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兰丁
说到中亚的历史,大多数人不太了解,但中亚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古代连接东亚和欧洲的交通枢纽,商贸繁荣。花剌子模是11-13世纪在中亚西部的一个强大帝国,位置大概在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两地。该国是蒙古西征的重要目标,但蒙古第一次征讨花剌子模后,并未对该国进行有效统治,花剌子模还有较大的自主权。花剌子模末代国王扎兰丁掀起复国运动,引发蒙古再次征讨,蒙古遂彻底灭了这个国家。
中亚阿姆河下游地方,因河水三角洲的存在,适宜人们生存,农业繁荣,这在中亚很是可贵,所以这个地方始终是列强争夺的核心。公元前6世纪,该地为波斯帝国行省;公元前4世纪独立出来,不久又为印度贵霜帝国所统治;3世纪时,萨珊波斯重新控制了该地;7世纪末,该地又被阿拉伯人所统治,并伊斯兰化。
至10世纪,该地名义上归萨曼王朝,实际上却有两个控制者。一个是阿拉伯总督马蒙家族,一个是花剌子模本地人的阿夫格里政权。此后,马蒙家族消灭了阿夫格里政权,建立了花剌子模第一王朝。1017年,突厥人灭亡了第一王朝,又建立了第二王朝。1043年,塞尔柱突厥人又灭亡了第二王朝,名义上统治该地近200年。在1097年,塞尔柱突厥人任命阿拉伯人库特比丁·默罕默德为花剌子模地方官,此后他的家族世代统治该地,开启了默罕默德的第三花剌子模王朝。
到1141年,耶侓大石的西辽崛起,和塞尔柱王朝发生冲突。塞尔柱率包括花剌子模在内所有属地的10万大军,和西辽军爆发了卡特万会战,西辽获胜,塞尔柱帝国衰弱不堪。花剌子模旋即被西辽所影响,成为西辽的藩属。1172年,西辽借干涉花剌子模的王位继承战,出兵花剌子模,彻底占据了这个地方,但西辽对花剌子模的统治并不牢固,只满足于索取赋税,而且赋税极其繁重,这加深了当地人对西辽的不满。
至1209年,西辽到花剌子模收税的官吏被花剌子模国王(苏丹)摩诃末所杀,花剌子模的独立战争正式打响。1217年,花剌子模已经成长为中亚最强大的帝国,其领土大致涵盖了整个波斯地区、河中地区、大半阿富汗,麾下各城有了完整的农业水利和灌溉体系,是中亚的重要粮仓,畜牧业、手工业大发展。此外,它还是中亚重要的商贸国度,整个中亚用的都是花剌子模的银币。
虽然摩诃末算是花剌子模的杰出君主,是他将花剌子模推向鼎盛,但同样也是他给了蒙古入侵花剌子模的借口。
1218年,哲别灭西辽,蒙古领土拓展到中亚一带,和花剌子模(《元史》称为回回国)接壤。当时的铁木真没想侵犯花剌子模,他不仅救助花剌子模商人,还派出了450人的友好商团赴花剌子模交易。商团带去了铁木真的亲笔信,信中希望双方建立友好关系,互通有无。
这是铁木真历史上唯一一次的真诚,却遭到花剌子模无情的拒绝。
花剌子模迭达剌城城主亦纳勒术贪图商团财产,在禀告摩诃末后,派兵将蒙古商人全部杀死。此举给了铁木真极大打击,花剌子模遂遭到蒙古强力反击。1219年,蒙古集合20万人,分4路发动了对花剌子模的灭国之战。
铁木真
此时花剌子模虽然是历史上的黄金时刻,有兵马40万,但内部是矛盾重重。
首先,花剌子模领土虽然广大,但多为新收纳地区,比如西波斯被征服不过3年,阿富汗更是没有完全臣服。这些地方尚未被同化,不仅没有对花剌子模的凝聚力,反而分散了花剌子模的力量。
其次是王权、军权或者说是中央集权、地方分权之间的矛盾。花剌子模的主要军事力量是钦察人,这些人又是地方领土,他们追求的是地方分权。在中央不统一、无军权的情况下,摩诃末只能当儿皇帝,很多事情上都要听从母亲、钦察人首领土尔康的话。
太后土尔康
第三是世俗和教权之争。伊斯兰教下有很多教派,原本在花剌子模是逊尼派一家独大,但摩诃末引苏菲派来制衡逊尼派,结果引发逊尼派反弹;而苏菲派又积极参与宫廷斗争,干涉世俗政治,引发了摩诃末的反感。结果三方之间的矛盾错综复杂。苏菲派的头目库布拉就说:“我要的不是金银宝石,而是苏丹的生命。”
最后还有奴隶主和农奴之间的矛盾。花剌子模是一个以农奴为基础的封建军事帝国。农奴主、贵族对农奴的压迫极其严重,农奴给主人打工的积极性自然不高。
在这种情况下,蒙军进军出奇顺利。1220年5月,4路大军按战略攻克诸城,在花剌子模首都撒马尔罕会师。7月,蒙古人攻下玉龙赤杰,这标志着蒙古花剌子模攻略大获全胜,年末,摩诃末逃到里海岛上病死,花剌子模宣告灭国。此后,哲别和速不台又进行了持续4年的善后战争,至1225年,蒙古的第一次西征才算结束。
对中亚占领区,《元史》说蒙古最先设置达鲁花赤进行统治,同时委任顺从蒙古的各地贵族担任总管。在蒙古的构建中,达鲁花赤是蒙古对占领区主权的象征,由蒙古人担任,是所在区军政最高裁决者;而具体政务则由亲蒙土著贵族负责。这种制度下,蒙古没有改变当地结构和习俗,仅在原有统治贵族之上加入了蒙古人,所以占领区拥有较大的自主权。
随着1225年西征结束,蒙军主力撤回草原,中亚实行了松散的监管制度,仅有少量蒙军驻扎要地,这就给了反蒙势力机会。果不其然,中亚各地旋即大乱,扎兰丁在伊朗也掀起了复国运动。
扎兰丁,摩诃末之子,算是花剌子模帝国的末代国王了。摩诃末死后,他成了花剌子模复国的旗帜,他的军队跟马匪一样四处逃亡并掳掠沿途。随着蒙军的撤退,他的势力开始做大。至1225年,他自伊朗正式起兵,四处掳掠,最大战绩就是攻破了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两国首都,吞并两国。仅仅3年后,他的复国军就成了中亚一霸,大本营西伊朗成了花剌子模复国运动的策源地,一时间花剌子模似有复国趋势。
但扎兰丁毕竟是外来者,他对伊朗本地居民压迫深重;他的四处掠夺也引发了周边诸国的记恨;甚至他还遭到了伊斯兰世界的集体抵制,小亚细亚的塞尔柱王朝联合阿拉伯人组成反扎兰丁联军,叙利亚、亚美尼亚也担心步阿塞拜疆后尘,也对扎兰丁进行封锁。所以看似强盛的复国军,也有着深刻的危机。
虽然以扎兰丁为核心的复国运动如火如荼,但这给了蒙古二次西征的借口。1229年,新大汗窝阔台以绰儿马罕为统帅,率3万人平叛。扎兰丁的军队一和蒙军接触就全面溃败。1230年,蒙军攻入阿塞拜疆,伊朗各地闻风归降,仅2个月时间,蒙古横扫复国军麾下各城,扎兰丁逃到伊朗的大山里,因为素有恶名,他被山民杀死,花剌子模的世系最终断绝,花剌子模也彻底灭亡。
自1220年花剌子模灭亡后,扎兰丁持续10年的复国运动终于破灭。扎兰丁的反抗运动加深了蒙古的厌恶,此后蒙古加大了对花剌子模等地的监管,绰儿马罕和他的后任者拜住那言对花剌子模、伊朗、高加索诸国进行了来回扫荡,上述地方各城的高度自治权没有了,蒙古大军也开入了,至旭烈兀西征,这些地方终于完全被纳入蒙古帝国管辖,成了伊尔汗国一部分。因此,可以说,扎兰丁的抗蒙复国运动不仅没有恢复花剌子模的光辉,反而促使花剌子模等地被纳入蒙古直辖。
参考文献
丁俊明:《13—14世纪西部蒙古汗国伊斯兰化的几个问题》,《宁夏社会科学》1992年04期。
徐晓光:《论1260年后蒙古大汗与伊尔汗的宗藩关系》,《民族研究》1996年05期。
张晓瑜:《花剌子模帝国的兴亡》,《贵州师大学报》2007年02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