乾隆四十三年(1778),乾隆皇帝为其平反,评价其“定国开基,成一统之业,厥功最著”。在展览中,我们将《令旨》的雕版、相关档案、印刷品联合展示,相互佐证,是清内府早期从事印刷活动的重要实物依据,在当时整饬朝纲和稳定国政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两种《则例》
《则例》是中国古代法律形式的称谓,有准则、定例之意,是清代中央各行政部门为行使具体职权而编修的办事章程。书中列出了该部门负责办理各项事宜的规则、流程、案例、处理条款等等,相当于一种规范性法律文件。这些《则例》多由各部门设立的“则例馆”负责编纂,并在使用过程中,不断进行删改、增订。
宗人府是清代管理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始建于顺治九年,主要职责是纂修谱牒、给发养瞻、恩赏,办理袭封爵位、处理皇族罪犯等事务,实际上是巩固和维护以皇族血脉为纽带的封建统治地位的特权机关。
《钦定宗人府则例》雕版 清内府刻版。
《钦定宗人府则例》清内府刻本。
在展览中,还将展示印刷《宗人府则例》书衣上题签、卷签的雕版,这类工具版历来罕见,也使观众了解,使用雕版印刷,可以保证每部书籍的字体、内容、甚至装潢形制都可规范严谨、整齐划一。
《钦定宗人府则例》书衣。
《钦定宫中现行则例》由清代内务府敬事房辑录,属于内廷事务管理的规范化文件。与其他六部、督察院、内务府等各自出台的《则例》不同,因属“内廷”事务,外间流传甚少。此书围绕后宫与太监两大群体,规定了待遇、赏赐、日用、礼仪、职责、处分等条目,凡有关后妃、皇子皇孙、宫女、太监及内廷管理的一切事宜,都有具体的记述。
《钦定宫中现行则例》清内府雕版。
一般来说,《则例》这类作为行政参考的工具书,由于时常删改或增编,多使用易于刊刻的“宋体”字,就像上述《宗人府则例》。而《钦定宫中现行则例》由清代内务府敬事房辑录,属于管理内廷、后宫等事务的规范化文件,其雕版使用了更加精雅的“写刻体”进行镌刻,使该书具备了一定的美观和艺术性,这在《则例》的刊刻中也是十分罕见的。清代内府刻书以“武英殿修书处”建立为标志,大概分为两段。建立之前,内府刻印活动仍由原来延续的明代司礼监下设的经厂承办,所用纸张、物料也是前朝留下的,故其风格与明代经厂本大同小异。为推动文化事业的发展、满足士子对书籍的需求,清政府于康熙十九年(1680)设立了以武英殿修书处,不仅建立起一个相对独立、专事刻书的机构,更扩大了刻书规模,使大量典籍得以凭借雕版印刷而广颁天下。同时,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是内府刻书的黄金时期,伴随着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国家也欣逢盛世,这在古代印刷史、出版史、清史研究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1、明万历北监本《十三经注疏》《二十一史》雕版
经史相通,用以治世,以《十三经注疏》《二十一史》为代表的儒家经典和纪传体史书,在中华文明史、印刷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使中华文明拥有连贯、完整的精神传承和历史记载。
“十三经”指《易经》《诗经》《尚书》《周礼》《礼记》《仪礼》《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春秋左传》《孝经》《论语》《尔雅》《孟子》。这些儒家经典成书时间早,并且文词艰涩,如唐代大文豪韩愈在《进学解》中,就曾评价《尚书》:“周诰殷盘,佶屈聱牙”,形容文句艰涩生硬,更不要说理解内容了。所以要对内容作注解,注,是对经书字句的注解;疏,是对注的解读。注疏是“注”和“疏”的并称。
《二十一史》指《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南史》《北史》《新唐书》《新五代史》《宋史》《辽史》《金史》《元史》。明初南京国子监成立后,广收宋元旧版,这其中包括了著名的宋刻眉山版、元刻九路儒学版,并于嘉靖年间修补后刷印,修成南监本《十三经注疏》《二十一史》。万历时,北京国子监根据南监本重新刻印这两种重要典籍,史称“北监本”。清初,国基初定、百废待兴。康熙皇帝面临的困境也很多,如鳌拜专权、三藩之乱等等,那时候没有太多精力顾及刻书事业。更何况这两部书卷帙浩繁,一时难以重刊。《清实录》康熙二十二年(1683)条记载:“明代南北两雍,皆有《十三经注疏》《二十一史》刻版。今国学所藏,漫漶残缺,宜及时修补。” 故将雕版书口处明代万历年款挖去,嵌入清代康熙年款后,重新刷印。如今南监本雕版已不存,而北监本雕版尚藏于故宫博物院,书口处可见昔日挖补年款痕迹,愈显珍贵,这是考察清内府整理明朝遗存雕版的重要实证,也是“易代修史”的重要体现。直到乾隆时期,国力强盛,才开始组织重刊《十三经注疏》《二十一史》;还在《二十一史》的基础上,加入《明史》《旧唐书》《旧五代史》而成我们熟知的《二十四史》。《十三经注疏·记疏》卷四十五 雕版明万历十四年至二十一年(1586-1593)北京国子监刻、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内府重修版。
《二十一史·宋史》卷五十一·天文志 雕版明万历十四年至二十一年(1586-1593)北京国子监刻、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内府重修版。《大藏经》又称“一切经”,即自印度和西域传译的大小乘经、律、论为核心汇编而成的大型丛书,是佛教经典的总集,因此卷帙极为浩繁。清朝是历代中央政府雕造《大藏经》文种最多的朝代,陆续刊刻有藏、蒙、汉、满四个文种,就其文种之多、刻印之精美,均是世所仅见。其雕版大多选用梨木,四周出脊处“裹布综漆”,防止开裂。藏文《大藏经》
隋唐时期,佛教传入西藏,伴随藏文的创立逐渐开始了佛教经典的翻译,至明代初年,形成了由“甘珠尔”“丹珠尔”两部分组成的藏文《大藏经》。其中“甘”对应三藏中的“经藏”“律藏”部分,“丹”对应“论藏”,“珠尔”为翻译之意。故宫博物院现藏藏文《大藏经》雕版40余块,始刻于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至三十九年(1700)完成,史称“北京版”;因版藏于嵩祝寺,故又称“嵩祝寺版”。
藏文《甘珠尔·圣婆伽梵广智经》雕版 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内府刻藏文大藏经版。
藏文《大藏经》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内府刻藏文大藏经。
藏文《大藏经》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内府刻藏文大藏经。蒙古文《大藏经》是据藏文本翻译而成,亦由“甘珠尔”与“丹珠尔”两部分组成。故宫博物院现藏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内府刻蒙文《大藏经》雕版19000余块,主要为《秘密经》《诸品经》,属于“甘珠尔”的一部分。
蒙古文《甘珠尔·秘密经》雕版 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内府刻蒙文大藏经版。唐代雕版印刷术发明之后,汉译佛经开始使用木刻雕版印刷的方式广泛流传,已成为中华文明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清代内府所刊汉文《大藏经》又名《龙藏》,始刻于雍正十一年(1733),完成于乾隆三年(1738),历时五年,其雕版现存70000余块。
汉文《大藏经》 清雍正十一年至乾隆三年(1733-1738)内府刻汉文大藏经。满文《大藏经》全称《清文翻译全藏经》,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清内府设“清字经馆”进行经文翻译、刻印。乾隆五十五年(1790),清字经馆失火,损失惨重;后经补刻,于乾隆五十九年(1794)刻印完成。故宫博物院现藏雕版40000余块。《清文翻译全藏经·正法念处经》雕版 清乾隆三十七年至五十八年(1772-1793)内府清字经馆刻满文大藏经版。
清代内府书籍的刊刻,体现着独特的宫廷审美。其书稿写样大多为名臣乃至帝王手书上版,所刊版画的画稿皆由供奉内廷的画师完成。刻版多为名工参与指导,雕刻精整工致。刷印成书,纸墨精良,装潢典雅,开卷有润目醒神之感。既能观书赏画,又可享读内容,令人不忍释卷。清代内府编修的书籍,大多冠名“御制”“钦定”等词,以彰显帝王尊威。在这些典籍的御制序文落款处,大多印有帝王闲章。就其为钤印还是刷印曾有过争论。随着展出这块康熙“体元主人”“万几余暇”印文雕版发现,这一问题便迎刃而解。
《御制避暑山庄三十六景诗》 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内府刻朱墨套印本。
《御制避暑山庄三十六景诗》 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内府刻朱墨套印本。
负责刻印工作的多为镌刻名手。如吴门朱圭,曾刻《凌烟阁功臣图》而名震天下,后应召入宫,授鸿胪寺序班,成为御殿刻手。负责刊刻了焦秉贞的《御制耕织图》、沈嵛的《御制避暑山庄三十六景》、王原祁、冷枚的《万寿盛典初集》,这些都是内府版画的经典传世之作。人评“能达作者之神旨,笔笔生动;而银钩铁画,尤能大雅不群,实非常人可及。”梅裕凤,清康熙十五年(1675)入养心殿供事,善刻石,其精湛的刻技与康熙帝书法可谓珠联璧合,曾多次受命将御笔摹刻上石,还与朱圭合作刊刻《御制避暑山庄三十六景诗》等。能以刻技供奉内廷而得清职,可见清内府对版刻质量的重视,于此可见一斑。
《御制避暑山庄三十六景诗·水流云在》是书为清内府所刊著名版画。康熙皇帝择避暑山庄美景三十六处,每景附图一幅、作诗一首,由画家沈嵛绘图,名工朱圭、梅裕凤共同参与刊刻。左下角落款:“内务府司库加一级臣沈嵛恭画、鸿胪寺序班加二级臣朱圭、梅裕凤同恭镌”。
《御书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卷首。
《御书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卷首。
《御书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卷首雕版 清内府刻版。每刊刻一块雕版,通常要经过写样、上版、刻版这三道基本的工序。清代内府刻版中,不乏御笔手书上版的作品,多出现在书籍卷前序文或单刻佛经中。御笔不可直接上版,需使用双钩临摹后的写样。相较于雕刻其他字体,御笔字的工价更加昂贵。清内府印刷业的繁荣,离不开造纸术的发达,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金粟山藏经纸的成功仿制。北宋熙宁元年(1068),浙江海盐县金粟寺广惠禅院编纂了一部大藏经,用自制藏经纸书写,其纸为硬黄茧纸,厚实坚韧,经染潢后砑光上蜡,为宋代名纸。乾隆帝对此纸十分喜爱,敕命江南织造研究并仿制,于乾隆四十年(1775)左右仿制成功,每纸皆钤有“乾隆年仿金粟山藏经纸”椭圆朱印。
《御书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大悲心陀罗尼》 清乾隆内府刻仿金粟山藏经纸朱墨套印本。
是经由乾隆皇帝御笔手书上版后进行刊刻,佛像为套版,图像小巧玲珑,兼以乾隆年仿金粟山藏经纸刷印,奢华典雅。清道光以后,国库衰竭,内府刻书规模每况愈下,无论工料、刻印、数量方面,都远逊于前。同治八年(1869)武英殿大火,致使殿内所藏二百年来的书籍雕版焚荡无存。同时,各地方开始建立官书局,如金陵书局、浙江书局、湖南书局等,一定程度上取代了武英殿修书处的职能。至光绪末年,内府刻书已经名存实亡。凡帝王钦定的图书,交由中央各部、院下设的编译局和出版机构完成,且已经使用西方传入的石印、铅印等技术,对我国传统木刻雕版印刷行业产生了巨大冲击,但其中仍然不乏木刻精品制作。《钦定元王恽承华事略补图》 清光绪苏州书局刻版。
《钦定元王恽承华事略补图》 清光绪苏州书局刻本。
是书为《承华事略》补图而作,由光绪皇帝钦定,张之洞在苏州书局付梓刊刻。因当时国库亏空,刊行“补图”的钱款大多由张之洞自行筹措。书中附40图,用以图解文的形式达到教育太子的目的,是清代宫廷木刻版画的最后一部作品,并带有当时已传入中国的西方石印技术风格。但其优秀的镌刻工艺,在日薄西山的木刻版画艺苑中,仍然留下了辉煌的一笔。在展览中我们可以看到,无论从绘图缮写、版式行款以及雕刻、印刷技法、装潢形制等方面,清代内府刻书都表现出了高超的艺术内涵。这些书籍所表现的艺术形式与设计理念并非凭空想象,而是基于对原有传统的继承和发展,是对中国古代印刷技术和书籍制作的一次全面总结与提升。这已经摆脱了本来的物理材质与价值,形成了一种财富和权力的表现,一种艺术与大美的集成。这些珍存的清代宫廷雕版,反映了当时印刷活动的繁荣景象,承载着先民的记忆与智慧,更是中华文明绵延数千年、一脉相承的历史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