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9月1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5届世界遗产大会通过了我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普洱景迈山古茶林文化景观”，中国世界遗产数量增至57项，位居世界前列。在诸多遗产中，关于茶文化的只有这一处。那么，这个景观究竟凭什么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呢？为什么连武夷山、黄山等产茶胜地，都没能依靠茶文化再获世界遗产？
茶叶是与咖啡、可可并称的世界三大软饮，饮茶人口超过20亿。对中国人来说，无论是牛饮解渴，还是慢啜细品，茶和茶文化从来不是属于祖先的“历史景观”，而是一种延续至今的生活方式。茶叶还是重要的贸易商品，与蔗糖、棉花等物资一样，在全球的流动中改变了世界的面貌。但我们可曾想过，号称“南方嘉木”的茶，最早起源于哪里？
早在4000万年前的渐新世，地球上就已经有了茶树。200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时期，大量物种灭绝，而在地处北回归线的云南澜沧江山地中，茶组植物幸存下来。这里平均海拔高度1400米，林高谷深。秦汉时期，以黄河流域为核心的大一统帝国建立，《史记》中被称为“西南夷”的西南各族相继臣服，茶叶也输入中原。云南澜沧江地区今天还保存着驯化茶树所必经的五个阶段的实物遗存：3540万年前的宽叶木兰（茶树始祖）化石--2500万年前的中华木兰（茶树远祖）化石--哀牢山2700年野生茶树王--澜沧县邦葳1000年过渡性茶树--景迈山数百年栽培型茶园。这有力地佐证了中国西南山地就是全球山茶属的发源地。
约在唐朝时，傣族、布朗族先民迁徙至此，发现了野生茶树，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开始在景迈山上种植“大叶种茶树”。这种茶树喜温喜湿，与此地的小气候简直是天作之合。同时，布朗族先民还在茶林周边划定了宽40米的防护林带，既可为分割线，也能防止大风、病虫害等灾害。这些原始森林同样保留至今。他们还在林下栽种各类草药，形成了乔木-茶树-草本植物的生态结构，使得土壤肥力始终能自我维系，不用施加任何化肥农药。
明清时期，茶叶贸易极为兴盛，巨大的需求推动了景迈山茶林的规模成倍增长，茶马古道上的商队络绎不绝。晚清时期，西双版纳境内的茶林资源因为瘟疫、战乱而消失殆尽，但是相对偏远的景迈山茶林却幸存下来。到今天，景迈山的茶林面积高达1180公顷，数量超过120万株，将近有10万株茶树的树龄在100年以上。
1992年，世界遗产委员会将“文化景观”列为新的遗产类型，提出文化景观是“自然与人类的联合工程”，强调物质与精神的有机协调。景迈山古茶林就是人地之间良性互动的经典案例。
在景迈山，分布着15个由傣族、布朗族、哈尼族等多个民族聚居的村寨。这些居民世代生死于斯，在长期的茶叶生产与生活实践中，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习俗。
他们根据地形、水源等自然条件，确定了许多神山加以保护和崇拜，如景迈的广景山的阳坡，既是神圣的宗教场所，也是附件村寨的水源地。西坡或北坡成为居住区，而采光较好的南坡和东坡便被留作耕地。
布朗族以自己的祖先帕哎冷为茶树之祖，代代举行山龛节祭祀。据说在最早的时候，布朗先民居住在今天昆明滇池一代，后来因为族群间的资源争夺而四处迁徙。在首领帕哎冷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景迈山。帕哎冷无意中发现茶叶具有解毒的功效，以此医治了被瘟疫袭扰的部族。当地的歌谣唱着：“他（帕哎冷）种的大茶树，流出了金子，他种的小茶树，流出了银子。”从那以后，布朗族定居下来，并且有计划地栽培茶树，历时1700年不衰。
少数民族同胞采茶
同样，当地的傣族也流传着祖先和茶叶的传说。傣族先民最初生活在勐卯毫发一带，随着人口增多、物资匮乏，王子召糯腊只好带领大家寻找更加富饶的居住地。他们跋山涉水，遇见了一只金马鹿。召糯腊追逐着这只美丽的生物，被带到景迈山，看到这里土地肥沃、林木茂密，就把族人带了过来，安营扎寨，“景迈”即是傣语中“新造的城”的意思。偶然中，召糯腊发现茶叶可以治疗他感染疫病的妻子，于是组织族人播种茶籽。后来，布朗族的帕哎冷还迎娶了傣族的七公主，引入先进的农耕和纺织技术，从那之后，傣族和布朗族依山共存，和谐相处。
景迈山有着世界上保存最好、年代最久、面积最大的古茶园。它的申遗成功，有利于为其他古老产茶地，如和中国有着茶叶起源地之争的印度阿萨姆与大吉岭茶区、日本宇治绿茶产区等提供保护与开发的借鉴。
传说中，布朗族的祖先帕哎冷在去世时对子孙留下遗嘱：我给你们留下牛马，牛马会遭病死光；我给你们留下金银，金银会被用光，我就给你们留下茶树吧，你们一定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茶树，一代传一代。千年易过，森林与茶叶互生，人类与自然共荣，葱葱郁郁的景迈山告诉我们，这一滋润了亿万人唇齿与肺腑的饮品，有着怎样的前世今生。
景迈山古茶林之所以能力压其他茶文化产地，名列遗产名录，一方面，是因为景迈山古茶林有着数量庞大的古茶树，另一方面是因为景迈山古茶林还是多民族和谐共处、中外友好交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典范。无论从自然角度，还是文化角度，亦或者是从历史价值上看，景迈山古茶林能入选遗产名录，都是无可争议的！
参考文献
中国国家文物局，北京大学：《普洱景迈山古茶林文化景观申遗文本》，国家文物局，2019.
邹怡情：《茶马古道视野下的景迈山遗产价值认知》，《中国文化遗产》2019年第6期。
（作者：浩然文史·史海寻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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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18 07: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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