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正式爆发前,英、法对德、意的绥靖可谓臭名昭著,慕尼黑阴谋堪称国际绥靖主义的顶点,但是一般的历史教材限于篇幅,大多会对美国的绥靖一笔带过,其实在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后,美国在华战舰一度被日本“误会”击沉,对此美国不急不恼,日本当时也向美承认了错误并道歉,最后双方和解并继续做生意。这就是帕内号事件。这一事件极大地刺激了日本南下的野心,间接引发了珍珠港事件。
要说美国的绥靖主义,就不得不提到另一名词“孤立主义”。二战结束前的美国,可不像今天这样,活脱脱世界警察,啥事都要插一脚。当时美国限于国力不行,一直采取闷声发大财的策略。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就是美国“孤立主义”的老祖宗和发起人。1796年9月17日,华盛顿在费城发布了《告别演说》,大肆宣扬美国要孤立于乱世之外,在和平中谋发展,同一切国家保持和睦相处与自由来往。这是因为美国建国时国力弱小,无力参与列强竞争,而被迫采取的守势政策。
华盛顿
但一战之后,美国开始崛起,同英国并驾齐驱,可孤立主义仍然是美国一般国民脑海中固守的政策。
1937年10月,当时的美国总统罗斯福鉴于东亚、欧洲法西斯势力膨胀,而发布了《隔离演说》,把日德等法西斯势力当作疫病,宣称:“自由国家应该联合起来对其(德日法西斯)实行隔离(斗争),不使疾病(法西斯势力)蔓延,以保护社会(国家)的健康(安全)”。但这篇演说遭到了孤立主义者的猛烈抨击。贝茨《美国史》中引用了1937年的民意调查:70%的美国人支持美国孤立。可以说孤立主义是美国绥靖政策实行的一个重要基础。
在孤立主义的纵容之下,20世纪30年代爆发了九一八事变,日本对华野心愈演愈烈,而美国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无形之中推动了日本的侵略。
因1929-1933年世界经济大危机的影响,美国虽然经过罗斯福新政,但经济仍有困境,所以美国需要经济伙伴帮助自己继续恢复经济。而20世纪30年代,美国对日投资远大于对华投资,美国在日本的经济利益不少于在中国的经济利益。加上当时中国弱小,对美国“可有可无”,所以美国更愿意接近日本,通过牺牲中国利益来安抚日本。九一八事变后,美国对日投资不减反增,1932年美对日投资不过6400万美元,可到了1937年初就增长到63000万美元,扩增近10倍。
大危机下的失业人
在日美如此密切的经济联系下,1935年8月,美国出台了《中立法》,禁止向交战国输送武器。到了1937年4月,美国无限期延长了《中立法》。这部美国《中立法》看似公正,实际包藏祸心,刺激了日本侵略。《中立法》对中国等受侵略国家最不利的一点就是,它虽然禁止武器交易,但不禁止武器以外战略物资的交易,而且美国要求购买国自己想办法运输。按这个办法,拿中日战争来说,当时中国没海军,而日本海运强大;中国没有远洋运输船,没有护航,而日本则可以畅通无阻。所以这个办法实际上给日本提供了方便,让日本进口更多的石油、钢铁以制造军火,推动战争机器的发展。
注意,现在中学课本上一般站在欧洲的角度,认为自运战略物资这一条是给英国抗德提供了方便,却完全忘记了咱们的祖国也还在抗战,忘记了这项政策给日本同样提供了极大方便,这是我们应当注意的。所以可以认定,对中国来说,《中立法》看似不偏不倚、公正客观,实际推动了日本侵华,可谓助纣为虐。这可以看作美国绥靖的一个标志。
1937年七七事变发生,中日全面交战。8月,战争扩大到上海地区,即八一三事变。因八一三事变发生在外国人聚集的上海,所以美国制定了保护在华美国使馆人员生命安全、防止日军误伤的一系列措施:
首先,美国将战舰“帕内号”调至长江口,它游曳的范围在南京附近,并随时和南京美国使馆、上海领事馆联系,一旦上海领事发出日军要轰炸南京的警告,帕内号要第一时间到指定码头收纳逃命过来的使馆人员。对,只收纳使馆人员,不收纳一般美国人。
第二,美国方面和日本侵华日军密切联系,帕内号行进路线、船上搭载的人员、停泊地点等,每次都要提前告诉日本陆海军。
第三,美国人特意在帕内号甲板上画上了美国国旗,就是告诉日本你看清楚再炸。可以说,帕内号被日本“误伤”之前,美国自认为做了万全准备。
11月,上海沦陷,接着日本扩大南方战场,向首都南京进犯。12月1日,江阴沦陷,接着日军陆空联动进犯南京。8日,日军完成对南京的包围,并向所有南京驻华使馆发出通告,要求外国人马上离开,不然后果自负。11日,英国使馆人员率先逃命,接着美国使馆人员也带着大包小包挤向码头,登上了以帕内号为首的四艘船只,然后这四艘船沿长江向西南方向进发。
12日,美国的四艘船行驶到了长江流域的安徽地域。下午1点,美国人吃完午餐,有的在甲板上享受日光、看沿途风景,有的在船舱里听音乐、听广播,突然3架日本轰炸机从头顶呼啸而过,并投下了3颗炸弹,其中一颗炸中了帕内号右侧,船长室、驾驶室、发报室均瘫痪,帕内号船长被爆炸的弹片击伤了屁股,不能指挥。接着,6架日本攻击机从江面冲帕内号飞来,并展开了攻击。美国士兵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蒙了,不知所措。经过短暂交火后,日本全身而退,而美国方面帕内号和两艘油轮被击沉,幸免的一艘船只则破损严重。所幸,帕内号一行70多人在安徽人民的救助下得以活命并辗转回国。
帕内号事件传回美国,13日,罗斯福表示很震惊,国务卿赫尔要求日本将此事告诉天皇,并要求日本对美国做出正式道歉、赔偿损失,保证将来不再发生此类事件。此后日美两国展开谈判。
最开始日本死不承认,狡辩称是美国军舰威胁日本,后来在美国一系列证据面前,日本承认是“误伤”,愿意道歉并弥补美国一切损失。在1938年4月,日本向美国赔偿了221.1万美元。
但,帕内号事件真的是“误伤”吗?
从上述美国对帕内号做的措施来看,美国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所以根本不存在日美沟通不及时而造成“误伤”的情况。从大方向分析,帕内号事件其实是美国绥靖政策的必然产物。日本的侵华必然和列强产生矛盾,但日本没有做好和列强开战的准备,所以日本就在试探列强的底线。帕内号事件发生前,日本政府也多次声明要保护在华外国人的生命安全,但实际日本并没有做到,反而是以帕内号时间作为试探,挑衅列强。早在1937年9月,在广东惠州,日本飞机就低空侦查并轰炸了悬挂有美国国旗的教会医院,而该医院和中国兵营间隔超过3公里,根本不可能是误炸。但美国方面对此并没有作出太激烈的反应,所以帕内号事件就是日本轰炸美国在华教会医院的升级版。
绥靖政策可谓臭名昭著,虽然发生了帕内号事件,但是美国人丝毫不觉得痛痒,反而照旧将汽油、钢铁卖给日本,让他们制造更多的燃烧弹来杀中国人。1939年日本入侵我国的南沙群岛,威胁菲律宾,这下子美国才坐不住了,才通知日本说美国将废除《日美商约》,这也就意味着日美通商即将中断,日本无法取得美国的钢铁、石油。可归根到底,就是美国搞绥靖,没有第一时间遏制住日本的野心,才刺激了日本侵略的扩大化。最终美国也自食绥靖恶果,招致日本野心膨胀,偷袭珍珠港。
参考文献
贝茨:《美国史》,人民出版社,1984年。
杨茂生:《美国外交政策史》,人民出版社,1991年。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