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这项运动在今天世界各国的贵族圈都深受喜爱，看看今天的中国电视剧，一个公司总裁、高管约人最高雅的情景就是去高尔夫球场，大家似乎都对这个西方舶来品推崇备至。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中国的捶丸可是西方高尔夫的祖宗，元朝时期还专门出现了介绍捶丸的《丸经》一书，但可惜这项运动在清代消寂，而在西方被光大。
玩球类游戏，是中国一项传统娱乐活动，最早在春秋时期就有了踢球游戏，《史记》说春秋时期的齐国临淄就有“蹋鞠者”。而捶丸，从字面上理解，捶就是击打，丸就是球，捶丸就是打球进洞的游戏。“捶丸”二字正式出现于宋代，北宋魏秦在《东轩笔录》中谈到了捶丸。
元朝1282年，无名氏撰写的《丸经》是中国古代第一部体育史专著，系统介绍了捶丸的历史和规则。在《丸经》中提到“宋徽宗、金章宗皆爱捶丸”，宋徽宗的在位时间是1101—1125年，所以可以肯定，真正意义上的捶丸运动出现的时间至少不会晚于1125年。今天一般将《新唐书》中记载的唐朝皇室在寒食节习惯令宫女“步鞠”，当作捶丸出现的正式年代。关于这个步鞠，明人胡震亨在《唐音癸签》中记载了唐朝的一首诗歌《打球乐》，其中玩步鞠“顺风脚，执球杖”，所以推测步鞠就是捶丸的前身，同捶丸一样，要打球进洞。因此大致推断捶丸出现于唐宋时期。
文化从来不是闭关自守的。如前所述，宋代已经正式出现了捶丸，而且宋徽宗、金章宗都爱玩，所以可以肯定捶丸至少在贵族层面很有吸引力，作为世界文化的中心，中国的贵族娱乐也牵动着东亚世界，就在这种局势下，捶丸运动外传了。
朝鲜离中国最近，也最容易受中国局势的影响。朝鲜高丽王朝（918-1392年）大致对应中国的宋元时期，在元代，高丽被纳入中国版图，元朝的征东行省就是高丽王国的领土，征东行省长官就是高丽国王，在中朝关系如此密切的情况下，中国贵族的娱乐活动也以洪水灌溉的方式进入朝鲜。《朴通事谚解》是朝鲜人所写，是元朝时期朝鲜高官学习汉语的标准教材，在这本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将我那提揽和皮袋拿来，拿出球棒来”，这句话的情景就是在描述朝鲜人打捶丸，所以可以肯定，元朝时期，朝鲜也已经将捶丸当成贵族的日常游戏。
在《朝鲜王朝实录》中记载，1392年，已经篡位的李成桂在王宫内击球，这个击球就是捶丸。而当时有朝鲜大臣出使北元后给李成桂上书说：“打球之戏，其在残元，君臣失道荒淫之所为也。”虽然蒙古人退回草原，但蒙古贵族仍在草原玩捶丸，荒淫无道，所以提醒李成桂少玩捶丸。但李成桂说：“人君处于宫，苟不运身，必生疾病，运身之利，莫如打球。”显然李成桂把捶丸当成了锻炼身体的体育运动，自此以后，玩捶丸就成了朝鲜王室的必备技能。但到了成宗大王李娎在位的15世纪后期，李娎不好娱乐，所以在位25年，没玩过一次捶丸，自此《朝鲜实录》再也没有朝鲜人玩捶丸的记载了，这也证明捶丸在朝鲜衰落了。
日本在古代也热衷学习中国，所以中国的一切都被日本当作是好的，都要东施效颦般学习。现在日本正仓院保留了唐代引入的地毯，上面就画有童子步鞠，所以可以肯定，在唐代，至少日本人已经知道了捶丸的前身步鞠。宋代外贸发达，日本引入中国娱乐游戏也是合理的。日本人前田洋子研究15—18世纪的日本铜镜，发现在安土桃山时期（1573-1603年）的一面镜子背后，画着“坡地击球”，所以最迟在明代中后期，捶丸已经在日本普及。
根据《丸经》的记载，元代捶丸游戏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游戏规则。
首先，球杆分长短，前段弯曲，弯曲处又分雁型、鹰嘴等14种。多根球杆合为一套，以供玩家在不同场地、不同情况下使用。
其次，场地分市内、野外两种；场地类型有平底、峻地、障碍地。球场上还设有球洞、发球台、标志旗等。
第三，规则。元代确定了球穴和球台距离，最远的可为100步，比赛分团体赛和个人赛。团体赛每人可打五次，最先进20球的队伍获胜。个人赛则分别击球，算每人击球的次数，用最少次数将球打入球洞者胜出。
这么看来，捶丸和今天的高尔夫何其相似！那么二者有关系吗？最先提出高尔夫疑问的是日本人，英国人认为高尔夫源于苏格兰，但1957年日本人写的《体育大词典》最先提出了疑问。日本人说：都认为近代高尔夫出现于英国，但最近在荷兰发现了15世纪的陶土器，上面刻画着高尔夫图案。随后围绕高尔夫的原型，世界多国都展开了讨论，至今仍未定论。
捶丸
我们以常理推测，就算是宋代才出现捶丸，那也比荷兰早了至少三百年。两宋时期，中国分裂，金朝在北，金章宗也爱玩捶丸，可以肯定捶丸在金朝也十分普及，蒙古灭金后，继承了金朝的全部遗产，而蒙元恰恰是中西文化大交流的一个关键时期，蒙古人的西征将中国许多文化传入欧洲，捶丸在蒙元时期西传是合理的。特别是马可·波罗的来华，他在中国待了17年，回欧后写了《马可·波罗游记》，向西人介绍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所以捶丸西传是极有可能的。
明代，捶丸继续流行发展，今天故宫藏的《明宣宗行乐图》就是宣宗在玩捶丸。但捶丸衰落的关键点就在明清鼎革。顺治入关后，满人贵族十分警惕汉人文化的入侵，所以以剃头、易服的方式保持满人文化的独立，并尽力奴化汉人。除了暴力改变之外，满人作为渔猎民族，打猎、射箭、马术、摔跤是他们的优势，所以历代满人皇帝都强化“国语骑射”项目，尽力淡化汉人文化对满人的浸染，汉人传统的文体娱乐被当作柔弱的标识。尤其是捶丸这种贵族娱乐，对工具、场地都有要求，为了防止一般旗人奢侈腐化，绝不能让他们掌握捶丸这种运动，所以捶丸开始被抛弃和搁置。
1681年，康熙命令八旗在承德木兰围场进行狩猎活动，这可以当作清朝皇帝强化旗人骑射运动的标志。不论是康熙，还是乾隆，对旗人打猎都特别强调“围猎以讲武事，必不可废，亦不可无时”，自此打猎被当成了国策，成了维持八旗战力的手段，而捶丸等游戏与维护战力无关，所以完全不被提及，自此捶丸彻底衰落，反而是满人的骑射、射柳、摔跤兴盛一时。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断言西方的高尔夫就是源于中国的捶丸。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文化就是要相互借鉴学习，才能爆发出生命力。近代中外交流频繁，高尔夫这个和捶丸极度相似的游戏传入中国，颇受上流社会追捧，直到今天玩高尔夫仍是中国某些人士的喜爱。
参考文献
路志峻：《“捶丸”与高尔夫球关系考》，《敦煌学辑刊》2020年02期。
崔乐泉：《中国古代捶丸对外传播研究》，《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17年02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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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6 09: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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